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表姐
“哎呦！六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昨天不还好好的吗？秋槿那个死丫头呢？她是怎么照顾六小姐的？” 张mama上前，满眼心疼道。 顾明月无精打采的小脸上，干燥起皮的唇微微扬起。 “不关秋槿的事，我昨晚不知怎地就是睡不着，便看了一夜的医书。” 医书？六小姐从小到大不是最讨厌看书了吗！啥时候竟对医书这么感兴趣了？ 昨晚听门房回禀老夫人，秋槿从外面带回来两个乞丐，一个好像还奄奄一息的，说是六小姐在街上看着两人实在可怜，才买回来的奴才，难不成六小姐看医书是为了救治那个乞丐？ 可府里不是有现成的府医贾大夫吗？ “像mama不在祖母跟前服侍，百忙之中来槿苑，可是祖母她老人家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老奴回六小姐，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老夫人每年中元节，必去鸿佛寺进香还愿的，祈求来年咱们镇国候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泰康乐。” 顾明月闻言点点头，从她记事起，祖母都是带着刘曼刘艳姐妹去的鸿佛寺。 “这不刚入秋，这天忽冷忽热的，刘艳小姐昨日看着还好好的，今早起床后，便昏昏沉沉的吵着头疼，贾大夫去了玉霞苑一趟，说是昨夜一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今年怕是去不成鸿佛寺了，老夫人便想着，今年府里的小姐们要是都能一起去鸿佛寺还愿，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还是祖母她老人家考虑的周全，府里的姐妹平日里倒是难得有机会与祖母一起外出，张mama不知这是祖母她老人家自己的想法？还是？” 张mama笑得一脸褶皱的回答。 “是老夫人自己的意思，恰巧刘曼小姐也在，所以老夫人便让奴婢过来请六小姐，三小姐五小姐七小姐那边，也是派了人去请。” 原来如此，顾明月一副了然的点点头。 “有劳张mama跑这一趟了，祖母身边离不了张mama伺候，待我洗漱一番速速就来。” “六小姐不着急，左右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那奴婢就先回寿安堂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张mama，顶着一双黑眼圈的顾明月，哈气连天的唤来春槿夏槿，服侍自己沐浴洗漱。 欢声笑语的寿安堂内，顾明月姗姗而来，顾府里除了已出嫁的大小姐顾思悠和染了风寒不易出门的刘艳，其他几位小姐无一例外的都早到了。 “祖母万福，祖母，孙女来晚了，请祖母责罚。” 老夫人爽朗一笑道：“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月儿你快去坐着，瞧这一脸憔悴的样子。” “谢祖母。”顾明月乖巧的转身。 “三姐好，五姐好，七meimei好。” 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对着刘曼所在的方向，客气又疏离的开口道：“曼jiejie好。” 话音一落，众人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那模样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个个一脸的震惊无比。 顾明月一脸乖巧迷茫的眨眨眼，不确定的问道。 “我可有说错了什么？” 众人下意识齐齐摇头，就是因为你没叫错才觉得奇怪啊！ 以往不管在什么场所，你都是喊刘曼为jiejie，见了府里的姐妹，不是直接无视，就是含糊了事，那像今日这般。 一身白衣风轻云淡，美的如出尘仙子般的刘曼，被那声曼jiejie，呆愣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刘艳昨日说过的话，顾明月果然与往日截然不同了，不再是处处巴结，看她们脸色行事的那个傻子了。 刘曼嘴角含笑，从座椅上缓缓起身，走上前，亲昵地拉起顾明月的手，一脸心疼无奈道。 “六meimei，方才听王mama说，你竟一夜未睡，这怎的使得，大舅母常年不出佛堂，大舅父整日里忙于军务，自是无暇顾及六meimei，二表哥又是男子，表嫂常年卧病在床，即便这般，不是还有外祖母她老人家在吗！外祖母向来是最疼六meimei的，倘若六meimei这般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外祖母岂不会更加自责，没有照看好六meimei。”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她，不懂得心疼体谅祖母她老人家，那么大年纪不仅要掌管府中中馈，cao持一大家子的一应事宜，还要为自己担心。 无比乖巧模样的顾明月，不着痕迹的推开她。 “祖母，孙女想着爹爹是名武将，日常中免不得一些磕磕碰碰，孙女蠢笨，既不能替祖母分担府中事宜，便想学些医术，做些常备之物，给爹爹随身携带，没曾想一时竟对那些医书着了迷，竟忘了时辰，累得祖母跟着担心，倒是孙女不孝了。” 闻言，老夫人一脸欣慰的点点头。 “月儿，以后即便是再喜欢，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是，祖母教诲的是，孙女日后定会好生注意的。” “听闻六meimei昨日带回来两个乞丐，而且一个好像病的不轻，jiejie深知六meimei纯良心善，只是！毕竟不了解他们是什么来路？又有怎么样的过往？病的那般重，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之类的？就这般贸然进府，恐怕有失妥帖，六meimei你看呢？” 刘曼话是对顾明月说的，却一副欲言又止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无比认同的点点头，曼儿说的不错，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她们镇国候府呢？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后果不敢想象。 “月儿，你院里要是缺什么人，派下人跟王mama知会一声便是，这不知根底的，还小心谨慎些好。” “祖母，孙女虽愚笨不聪明，但也看得出谁真心，谁又假意，那乞丐为了救治meimei，遍寻名医，即便花光所有家产也在所不惜，更是为了给meimei讨得一口棺木，堂堂男儿不惜下跪卖身，想来这般重情重义之人，人品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祖母是知道孙女我的，从小便静不下心，看不进书，这好不容易对医书有了兴趣，刚好她们需要一个倚仗才能活下去，我顺便利用她们的伤势，来精进增长医术，以便日后学有所成，早些制出便于携带的防身药物送与爹爹，孙女有错，错在考虑不周，望祖母能成全孙女的这份赤子之心。” 闻言，老夫人心中忍不住一声长叹！自己这大儿子着实活的太苦了。 镇国候府被皇家忌惮已久，他虽儿女双全，儿子却是个不争气的混账，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着家，自己的夫人更是常年守着佛堂不出来，他又死活不肯纳妾，还好老天垂怜，月儿现在长大懂事了，就当全了她的这份孝心。 算了！私下让人多注意那两个乞丐，如若真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再立刻处置了也不迟。 “难得月儿你有这般孝心。” “谢祖母。” 顾明月自然欢喜，刘曼见状也不好再开口，左右不过两个乞丐而已。 在老夫人的爽朗笑声中，去鸿佛寺还愿的事也定了下来。 除了染上风寒的刘艳，府里的小姐，今年无一例外的全部都去，时间定在八月十一日。 还有几天做准备，顾明月边往回走，边掰着手指盘算着，明天要给墨影身上的腐rou切了，时间…… “六meimei，你且等一下。” 刘曼不急不缓的小步走近。 “曼jiejie，叫我有何事？”顾明月明知故问道。 “六meimei何时与jiejie这般生分了，难道无事你我姐妹就不能说说悄悄话了？” 刘曼薄唇微抿，欲语还休的双眼水星点点，难怪自己这么多年，会被她们姐妹俩骗得团团转。 “十几年来，在这偌大的镇国候府里，jiejie早已把六meimei当成了自己的亲meimei，马上就是中元节了，想必今年无一例外，还是在宫中过节，若因jiejie近日里，忙着给府里女眷定制参加宫宴的礼服，赶制宫宴那天要带的首饰玉器，而疏忽了meimei，那便是jiejie的不是了，还望meimei多担待些，等忙过了这阵，你我姐妹再话说家常可好？” 艳儿说的果然没错，顾明月真的变了，若放在以往，她早已跑过来挽起自己的胳膊，亲昵撒娇了，可现在，她那一脸讥笑又是何意？ “我十分体谅曼jiejie，替祖母cao持府内一应事物的辛苦不易，我心里感激曼jiejie还来不及呢！何来生分一说，怪只怪我自幼蠢笨，帮不上祖母她老人家什么忙！若是曼jiejie觉得实在辛苦，我这便回禀了祖母她老人家，让她吩咐别人去做这些琐碎事宜，也好让曼jiejie松快些。” 顾明月话音未落，转身就要往回走，下一刻，便被人一步上前紧紧拉住了手腕。 “六meimei，jiejie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姐妹来府里娇养十几年，做这些jiejie安之如怡，何来辛苦一说。” “曼jiejie可还有事？meimei我可是一夜未睡，现在困的紧。” 刘曼闻言只好幸幸的放开她。 “那jiejie就不打扰六meimei了，六meimei赶紧回去歇息，等jiejie有空再去槿苑看望meimei。” 顾明月无精打采的点头示意，然后带着春槿，头也不回的回了槿苑。 “大小姐。”春桃欲言又止道。 “回去再说。”刘曼望着顾明月远去的背影，满心的疑惑不解。 回到槿苑后，这一番折腾下来，顾明月反而不困了，去偏殿看了看墨槿，见她一切照旧并无不妥后，便带着春槿去了府里的药房。 既然已经过了明路，她去药房取些药材，自然不会再有人胡乱猜忌了。 镇国候府上下二百多口人，平日里主子下人们有个头疼发热的，府里药房皆备有相应的药材。 顾明月在药房里来来回回翻找了小半天，林林总总装了满满两大包后，才心满意足。 主仆二人收拾好包裹，正要往外走，就见一个人影忽地闪了进来。 “奴才贾仁怀，问六小姐万安。” 来人正是府里的府医，一个三十出头的矮胖男子。 “贾大夫何事？” “奴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六小姐体谅，鉴于六小姐取的药材实在过于不少，奴才烦请六小姐在药房暂坐片刻，喝喝茶，待奴才命人一一登记入册，届时上面问下来，奴才也好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