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生意
晚宴很快开始，地位最高的博达市长和比利时参赞分别致辞，内容么，自然是一堆诸如两国团结，亲善合作之类的废话。 女参赞还专门提到了CAF可能发生的内战，表示在比利时军队的保护下，无需过于担心。 韩峰差点笑出声来，这位文官大概还不知道自家军队的装甲车连炮都坏了。 女参赞并没有任何关于黑旗组织的内容，不知道是比利时人觉得不足为虑，还是有意避而不谈以免引发恐慌。 看上去大家关注的还是马上就任的新总统，以及可能的内战风险。 不远处，阿贝尔穿着一身暗红色西装正一个人喝着香槟酒，但在女参赞发言的时候，韩峰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警长。”韩峰端着酒杯走向阿贝尔：“依你之见，目前的安全局势……” 话说到一半就被阿贝尔抬手制止，然后朝着台上正侃侃而谈的女人扬了扬下巴，略显轻佻地回答道：“她不是说了么，比利时军队会保证博达的安全。” 韩峰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中看出了真正的答案，但是在这种场合，阿贝尔的身份要求他不能直接给出消极的回应。 不过阿贝尔这半年里跟韩峰已经合作过不少次，算是交情匪浅，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开口道：“我建议韩先生还是准备好后路，华夏人在阿非利卡一般不太招人恨，但那群白皮佬的走狗……很难说。” 阿贝尔同样没有提到黑旗组织的威胁，和CAF的反对派相比，韩峰更担心的实际上是这些人。 作为一个重生者，他当然对黑旗组织有所耳闻，妥妥的混乱邪恶势力，才不管你是哪的人，乃至于到很多年以后，其狠辣的作风都还影响着很多其它的恐怖分子。 “警长没想过去其它国家避难么？”韩峰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反问道：“去欧洲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其实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疑惑的一点：阿贝尔相当贪财，并且几乎毫不掩饰这一点，但韩峰从未见过他奢靡享受，平时几乎都穿着警察制服，开着那辆被韩峰亲手修过的破车。 另外据黄乔所说，他印象里阿贝尔只去过一次欧洲，而且几天就回来了，什么也没买。 那么钱去哪了呢？ 总不能也是藏在冰箱里一分都不敢花吧？ 阿贝尔沉默了片刻，连着喝了几口酒才缓缓开口：“我已经四十岁了，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就跟着忘了哪边的部队打仗，能混到今天这样就算是到头了，你应该去过欧洲，知道那边的情况，我一个没上过学的黑人，指不定哪天就会变成尸体躺在臭水沟里。” 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阿贝尔仿佛凭空老了十岁，连光亮的头顶都出现了几缕皱纹。 “我现在只想把我儿子送去欧洲或者美国读书，然后……再也别回来。” 今天警长或许是因为喝酒，话比平时多了不少。 阿贝尔的儿子，就是给韩峰带来第一桶金的那个小伙，好像叫亚尼克，后来听说他回去之后被关了半個月的禁闭。 这话如果出自一个华夏老父亲之口再正常不过，但是在阿非利卡，男女之间的关系普遍相当的……奔放，连带效果就是男性，至少普通平民男性对于子嗣几乎不存在什么责任感。 天知道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种，管那么多干啥。 不过阿贝尔这种自然不能跟底层贫民一样，他在阿非利卡就算不是婆罗门也得是个刹地利，对于血脉亲情这些东西还是比较看重的。 “这些比利时人能帮你？” 韩峰想起了刚刚阿贝尔流露出的厌恶之情，显然他并不喜欢跪舔这些白人，但对方大概开出了让他无法拒绝的价码。 “之前有人说你会什么华夏巫术，我刚才差点就信了。”阿贝尔看了一眼韩峰：“你猜的没错，只要我帮他们在博达站稳脚跟，他们就让我儿子去安特卫普大学读书。” 不是什么好学校，但对于身处CAF这个火坑的人来说，只要能润到欧洲，就几乎相当于踏入了新世界的大门。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刚刚那名穿着军装的比利时上校朝韩峰走了过来。 “韩先生，晚上好。” 上校举起了装着香槟酒的高脚杯。 “晚上好，杜阿特上校，祝您身体健康。”韩峰跟对方碰了碰杯，心说应该是有生意上门了。 阿贝尔见状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一边，他负责收钱给韩峰制造机会，但后者具体要谈什么，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比利时上校也是直截了当：“韩先生的公司，能否批量供应车辆零部件？我们的采购量很大。” 一句话反倒让韩峰愣了一下。 他原本的想法是这些比利时人要建造工事必定需要大量的拒马、铁丝网、反坦克桩、破胎钉等物件，这些铁疙瘩重量大又没啥技术含量，吃饱了撑的才会从欧洲运到这里来，他能在CAF本地提供也算是解了对方燃眉之急。 但事情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 “什么样的零部件？”韩峰不动声色地询问道：“如果种类比较多的话，最好能提供一份清单。” 韩峰用自己那辆破福特尝试过，如果不考虑时间消耗，他甚至可以逐个零件制造然后拼装出一台汽车发动机。 “不会太复杂。”上校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基本上是一些汽车轮圈、悬挂还有发动机活塞一类的东西，但是用量会很大。” 韩峰内心愈发迷惑，他虽然没见过那个营地，但就这段时间到的比军人数来说，规模并不算很大，他们能有几辆车？又需要多少零部件？ “这个没问题，不过贵军的车辆可能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所以不管你们需要什么，都至少得给我提供一个原件，我好去找其它华夏商人收购，你知道，华夏工厂几乎能生产所有东西。” 韩峰随口编了个理由，真实原因当然是系统工坊需要先扫描才能生产。 上校点了点头，随后又凑到离韩峰更近的地方低声说道：“这件事情原则上算是军事秘密，所以……关于采购的具体情况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也包括……参赞女士，知道么？” 韩峰眉头一皱，心说你买点破车的零件还TM军事秘密，外面那辆主炮坏了的装甲车恐怕才是真正的秘密。 不过这种想法当然不能表现出来，韩峰再次举杯跟上校轻轻碰了一下，以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上校，你们不需要一些防御设备么？我这里可以供应铁丝网、破胎钉还有……”韩峰还想扩展一下业务范围，但话没说完就被上校挥手阻止了：“这些东西我们暂时不需要，我想反对派武装还没大胆到会进攻驻军营地的地步。” 这个想法在理论上没什么问题，但这种松懈的思想非常危险，当然韩峰作为外人，总不好干涉人家军队的指挥管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闷头挣自己的钱就完事了。 注视着上校转身离开的背影，韩峰只觉得这生意谈的有点不真实，对方甚至没有询问报价，也没有任何刁难，仿佛去超市买瓶水一样平常。 当然这毕竟只是第一次接触，在真正签合同拿到预付款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是变数。 韩峰摇摇头，决定不再考虑这些事情，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位于宴会厅中央、长条状的自助餐桌上，几名白人厨师正在紧锣密鼓地加工着各式菜肴。 只能说钱确实是好东西，即便是在这阿非利卡中部，宴会也提供了非常丰盛的餐点和酒水，很多原料恐怕都是从比利时运过来的。 现在正在台上讲话的是刚刚那个比利时上校，不过作为军人，他的发言非常简短，就是表达一下自己对军队战斗力很有信心之类，只是结合刚才他和韩峰对话的内容就显得有些滑稽。 宴会很快进入了用餐环节，自助餐提供的基本上都是比利时风格的美食，比如奶油蘑菇鸡或者猪rou浓汤什么的。 本来韩峰觉得这商务场合还有点放不开，但参加宴会的要么是阿非利卡的大老粗，要么是比军基层军官，在这些人面前似乎完全没必要端着，于是不知不觉地加快了往餐盘里添菜的速度。 跟这群男人们相比，现场唯一的女性——也就是那名比利时参赞就显得优雅很多了，只是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着切成块的九分熟煎牛排，时不时抬手撩一下落在额前的淡金色长发。 以她的年纪能混到这个位置，必定背景深厚，来CAF恐怕也只是镀个金混资历而已。 当韩峰经过女参赞的身后时，依稀听到她口中正念叨着什么，听上去大概是德语，韩峰完全听不懂，但靠着直觉加上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也能猜出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不过在看到上校朝她走过来之后，还是马上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