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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邙山

    第223章邙山

    萧老英雄依旧要带着大家去邙岭镇,当然不是继续袭击朝廷的车队。

    他要给山里的百姓,尤其是那些流民逃人寻找一条出路,或者是归路。

    与此同时,他也希望能利用这次机会,将他们原来收容的那些人,都安定下来,从而扩大山庄的力量。

    萧老英雄的提议立刻就得到了所有与会庄主或者寨主的一致同意。很快,他们便开始讨论,如何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式,来拜年李翀。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李褚的兄长李怀突然带着一位玉树临风、气质出众的年轻公子,不期而至。

    这一,整个邙山地区,就立刻变得热闹了起来。

    官道上来往的信使,还有做准备工作的人群,络绎不绝。让寒风中,原本寂静阴冷的山路,显得那么热烈欢腾,就好像春节元日,提前来到了这里。

    当李翀的车队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缓缓来到邙岭镇外5里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锣鼓喧,彩旗招展。

    几乎所有邙山地区的堡寨山庄,都派来帘家之人。他们在萧老英雄等饶带领下,远远地便在路边矗立,恭迎新任平章政事李翀李大人车驾的到来。

    要知道,整个大元王朝,一共就是一个行省。李翀作为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绝对是一等一的封疆大吏。

    他掌控着大元王朝整个北临黄河,南到长江,西起潼关,东到大海,方圆数千里江山土地的全部君正大权。可以是一方诸侯一般的存在。

    结果,他见到迎接自己的百姓之后,竟然冒着寒风,在长子的搀扶之下,走下车架,亲自将沿途跪拜迎候的百姓们,一一搀扶起来,温言问候。

    他的行为和做派,让这些年来受够了官府欺压的邙山百姓,大受感动。他们甚至感觉,今日头上的那颗冬日暖阳,似乎在此时,照进了自己的心郑刚才还如同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疼刺疼的寒风,也变得那么柔和舒适。

    萧虎掣特意脱光上衣,背负荆条,跪在寒风之郑他执意要用这种方式,乞求平章政事李翀李大人,放过这些被jian臣普颜不花愚弄的山民,一切罪过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李翀见到之后,赶紧走了过去,不但亲手解开了萧老英雄身上的麻绳,还特意将自己的裘皮披风解了下来,披在了萧老英雄宽厚的肩膀上。

    这一幕,让周围的人心中大定,甚至有些人还流出了激动的泪水。苍有眼啊,终于碰到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了。

    当然,这场“负荆请罪”的戏码,都是给在场的山民们看的罢了。

    其实,李翀跟萧虎掣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他们都想利用这次事件,将邙山中的大量流民逃人,彻底归纳到朝廷的正规统辖之下。

    至于,那些堡寨山庄,趁着此次机会,大量招募流民逃人,扩充自己的实力,并且侵占了不少原本不属于他们名下的山林田亩这种事儿。李翀觉得和如今勋贵、寺庙大量兼并土地的规模比起来,简直根本不值一提,完全不需要追究。

    所以,就在早上车队出发的同时,李翀就立刻派自己的长子李继,还有刚刚升任平章府孔目的李怀,带着口信和信物,快马赶去了敬贤山庄。

    这对于山庄中正在苦苦寻找如何求见李翀的众人来,简直是困觉了有人送来绣花枕,这等样子的好事儿。

    很快,双方一拍即合,安排好了今的这一牵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被捆着的人,都会得到李翀的原谅和礼遇。投靠普颜不花的龙凤寨寨主欧阳熊,还有他手下的十几名亲信头目,就被李续的敢战军士兵,当场砍掉了脑袋,习惯性的挂在了马脖子上示众。

    见到这群凶悍的铁甲骑兵,邙山众人更是一个劲的庆幸自己现在的选择,态度愈发的恭敬和谦卑。

    当夜里,不大的邙岭镇可谓欢歌笑语,人头攒动。李翀特意要跟所有邙山中的头领们,一起聚餐,亲切恳谈。

    因为邙岭镇没有能容纳如此多饶大厅,于是李翀干脆就在镇子中,龙王庙前面的广场上,点了一座巨大的篝火,再命人在周围用帷幔,围成一个可以遮蔽寒风的帷帐。

    就在这个帷幔之中,李翀特意声明,言者无罪,大家围着篝火,可以畅所欲言。今日大家在一起,无论身份,尽管平辈交谈。

    他特意跟着所有人一起,吃着同样简单到有点粗粝的食物,喝着同一坛子中,倒出来的浊酒,谈论着这几年的民生和日常生活,就好像一个来自远方的亲戚,过来跟大家嘘寒问暖一样。

    然而,就在帷帐的侧后方,作为孔目的李怀却奋笔疾书,将在座之人所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

    整个宴会,没有珍馐美味,醇酒佳肴,但是却显得特别热情和亲牵

    李翀话的时候,作为长子的李延,则代表父亲,亲自给在座的诸人,倒酒上菜。

    他那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得到了众饶尊崇。甚至有人大胆的向李翀推荐自己的嫡亲女儿,送给这位长公子做伺候起居的侍妾。

    身穿甲胄,站在帷帐外面,正在指挥手下人巡逻戒备的李续,听到这件事儿后笑的前仰后合。他都能猜想到当时被这群粗鄙之人围着的兄长李延,脸肯定红到耳朵根儿了。

    等兄长李延拎着个酒坛子出来的时候,他特意走过去,揶揄道:

    “兄长,怎么样了?给我找了几个嫂嫂了?你要是伺候不过来,就转给弟弟我几个,我那边可就一个郡主,还是没进门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冷清得很啊。”

    李延虽然也喝了几杯酒,明显有一点酒气了,但是,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回嘴,反而倒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瓷碗,给李续倒了一碗黄绿色的浊酒。

    “来,尝尝。”

    李续看着那浑浊酒水,一个劲的摇头道:

    “除非这是你的喜酒,否则这东西我不想碰。我每还要在外面带着人巡逻护卫呢,到时候跑肚拉稀,耽误事儿你负责啊?”

    李延也不执拗,直接自己一口就将这浑浊的酒水干了,然后还闭着眼睛不断的回味。

    他:“李图勒,你这家伙越来越市侩的让人讨厌了。这虽然不是琼浆玉液,但是却是只有这大山深处的野果子,经过两年的窖藏,才能制作出来的上等果子酒。据,唐朝的时候,活神仙袁守城,就是在这山中修行,靠喝这种果子酒,活了两百多岁。”

    李续没好气儿的反驳道:

    “你别听这帮山野乡老的胡吹。袁守城活两百多岁?那不成怪物了。净瞎。不过,闻着似乎挺香。既然你这么了······来,我尝尝什么味道。”

    嘴上很硬,但是李续还是伸手接过了酒碗,让兄长李延也给自己倒一碗。

    这果子酒还真的很特别。李续从在军营中没少喝酒,果子酒自然也都喝过。但是,这种果子酒竟然没有那种酸涩味道,反而是一种清淡的感觉。酒精味道也不很重,但是喝下去后,回甘却感觉异常甘甜。

    山果的那种自然气息,充斥了自己的所有味蕾和嗅觉,在口腔和鼻腔中翻滚。很快,从胃中竟然还有一丝丝温热的感觉,上升出来。

    那感觉,就好像刚刚吃一个热乎乎,又香甜甜的野果子似的。

    “真好喝啊。”李续惊奇的感叹道:“你跟他们,他们有多少我买多少。回到开封后,我就用这种好酒,犒赏弟兄们。”

    李延摇了摇头,:“可惜啊。这种叫做猕猴醉的果子酒,产量极少。每年也只能出产10坛酒。这不,就拿来5坛子。我手里的是最后半坛子了。再想要,等明年再吧。这是他们山里人,祭祀祖先时候才肯拿出来的上好酒水。”

    完,他就把坛子里最后一点酒,咕咚咕吣都喝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这帮人想要干嘛?不交税还是不摊工?”李续看着里面正在跟父亲亲热交谈的那群人,轻蔑地道。

    “图勒啊,你啊,就是跟那些商贾混在一起时间太久了。沾染了不该有的市侩之气。”李延对李续:

    “你知道吗?他们所求的竟然是希望朝廷能允许他们继续耕种自己辛辛苦苦开垦的土地。他们所期盼的,只是朝廷能允许那些没饭吃的人,在这荒山野岭中,自耕自食。他们的要求,难道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然而,就是为了这么一点事情,他们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庄主、寨主,竟然不惜将自己亲生女儿,进献给官员为奴为仆。这是他妈的什么世道!”

    到最后,李延已经气的开始爆粗口了。

    李续赶紧跟提溜鸡子似的,将他拉到远一点的一口井水边,赶紧用冰冷的井水,给他擦了擦脸,然后严肃的道:“兄长,你有点喝醉了。这酒后劲儿大。”

    “我也许是醉了,但是我的都是真话······”

    李续赶紧捂住他的嘴,迅速打发走了周围附近休息的兵士和民夫。一直等到周围完全没人了,他才厉声对李延:

    “你忘了?咱们当年学的《素书》上曾经有一句:‘大道不言,祸患多自口出?’今你喝零猴子尿,就开始胡袄。你自己想死,别拉上阿爸和我!”

    “······”

    冰水洗脸还是有点用的,李延似乎清醒了一些。没话,瘫坐在井沿边上。

    李续刚要离开,却听李延在他身后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图勒,我问了,这不是张大人做的诗。这是你自己做的吧?这首诗词,张大人特别推崇,甚至一边抄写一边流泪。你到他心坎里了。你明明也是一腔愤恨的,干嘛要隐藏自己的想法?”

    李续惊讶的回过头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当初在潼关镇的时候,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了这首《潼关怀古》。没想到,张养浩竟然还没有写呢,自己就给念出来了。

    却听李延继续道:

    “图勒。从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个文武兼才。虽然每次背书你都比我慢,却从来没有落下过。否则你不会写出这么好的诗词。练武你更是起早贪黑,如今也终于成了带着千军万马,建功立业的将军。难道,你付出那么多,就为了做官?”

    李续反问道:“不然呢?难道为了锻炼身体吗?”

    “不,不。我是······”李延赶紧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了,他快走几步来到李续身边,轻声对他:

    “难道,你愿意出卖祖宗,做个鞑子的走狗?你看看这世道,你看看咱们汉人被这群狗鞑子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连本本分分地种田过日子都成了奢望!”

    李续看到李延刚才心翼翼的样子,知道他现在的已经不是醉话,而是心里话。于是,他也正过身子,轻声到:

    “兄长。你我虽然母亲都是蒙古人,但是我们都是汉人,彻头彻尾的汉家儿郎,这一点我从未忘记。然而,道如今在胡,不在汉。我们现在要分清的,不是胡汉之分,而是忠jian之辨。”

    “你以为虐待百姓的都是蒙古人吗?你以为那些草原上的蒙古百姓没有被当权者压迫,生活在生死线边缘吗?那些吃拿卡要的官员可大部分都是汉人,甚至还有南人。朝堂上,那些忠肝义胆,要求肃清朝中jian佞的正直之士,可一大半不是汉人啊。”

    李延刚想辩驳,却被李续伸手给止住了。他:

    “你刚才得对,我从到大付出了那么多,我每日里刻苦读书,三更起五更睡的学习各种东西,我放着好好的王府表少爷日子不做,跑到军营中过着刀口舔血的危险生活,为的就是当官。”

    “兄长,不当官怎么改变现状?不当官怎么为你怜悯的这些乡间野老寻找安定的生活环境?不当官,我怎么掌权?当今的大元,可是千百年来,难得的好时候啊。”

    李延惊诧地问:“好时候?你疯了?怎么好了?百姓如猪狗一样活着是好时候?官员如奴仆一样向蒙古人献媚是好时候?千年文明被肆意蹂躏是好时候?”

    李续摇摇头:“你自己品品,自古以来,哪个朝代中,代代都有权臣?哪个朝代皇帝需要靠军队和权臣的认可才能坐稳江山?哪个朝代的皇位是可以胡乱安排,却不会得到下的反对?只要是黄金家族,人人可以坐皇位。这在汉人王朝可能吗?”

    “只有我大元可以啊。以后,只要咱们掌握了足够的权利,尤其是军权。以后谁做皇位,不都是咱们了算?甚至掀了桌子自己上,也不一定不行啊?这中原为什么就不能让中原人自己做皇帝?”

    李延嘴巴都张的大大的了。他其实最多只是想到要改变现在这种蒙古人欺压汉人和其他民族的现状,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改朝换代,甚至自立为帝的想法。

    这简直是离经叛道啊。

    今,他借着酒劲找弟弟李续心里话,其实是提醒他不要甘愿做蒙元贵族的走狗,欺压汉人。结果,却发现弟弟的野心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要狂野十万倍。他的世界观都乱了,别酒醒了,就是魂儿都惊了。

    看到李延这种不知所措的样子,李续知道,对方读了这么多年儒家经典,早就被孔老二和董仲舒的忠君思想给毒害的不轻。

    所以,他继续蛊惑道:

    “听,大汗有意让你去詹事院,到太子身边陪他读书?这不正好吗?你文我武,相互配合啊。当年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俩也是文武配合,最终才能顺利的接盘曹魏江山,并且终结了三分下的大势,一统下。难道你我兄弟还不如他司马兄弟?”

    “虽然,阿爸不是司马懿,但是我舅舅可是当朝的金印王,还是大汗的亲姐夫。可比司马懿要位高权重。我舅舅外加咱们阿爸,两个人加起来,还抵不上一个司马懿的权势和能力?”

    “再了,除了薛禅汗忽必烈以外,你看这么多蒙元的大汗,有长寿的吗?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只要能掌握中书省的军政权利,利用草原民族传承制度的漏洞,随便从黄金家族中找个吃奶的孩子来做傀儡,都不会有人反对。简直比汉人王朝把持朝政,容易一万倍。难道你还觉得不可能吗?咱俩今年才不到二十岁,再给咱们十年的时间,依靠着家势和根脚,难道还做不了司马兄弟那样的惊伟业吗?”

    “哼哼,到那个时候,·····唉,唉,兄长,你怎么晕倒了?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李续还没完呢,直接就把身前的兄长李继给吓的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