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煮酒夜谈
埋葬了韩冬和姚千等人的尸首，众人无语相望。 数年的心血一夜尽毁，门人伤亡过半不说，还连累了矮半头、老丐头等人无辜枉死，还在毛家是因为神捕的关系暂未受到连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除此之外，就是丽妙颜身怀有孕一事，原本来说是喜事，可偏偏是赶上现在这么一个时候…… 上过香后，夏悠婉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啜泣。而就在众人出言安慰之时，手中紧握百骨聚魂扇的丽妙颜突然晕倒。 “马上去把陆大夫请来！”伸手为丽妙颜把脉之下，赵凌双目瞪圆。 …… 为丽妙颜探过脉息之后，眼望着众人的殷切表情，一路辛苦赶来陆大夫紧皱着眉头，深叹了一口气：“方夫人暂时没有大碍，只是抑郁攻心而致气血紊乱。不过说来奇怪，方夫人怀孕不足两月，胎象未稳，这遭受重创之下，通常来讲胎儿必定难以保住……可从脉象来看，方夫人体内却存在着一股十分奇特的真力将胎儿牢牢的护住，实在让人费解，请恕陆某多嘴问上一句，是否是赵门主的神功相护？” 自从传授了妙颜武功之后，且不说自身的功力尚未恢复，就算是功力恢复了，赵凌自问也没有这个本事，是以摇头出声：“妙颜体内那一股奇特的真力非我所传，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怪了，陆某行医数十年还从未遇到过此等情形……”陆大夫手缕着胡须摇头而叹，“请恕陆某医术不精，这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着手……” “会不会是这个金丹的缘故？”就在陆大夫为了如何开药而愁眉不展之时，百里红玉突然回想起了胡大娘曾交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药瓶，说是每天给丽妙颜服下。 陆大夫接过手中倒出那两粒金丹一看，顿时惊愕在了当场，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这……这……这是仙家的保命金丹啊！” “保命金丹？”众人闻声一惊。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有这个金丹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了半天！”赵凌五指拍脸，摇头埋怨一声。 “人家也是关心妙颜jiejie，一时忘记了嘛……”百里红玉委屈之下，含泪撅起了小嘴。 眼见之下，陆大夫一面啧啧称奇，一面宽慰百里红玉出声：“好了，百里姑娘你也不必自责，有这两颗能够起死回生的金丹在，只要按时服下，方夫人母子定然无恙！” …… 方舟被抓之后，原本以为自己这沦为阶下之囚定遭百般折磨，却不想被岳紫峰奉若上宾，不但以礼相待，还请人来帮自己疗伤，只可惜请来的不是陆大夫，否则的话，就可以传信到神剑小筑。 入夜时分，岳紫峰摆下一桌酒菜，相邀方舟煮酒夜谈。但对坐之下，方舟由于二哥韩冬身死之故，面无表情，而岳紫峰却与方舟不同，始终嘴含笑意，似乎心情不错。 “方先生，我们干了这杯！”为方舟把酒满上后，岳紫峰举杯笑言，但眼见着方舟不为所动，只能自嘲而笑，又把杯放下，“莫非是因为我们立场敌对之故吗，方先生？” 方舟冷眼瞟向岳紫峰：“不敢、不敢，大人将不才奉为上宾，试问不才又岂敢如此的不识抬举。” “哦——，”岳紫峰含笑追问：“那先生是因为何故？” 方舟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杯盏将酒水洒地悼念：“二哥，黄泉路上，你一路好走……” “先生是因为利刃虎之死而怀恨？”岳紫峰收起了脸上笑容，“那请原谅岳某对于令兄之死，只能道一声抱歉？” “我们立场不同，再说大人你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又何况真正下手杀死二哥的是……（哽咽了一下）算了，不提也罢，行走江湖本来如此……”方舟拿过酒壶，自己将酒水满上一口闷下，“倒是大人对方舟如此礼遇，不知是为何意？”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岳某只是久仰先生之名，对先生有些相见恨晚罢了。”岳紫峰再度笑起，将杯盏晃在头前，然后瞟眼看向方舟，“卧龙山庄一战，杀死白不凡为武林除害，先生可谓是居功至伟……” “为武林除害？”方舟闻言颇觉意外，是以干笑出声，“哼哼，应该是坏了九千岁的大计才对吧？” “先生何出此言？”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九千岁他老人家辛苦传授白不凡‘天仙罡气’，不就是为了让白不凡当上武林盟主，好协助自己夺取天下吗？这心血付之东流，九千岁他老人家还不得气出一个好歹？” “哈哈哈哈……”眼见着方舟面露鄙夷，岳紫峰却大笑起来，“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你都已知晓……好，那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白氏父子的成事不足确实让督公甚为恼怒，不过督公志在天下，又岂会因为这小小的一次失利而乱得方寸？” “所以九千岁他老人家又转而打起了观音图的主意？” “就算是吧……”岳紫峰耸了一下肩膀歪头，然后一口饮下杯中曲生。 “好，够直白！”方舟起身为岳紫峰把酒满上：“大人，请恕不才有件事请很好奇？” “先生请讲。” “以大人的‘燕赵第一刀’之名，在江湖上举足轻重，何必非要投身为锦衣卫而被世人所鄙夷？”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又何况督公对我还有知遇之恩……”岳紫峰又拿起杯盏摇晃，“对了，说到这里，岳某倒想知道方先生对当今的圣上作何看法？” “当今圣上么……大概就如世人所言的一般——昏庸无道。”方舟举杯相邀岳紫峰，饮罢之后接言，“其实平心而论，如果刘瑾真能夺取这大明江山，也未尝不错，至少那全天下的寡妇都会再嫁，不会再有人去守活寡……”（刘瑾权倾天下时，有一条政策强令寡妇再嫁，是以方舟出言调侃） “哈哈哈哈……先生果然是见解独特，佩服，佩服……”岳紫峰朗声而笑，“既然先生觉得督公当政也未必是件坏事，那不知先生是否有意效忠于督公？以先生之能，官居千户也不过日余之间，而等到先生辅佐督公取得天下之后，即便是想要封侯拜相也未尝不可！” “也许吧，只可惜这皇帝无论是站还是坐，伴君都如伴虎……”方舟又把酒满上，“请恕方某不才，恐难当大任。” “先生无意于此，着实可惜啊……”耳闻之下，岳紫峰的嘴里虽然叹息，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半分失望之色，“不过也没关系，难得能与先生相会，今晚就让我们煮酒夜谈，但不说江山社稷，只说古今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