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万难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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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各出全力,自甲板斗到船舱,又自船舱斗到舱底。那边陈士诚鏖战十数名应天府丁,毕竟年岁已高,一时间已是满身创伤,伤口奇痛,神智昏迷,如发疯般乱扫狂打。 陆策见南宫珏招式中夹有京城沈府武学,好生奇怪,正要上前喝问,哪知陆骘一招斜刺过来,待他闪开避让,突然纵上甲板。原来他见陈士诚力战不支,也不知受伤是否严重,忙跳上救援。 陈士诚顺势推开围上来的府丁,陆骘问道:“受伤了么?”陈士诚道:“不碍事,这些小喽啰还抓不得吾。”陆骘道:“我扶你下船舱。” 张泰提了佩刀,猛挥猛砍,堵住二人。陆骘见陈士诚不能逃脱,自己再耽搁下去,陆策上来了就要糟糕,当即伸手在他腰间一点,张泰登时身子软了,被陆骘拦腰抱住,喝声:“下去!”两人直向木阶下跌去。 张泰被点中了xue道,已自动弹不得,跌入舱底后,陆骘压在他身上,两人都爬不起来。南宫珏忙伸手把陆骘扶起。她明白陆骘的用意,冲着陆策大叫:“让路,让路。” 陆策见南宫珏武功乃京城沈府本门真传,又见陈士诚早受重伤,他自重身份,不肯上前夹攻,是以陆骘跳上甲板后不再出手,哪知变起俄顷,张泰竟落入对方手中,这时投鼠忌器,听南宫珏一叫,只得向众人挥手,让出一条路出来。 从船舱中出来的第一个是张泰,南宫珏拉住他衣领,一对分水峨嵋刺对准他的后心。第三是陆骘,他一手扶着陆雨,一手抱住陈士诚。南宫珏喝道:“谁动一动,这人就没命。”四人在刀枪丛中钻了出去,慢慢走到甲板上。 陆策眼见要犯便要逃脱,心想:“张泰这脓包死活关我何事?我把陈士诚抓回京师,那才是首要之事。”拾起陈士诚丢在地下的绳索,运起内力,向外抛去。绳索呼的一声飞出,绕住了陈士诚,回臂一拉,将他拉脱了陆骘之手。 陆骘听得陈士诚一声呼叫,关心则乱,早忘了去杀张泰,回身来救他,却被陆策当先拦下。陈士诚也是条好汉,叫道:“快走!快走!”见他不走,又和陆策打在一起,腿上中了一剑,跌倒在地,怒道:“你这后生好不晓事……”话未说完,已被一干府丁拥上按住。 南宫珏飞身过来,拉起陆骘,直闯而下。一名府丁抡铁尺上前阻拦,身边陆雨飞起一脚,踢得他直跌出五六步去。 陆骘见陈士诚被捕,已是六神无主,也不知该战或退。陆雨抢到身边,撕开衣衫袖口,一面包扎一面叫道:“快放暗器!”这时张泰及两名府丁已追至舱口,南宫珏三支袖箭连珠般发出,惨叫声中,一名府丁肩头中箭。 张泰呆得一呆,正要挥刀再上,却听得汪道龢在甲板上大声呼喝,令他上去,只得恨恨退了回来。原来,汪道龢等捉到要犯陈士诚,欢天喜地,谁也无心再追杀陆骘等人,徒生事端。 陆骘跌坐在舱底,听到对方起锚行船的声音,心中既急且恼。心想江东陆府纵横江湖,待人处处以仁义为先,真所谓仇怨不敢多结,朋友不敢少交,黑白两道一提到江东陆府,无不竖起大拇指叫一声“好”,哪知没头没脑的给这船家说出了陈士诚的藏身之处,再加上陆策师兄竟然出手助敌,真是生平从所未有之遭遇。 待得缓过神来,陆骘心中暗想:“我一身武艺原是陆策师兄亲授,他的为人,我自是敬佩至极。这计赚浦津岛主上岸之事本就是陆策师兄所谋,应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助应天府拿人。他面目俱变,想是必有内情。眼下只有回府据实禀告家督先生再做定夺了。” 陆雨在一旁突然对那船家道:“你过来。”那船家畏畏缩缩地走到她跟前。 陆骘知道小师妹的脾气,便劝解道:“小师妹,汪道龢那狗贼好**猾,一再以言语相激,他年纪尚幼,这才说了出来。” 南宫珏喝道:“甚么年纪尚幼,我爹爹在军中一直没有时间照看我母女。我mama死的时候,我十四岁便独自一人在江湖上闯荡,也就是他这个年纪。”她怒气不可抑制,右手一挥,三支袖箭向那船家脸上打去。 那船家“啊哟”一声,仰面便倒。那三支袖箭正中他的面门,登时鲜血四溅。 陆骘大惊,忙抢上抱住那船家。那船家道:“大小姐,我......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话未说完,已然气绝,一霎时间,船舱中人人惊得呆了。 陆雨惊叫道:“你做甚么!”见他没了气息,呆了半晌,如疯虎般向南宫珏扑去,哭叫:“你为甚么打死了我家的人?” 南宫珏一怔,摇摇头,退了两步,道:“我......我不是......”陆雨拔出佩剑,纵上前来,挥剑向她迎头砍去。 突然呼的一声,身边跃起一人,身法快捷无伦,人未至,剑先到,先将陆雨长剑去势封住,正是陆骘。 他一言不发,唰唰唰连进三剑,都是陆家剑法中的绝招。他剑法精奥,陆雨出其不意,立时便被他逼得向后退了两步。陆骘叫道:“南宫姑娘还不快逃?” 南宫珏的心思远没陆骘灵敏,遭此大事,竟是吓得呆了,站着不动。陆骘右手挥剑拦住陆雨,左手掌风一起,便在船身劈开一道口,拉过南宫珏,直推了出去。见南宫珏落入江水中,知道此处离岸甚近,当可无事,便大声叫道:“快些逃去,我回去再向恩师求情。” 原来陆骘素知江东陆府的行事风格,这一次南宫珏打死陆府中人,无论如何,都要为江东陆府全力追杀。此番回陆府,若是劝解得下,让恩师将自己责打一顿便此了事,那自是上上大吉,否则只好遣她远走高飞,待日子久了,再谋相聚。只这么略一耽搁,南宫珏已游到岸边,再也追赶不上了。 陆雨见他放走南宫珏,又急又气,跺足道:“你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啦?” 陆骘笑了笑,道:“小师妹,今日便暂且得罪一次,待我回府,亲自做几个小菜,敬你三杯,向你陪罪啦。”说着躬身到底,命人扯了风帆,向吴郡缓缓而返。 其时风向甚好,这艘船只用了一两日时分便返回到吴郡。陆骘一众人等下船,寻到骡马市上,见马便买,疾奔回府。 江东陆府正厅。 陆绩听完跪在大厅正中的陆骘禀明在船上所发生的事情,哼了一声,脸色甚是严峻。他回头瞧了瞧雁一先生,亦是同样默不作声,也看不出是甚么表情来。 他转过头来,向陆骘上上下下的打量,过了好一会才道:“骘儿,你这次奉命去江宁,犯了我江东陆府的多少家规?” 陆骘中一惊,知道恩师平时对众弟子十分亲和慈爱,但若哪一个犯了家规,却是严责不贷,他跪在地上不敢起身,道:“弟子知罪了,弟子不听恩师、雁一先生的教诲,致使浦津岛主被应天巡抚衙门给拿了去,又私自放走了打死我陆府中人的南宫姑娘。” 陆雨在一旁道:“爹爹,那是陆策来欺侮陆骘师兄的。当时陆骘师兄和陆策恶斗之后,已经受了伤,应天府乘人之危。如若不然,陆骘师兄岂能让他们带走陈士诚?”她心中虽然恼恨陆骘放走南宫珏,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也不能让他承受了太大的责罚。 陆绩道:“不要你多管闲事,这件事还是由骘儿技不如人而起。若是打得过逆徒陆策,那应天府好端端地,又怎会来乘骘儿之危?”江东陆府家规甚严,陆策既已对陆骘出手,无异于叛出陆府,故而陆绩称他为逆徒。 陆雨又道:“陆策的武功,当今世上只有爹爹和雁一先生这样的高手方能取胜,陆骘师兄和陆策交手近百合,这才受了伤。不能算技不如人。” 陆绩向女儿蹬了一眼,厉声道:“此刻是论究本门家法,你是陆府中人,休得胡乱插嘴。”陆雨极少见父亲对自己如此疾言厉色,心中大受委曲,眼眶一红,便要哭了出来。 若在平时,陆绩纵然不理,王夫人也要温言慰抚,但此时陆绩是以家督身份,究理门户家法,王夫人也不便理睬女儿,只有当作没瞧见。 陆绩向陆骘道:“陆策武艺已入臻化,你虽不及他却也拚死相斗,原是男子汉大丈夫义所当为,那也罢了。可是你怎地胆敢私自放走打死我陆府中人的凶手?” 陆骘道:“弟子当时只想要南宫姑娘及早离去。南宫姑娘原本和此事无干,可是她顾念江湖义气,不肯先退,在船上和对方动起手来。最后失手打死我陆府中人也绝非有意所为,弟子原在会稽驻军中便受她照顾,因而起了私心,放她离去。” 陆绩脸色愈来愈严峻,隔了半晌,才道:“你明知那姓南宫的少女打死的是我陆府中人,何不将她擒来由我发落了?虽说她于你有些恩惠,然而这明明是与我江东陆府的家规并无冲突,你在府中多年,怎会不知? 雁一先生试过她的武功,她的内功根基实则是京城沈府的武功。沈青锋先生是何等精明能干之人,这才能让他父亲,堂堂狄王王孙效力于麾下。眼下狄族军队逼近我北疆,此事天下皆知。可是咱们从适才到现在,我没听到你说过一句后悔放她逃走的言语。骘儿,你瞧人家是一个妙龄少女,你于正邪忠jian之分这一点上,已然十分糊涂了。此事关涉到你以后安身立命的大关节,这中间可半分含糊不得。” 陆骘怔怔地瞧着恩师,心中一个念头不住盘旋:“日后我若见到南宫姑娘,是不是也要防备着她的异族之心?”他自己实在不知道,原来南宫珏竟有着这许多故事。 陆绩注视他良久,见他始终不言语,长叹一声,道:“你此番去江宁,大损我陆府声誉,罚你禁足一年,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好好的想一想。” 陆骘躬身道:“是,弟子恭领责罚。” 陆绩又恨恨道:“浦津岛主和逆徒陆策的事情,你也不用再管了。眼下间陈士诚已然为应天府所得,如此大功一件,汪道龢怎会不贪?莫要说是我江东陆府,怕是连吴候亲至,他也未必便会卖了这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