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御
众人听了凤子瑜的话，不免心里都泛起了涟漪。 不少人原本坚定的信念被这三两句话给动摇了。 凤子瑜见大家已经开始犹豫，又为他们添上了一把火。 “诸位论年纪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大家这么多年饱经风霜为的不就是国家安宁，家庭和满幸福吗？如今，你们造反。战事不可避免，外忧尚未退却，百姓不安乐，还谈什么公爵官禄呢？” 站在凤子瑜身边的有几个人已经准备把手举起来了，却被柳生呵斥住。 “你空说无凭，我们拿什么信你？” “就凭…” “凭什么？”一个仪态儒雅，身带仙气的中年男子从后面慢慢踱步过来，军中魁梧大汉见了他都变得毕恭毕敬的，可见此人身份不低，“老夫多年勘察星象从未有过差错，我今天就告诉大家，星象告诉我了，那凤天启肯定是不会答应凤子瑜的要求的。待你们放下武器，那皇帝老儿只会派人把你们都抓起来。流放抄家，下狱杀头。” “你是谁？”凤子瑜看着眼前之人，觉得很是眼生。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他从没听过这样一号人。 单凭他说的这么几句，此人聪颖和对凤天启的了解便已达到一定境界。 倘若不是以前曾在宫里服侍过父皇，他就真是通天的神仙了。 “小子，你不认识我了？我可还记得你呢。说到底，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看不穿凤天启此人居心。我原是宫中天师，占卜星象为君分忧。你爹当年谋权篡位，已是大逆之道，天将诛之，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也是该退位之时。原来这明国天象就是大凶之兆，他在位越久，这红星就越亮。若是我再不出手制止，不止明国，怕是天下之人皆要遭殃！” “天师？”凤子瑜呢喃了几句，好像曾经听谁说起过，“既然天师心系百姓，就更不应该劝兵造反。君主更名换姓对国家和百姓的损害难道不大吗？更何况，你怎么就知道柳生一定会让明国安乐太平呢。” “柳生？哼，他当然不会。我要找的是你。”那天师半点不慌张，轻轻挥了挥手，不知道人群中从哪里窜出来两个人把柳生手脚按住给绑了起来，其他造反的兵士也都被身边人制住。 一下子，刚刚还乌泱泱的人群就安定下来了。 这么大的变故，饶是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凤子瑜都吃了一惊。 “别慌，这才几百人。还有上万人都被我设计困在后山，殿下等会儿可以去看看。”天师很是平淡地说出这些话，又看着凤子瑜笑了笑，“殿下，我能请你帮我带个话吗？” 内殿里，沈娴冰人虽然坐在凳子上，可是魂都快急飞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还没动静？ 孟云雪察觉到沈娴冰紧张，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此时凤子瑜的出现，无疑是给沈娴冰一下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好想跑过去抱住他，问他去哪里了？怎么浑身上下都带着血。 可是他面前是皇上皇后，她知道此地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父皇…我…我儿臣无能。” “是严重阳？” “是。” “他要什么？” “他要您退位，传位于我。” 凤子瑜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沈娴冰站在一边，简直快吓晕过去。 “荒谬！朕派人杀了他！” “他有传国玉玺。可号令千万人马，更可以即刻登基。” 李莲玉坐在一边，也是一惊。 传国玉玺？那东西不是丢了吗？难道被他拿走了？ “胡说八道！那东西已经作废，现下用的玉玺正在后殿里放着呢！” 虽然声音喊得很大，凤天启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他说他还有当年传位的圣旨。无数安排在各大军中的将士会在他一声令下，把那圣旨散到明国的各个地方去。” “那又如何，朕已经坐拥此地多年。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 凤子瑜抬头看向凤天启。 “您知道秋麒麟吗？” 凤天启神色第一次变得慌张了起来。 那是原来明国国君所秘密训练的一支精兵。 除了正统的皇位继承者，没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更没人知道他们实力有多强悍。 据说他们不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更熟知星象占卜，可以预测未来。有了他们，荡平天下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但是他没有那个可以号召秋麒麟的资格。 当年他夺权，阿姐临死前也没说出半个关于秋麒麟的事情。 他到现在，午夜梦回都会被她死前那句话给吓醒。 “先祖保佑：凤天启，你会一辈子活的生不如死，将被世人咒骂，不得好死！” 他记得有人说过，秋麒麟就像天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听从君主真正吩咐的每一句话，无论是在哪里说的，他们都能听到并执行。 凡是君主所吩咐的，以“先祖保佑”开头的，无论有多少人会为此牺牲，他们也不在乎。 一批接一批地上，直到达到为止。 凤天启等着那一天，更害怕那一天。 “如今，天象大易。倘若您不退位，秋麒麟听那玉玺号令会扶持严重阳登基，即便他登基，明国也是要面临改易主位的天罚。十年旱灾，十年水灾。这么长的时间，明国的一切可能都化作一片汪洋。届时，你我生死难料，即便逃出生天也要日夜担惊受怕。而只要您退位，儿臣会尊您为太上皇。您的尊威永远在我之上。” “你是在逼我退位？” “儿臣不敢。只为父皇担心，更为天下黎民百姓担心。明国转机之星仅在今晚出现，倘若误了今日时机，哪怕再退位也将于事无补了。” 李莲玉神色紧张地盯着凤天启。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不退位的话，不仅自己和孩子都死路一条，百姓也要无端受灾。 “陛下，快答应吧。”李莲玉忍不住开口劝着，一边看着窗外的圆月以计算时间。 “万一我退位之后，他没有呢？”凤天启还是很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夺来的江山，哪里能这么快的退位呢？尽管是他儿子。 “回禀父皇，他刚刚是亲口所说并发誓于天地先祖，只要您退位，一切都奉还于朝。倘若未能达成，秋麒麟和儿臣都会去找他的麻烦。” 凤天启没再说话。只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后又瘫软在椅子上。 随后便是好像无尽的沉默。 那是帝王在做他自己最后的挣扎。 天还没亮呢，明国各个角落就迅速传遍了这样一个通知：“星象巨变，明国天启帝顾念众生，主动退位为太上皇居幽莲宫，令不问政事。其子凤子瑜即位为帝，年号改为天御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