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苏轼在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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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现代留过学正文卷第两百八十八章苏轼在登州司马康的小报,在第二天一早便正式刊行。 不过,首刊量很少,不到三千份,基本都是送到了汴京城的官衙和有司手中。 赵煦很快也拿到了这份司马康主持的《汴京义报》。 “不错!”赵煦看完后,将手中的《汴京义报》放下来,问道:“士大夫们会很喜欢吧?!” “听说是这样的……”石得一在旁边介绍着:“据说,有不少文人、官员,看了此报后,都命人将自己的诗作送去了司马康处,连润笔费也不要,只求能刊载……” 赵煦听着笑了起来。 我大宋的士大夫们,不要看一个个清高的不得了。 可是,若叫他们写文章或者帮着题写墓志铭啊、行状啊什么的。 假如不是挚爱亲朋,那么就要收一笔很高的润笔费。 甚至在过去,熙宁之前。 学士院的翰林学士以及中书的中书舍人,写大拜除制词/除授文字,按照惯例,无论是被拜授的宰执、大将还是一般文武大臣,也都是要给润笔费的。 一般,翰林学士的制词是要两百贯润笔,而中书舍人的文字,也是五十贯到百贯不等。 熙宁变法,才明文禁止了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的润笔惯例。 从这里,你就可以知道,在过去,宰执大臣给翰林学士,一般大臣给中书舍人交润笔钱,都不是什么潜规则而是公开的规则。 所以,在大宋文人的文字,都是有价的。 地位越高,文字越贵。 现在,这么多人愿意给司马康的汴京义报供稿,看上去起码短时间内,这汴京义报的热度不会低。 最起码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 童贯的汴京新报,要面临挑战了。 赵煦在这个事情上,很清醒。 士大夫文人们,或许无法清醒的意识到汴京新报对他们控制的舆论的威胁。 可他们的本能,却会让他们主动团结起来。 从而对汴京新报进行排挤,最后将汴京新报赶出他们的圈子! 类似的事情,赵煦在现代见过了太多太多。 在那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传统的文人们,尚且会自己圈一个圈子,自吹自擂。 更不要说是在大宋,这个文人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时代了。 “童贯那边,准备的如何了?”赵煦问道。 石得一答道:“大家的指挥,童内侍自然不敢怠慢,已经聘请了,各大瓦子之中,最擅长说三国的说书人……” “善!”赵煦点点头:“告诉童贯,马上开始,以三国志为基础,结合民间传说、瓦子说书人的说法,以三国故事为背景,写一部长篇的、可以在汴京新报连载刊登的!” ,古已有之。 正如班固所言: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西汉既有长篇《虞初周说》,九百余篇流传,可惜如今已经亡昳。 但这个流派的生命力极其旺盛。 历朝历代都有代表作。 魏晋南北朝有《搜神记》,隋唐有《酉阳杂俎》,大宋也有《太平广记》。 都是经久不衰,广为流传的故事、传说。 “三国?”石得一不太明白。 赵煦解释道:“就是用历史的办法来讲故事……以演义、传奇为主,述忠恕仁义!” “所以……”赵煦看着石得一道:“此故事,当遵刘为主!” 遵刘在大宋民间,已经形成了风潮。 那瓦子里的说书人讲三国,也早已经清一色尊刘了。 每每讲到关羽战败,昭烈帝托孤,诸葛亮壮志难酬。 说书人都会情绪激动,而听众也跟着被感染。 只是,这些故事都是类似现代的段子一样。 每个说书人都有自己擅长的段子,也基本只将其中一段。 自然,石得一对此很清楚,他听完就低下头去:“臣明白了!” “我给这三国,题一首词吧!” 赵煦说着,就提笔蘸墨,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石得一站在旁边,看着这位大家提笔挥毫。 “滚滚长江东逝水……” 仅仅是这一句话,英雄气概,就已经扑面而来。 这让石得一诧异不已。 赵煦却是一气呵成,将这首他在现代最喜欢的词默写完成。 然后,在这首词的最后,郑重的写上署名:杨慎。 “大家这词是?”石得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我无意中在大内秘藏看到过的一首词!”赵煦自然不需要去抢占别人的名头。 他是皇帝。 根本不需要靠文章扬名。 哪怕他的诗词文字,和后世乾隆一样。 文人士大夫,也只有吹捧和赞美的份。 石得一看着这词,赞道:“这首《临江仙》,真乃气势磅礴,词人定是隐世的诗人!” “呵呵……”赵煦笑了笑:“诗词文章,不过小道而已!” “不能修身治国齐家平天下者,诗词文章再好,也不过尔尔!” 石得一顿时低下头去,他知道,大家指的是那位晏几道。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 连大家在知道他天天在好友家里和歌女们嬉闹后,也曾叹息了一声,评价了此人:“我大宋的大脸宝呀!” 虽然不知道大脸宝是谁? 但石得一知道,从那以后,大家就再也不提他的名字了。 “说起诗词,苏轼在登州为官官声如何?”赵煦想起了那位真正的大文豪,在现代被无数学生视为大魔王的苏轼,于是问了一句。 “逻卒们根据入京的登州商贾、士人们的传说……”石得一答道:“苏轼在登州为官以来,已经做了不少好事……” “他还命登州百姓,多造渔船,出海捕鱼……” “为了让登州人吃海鱼,他还亲自下厨,做了许多美味,送给登州州衙上下的官吏食用,还将相关做法,贴在了州衙的布告栏中……” 赵煦听着,毫不意外。 苏轼就是这样的。 他是个大嘴巴,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更是一个心系百姓的人。 同时还是个大吃货! 所以…… 他在登州恐怕要在当地留下佳话了。 可能几百年后,东坡鱼将要和东坡rou一样,成为名菜。 搞不好,将来又要多一个争抢‘苏东坡故居’的地方了。 想了想,赵煦就问道:“苏轼如今的寄禄官是朝奉郎吧?” 石得一点点头。 赵煦道:“他就任才数月,不好直接提升他的寄禄官……这样,加个馆阁校勘吧!” 说着,他就继续提笔,然后写了一道除授指挥,交给石得一:“送去中书,叫中书舍人刑恕草制除授文字!” “唯!” …… 登州。 苏轼拿着筷子,品尝着自己刚刚做好的一道蒸鱼。 蒸鱼用的是秋天捕获后晒干的大海鱼。 晒干的海鱼,用清水清洗干净,然后泡发,就可以上蒸锅。 放上茱萸、酱油、猪rou还有苏轼在黄州时学到的一种特制的农家酱料后,味道鲜美至极,一点腥味都没有! 不止是大人们很喜欢,就是苏轼的几个孩子也很爱。 吃着美味的海鱼干,苏轼就有些诗兴大发。 正准备酝酿酝酿,就提笔写下此时的感慨,门外却传来了他的下属,权知蓬莱县李格非的声音:“明府……明府……” “文叔?”苏轼站起身来,命人将李格非迎进来,问道:“何事?” 李格非本来是京官,还是国子监的官员,本该前途远大,奈何他的亡妻是已故宰相王珪的女儿,他还曾亲临王珪葬礼。 所以,就犯了一些人的忌讳被发落到了登州。 刚好碰到了苏轼履任登州,这两人一碰面,就颇有些相遇太晚的感觉。 李格非对苏轼的尊重和尊敬,更是不能用语言形容。 几乎是如同弟子门生一般,侍奉苏轼。 “明府,今天早上,又有一群从河北来的淘金客,到了蓬莱县……”李格非一进门就开始诉苦:“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们来登州作甚?” “海上都快冻结了,连渔船都不能出海,他们还跑来淘金……” “还请明府快快上书官家,禁了登莱的金矿矿脉吧!” 苏轼听着,微笑起来:“文叔勿忧,人来不怕,人来不怕!” 登州的人口,如今将将两万三千户上下,不过十一万的总人口。
主户占了八成,剩下的客户才两成,这就使得登州的各种雇役工人的工钱居高不下。 汴京城外挖壕沟的民夫,每天才百二十钱。 在这里,雇人修路、挖渠,一天就要百钱了。 苏轼本来想修水利,结果一算账,发现根本吃不住,所以苏轼才会鼓励渔业——他得有钱,才能开工。 在发展的渔业的时候,登莱金矿大发的消息传开,淘金客源源不断而来,这就给登州提供了大量廉价劳动力。 虽然说宋用臣清淤的时候,以高价招走了大半。 可也有不少人选择留下来。 这些留下来的人,只要有个温饱,就肯给官府干活。 而且还有着源源不断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登州、莱州。 这些人都是打着提前抢占淘金有利位置的主意,所以在冬天还不断涌入登莱。 但这却让登州的官员,都焦头烂额了起来。 大量外乡人的涌入,让治安开始变得严峻。 监狱很快就关满了犯人。 但苏轼很喜欢,因为监狱的犯人,不就是写着‘免费’两个字的劳动力吗? 于是,全部送去修水利、道路和桥梁。 李格非当然知道苏轼的算盘。 所以他也只是来诉苦的。 “明府啊,再这样下去,府衙和县衙的官吏、差役,就都要累坏了……” 苏轼不以为意,他轻声道:“文叔不必忧心,且回去告诉府衙和州衙上下,本府会记得他们的辛苦!” “等到这个冬天过去,开春之后,渠道、道路都已经完工,本府不会忘记上下有功之人!” “一定会上禀朝堂,为诸君请功!” 李格非听着,道:“这些事情,下官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奈何,光靠许诺,恐怕难以激发上下了……” 苏轼入冬后,就一直在画饼,都说开春后就请功。 一开始确实效果很好,可现在,随着压力越来越大,人心自然难免出现动摇。 毕竟,好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升官! “这样啊……”苏轼听完,想了想,就对李格非道:“文叔回去,告诉上下官吏……” “本府这里,今年、明年加起来还有五张荐书的名额!” “此外,离京时,吕执政和韩相公都许诺,给登州十张吏员因劳出官的空头劄子!” 李格非听着,不可思议的看向苏轼。 在大宋,选人改京官是无比艰难的。 因为有一个必要的程序,需要集齐五位京官、朝官举主,且其中必须有一位转运使司/提刑/常平或者经略使举主。 此事自然无比艰难,大多数选人一辈子也凑不齐五位举主,更不要说其中必须要有一位本路经略、转运、常平、提刑举主了。 所以,官场上将这种集齐五位举主的努力,称为‘合尖’。 寓意此事犹如造塔上之顶一般,非一般人所能成功。 因为,一般官员是绝不肯给那些没有干系的人写保举荐书的——若其出了差错,举主可是会连坐的! 至于胥吏因劳出官,则是朝廷给与地方官的特权。 也是给胥吏们的一个希望。 只要好好干,到了年限或者得到赏识,是可以脱离胥吏的身份的。 不过,一般而言,胥吏出官,都是靠着熬年限。 熬满二十年,自动授官。 原因和官员的荐书一样,地方官举荐的胥吏出官后,若是犯错,举主同样连坐! 如今,苏轼却肯一口气放出五个荐书名额和十张胥吏出官名额。 这在官场上不可想象! 苏轼当然知道李格非的心思,他哈哈大笑一声,道:“本府都已经被流放、编管过一次了!” “岂会怕再担责任?” 在黄州的那几年,让他得以真正的接触到百姓的真实生活,也真正的和百姓一样,扛起锄头去种菜。 他的东坡居士的自号,就是在黄州的那块面东的山坡上开荒时,自嘲而起的。 既曾跌落谷底,所以,也就不怕再次跌落。 这就是苏轼。 无所顾忌,豪放自然的苏子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