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铁匠
元和县铁匠铺集中于城市东北角下风口的位置，刚一进入街道就能闻见一股明显的焦糊味以及一阵叮叮当当金属敲击的声音。 作为一个太湖边上的县城，这里有着七八家铁匠铺，以出售各种各样的农具和日常用铁器为主，但也有刀枪剑戟一类的东西出售。 根据大宋朝的法令，民间不允许持有任何的盔甲，火炮与旗帜一类属于战争武器的东西，但是各种单兵武器是允许民间持有的。 无论是传统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弓箭机弩，甚至这个时代最新的快枪和三眼铳都允许私人持有，只要去官府登记即可。 至于武器管制如此宽松的原因则非常简单：这个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中，任何远离人类居住地点的地方都不怎么太平，一些并不友好的异族活动在山野之中。 哪怕官府、修行者和武者们都会不断主动出击绞杀各种危害人类的异族，但也只能保证定居点，道路等人类活动区域及周边的绝对安全罢了。 至于其他的地方就需要民间的力量自己解决问题，所以官府才会向民间开放持有各种武器的许可。 当然了，超凡力量存在也是武器放开的一个重要原因：根据梁恩亲身经历来看，一个初窥门径的修行者赤手空拳打三五個职业重甲战士都不成问题。 在张伯带领下穿过半条街后，他们走进了一家规模并不算大的铁匠铺中，而刚踏进店门，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就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可能因为整日在炉火边烟熏火燎打铁的缘故，所以哪怕都是50多岁的人，这位铁匠看上去要比张伯苍老的多。 “这位客官要些什么？老朽的店虽然不大，但应该能让您满意。” 梁恩仔细看了一下店铺，发现整个店里面有三四个铁匠或者铁匠学徒在打铁，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几个人配合的也行云流水。 “孙老丈，我这次是专门来找您的。” 和张伯确定了一下之后，梁恩拱手向这位老者作了一个揖，接着说道。 “在下曾经意外得到一把大食弯刀，但是整体保存不佳，之前听闻老丈您在咱们县里铁匠手艺第一，故上门求助。” “哦，大食弯刀？”听梁恩这么一说，刚才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的孙铁匠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东西我能过过眼吗。” “老丈，请——” 听对方那么一说之后，梁恩立刻示意张伯我刚才抱着的那个长条形布包放在桌子上，然后解开布包露出了里面的弯刀。 “哎，这简直是糟践东西！”小心翼翼从刀鞘里面拔出刀刃看了看，接着又用手指敲了敲之后，孙铁匠立刻发出了惋惜的声音。 “这个可是一把上等的大食镔铁大刀，苏州城里面可能都找不到十把，怎么有人能保存东西保存的这么不上心呢？” “呃——这是我祖辈跑海的时候从海盗手里面缴获的武器，当时在船上没法保养，结果回到陆地上之后再怎么保养也没保养回来，找的铁匠也不敢修，然后就变这样了。” “也多亏了你们没找人修。”孙铁匠换了一只小铁锤从上到下整体检查了一番后抬起头看着梁恩说到。 “从这把刀的刀鞘和刀柄来看，你们找的那些匠人的手艺实在是欠了点儿，让他们修刀身的话估计会直接把刀刃修成废铁。” “那现在这把刀——” “当然能修，你这个刀刃上只是一层浮锈而已，主体部分几乎没有什么问题，因此修起来不算困难，就是不知道公子想要怎么修这把刀？” “嗯？这不同的修法有什么区别吗？”梁恩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你这把刀的配件全都坏掉了，所以要修的话除了刀条本身以外都得换新的。” 指了指摆放在台子上的刀，孙铁匠解释到。 “最简单的方法自然就是把里面的乌兹钢刀条修好，只要二两一钱银子即可。但如果你要配上新的刀柄和刀鞘，恢复的能用状态就需要二两五钱六分银子了。” “至于最复杂的就是在维修同时为这把刀配一套能够与镔铁刀条相衬的装具，那花的钱就上不封顶了。” “就把它简单恢复到能用状态吧。”想了一下后梁恩做出了决定，至少他觉得这个东西的核心就在于刀条，所以其他部分简单一修即可。 “没问题，您就看我的手艺吧，这可是前元工部镔铁局的手艺。”听梁恩做出决定，孙铁匠开始拆解弯刀并取出刀条，然后放进了炉子中。 随着火焰的灼烧，刀身越来越亮，直到变成草莓般艳红色时的孙铁匠立刻用铁钳把刀条从火炉中抽出放入一个充满淬火溶液的木槽内。 “呲——” 随着一声轻响，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迅速弥漫了整个店铺。轻轻的吸了几口气后，梁恩闻出芝麻，羊油和沥青等物的味道。 显然铁匠使用的淬火液体是一种油性液体，类似于近现代工业的淬火油，和水相比能够尽可能的减少刀条变形或者断裂的可能。 30多秒后，孙铁匠从淬火液里抽出了刀条并在未冷却的炭火上快速擦过去除油脂，同时让刀条回火。 做完这些之后孙铁匠开始了研磨工作，与瀛洲那边的情况不同，华夏的铁匠更倾向于全流程打造从打造到研磨一手包办。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独门秘方学走？” 看着孙铁匠毫不避讳的在自己面前处理一道又一道的手续，梁恩下意识的问道 “学走？如果你只是这样看一遍就能学走我小老儿也认了。”孙铁匠用草木灰去除了刀上剩下的油，然后一边用木头蘸着油和钢石粉末研磨一边说道。 “光是看火候我就手把手教了徒弟半年，但是这两个家伙都驽钝的没学到位，所以除非你是老君弟子转世，不然光看一遍怎么可能学会这个——” 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磨工作整体结束，孙铁匠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来赤铁矿粉进行最后的抛光，然后涂抹了一些东西。 几分钟后，乌兹钢独有的花纹清晰的出现在了刀身上。看见这一幕孙铁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徒弟准备好的刀柄和刀鞘安装在了刀身上。 “好了，您看看这把刀现在如何？” 做完所有工作后，孙铁匠双手捧着刀交到了梁恩的手上。 “不错，非常不错。” 拔刀出鞘挥舞了两下后梁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挥刀的时候手中的兵器非常顺手，就好像自己手臂的延伸一样。 最重要的是和之前那把裁纸刀相比，这把弯刀用起来明显更顺手一些。这应该算是他练武之后的一个直接感受了。 “当然不错了，这东西哪怕放在西边至少都是千夫长一级使用的，而放在咱们这里哪怕只剩个刀条也至少能卖出个500两白银。” 孙铁匠颇为自豪的看着自己忙了大半天的劳动成果说道。 “而我这次修理让你的当恢复到了最佳的状态，无论你继续使用这把刀还是拿出去卖钱都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