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妥协
待顾明月换上一身天蓝色的百褶纱裙，姗姗出现在玉霞苑时，院里已然站着不少人。 面若冰霜的老夫人，此时正端坐在刘艳的闺房门前，张mama和几个寿安堂的丫鬟婆子，个个微低着头噤若寒蝉的立在她身后。 一身白衣似雪，美若天仙的刘曼，此时正一副我见犹怜，泪眼朦胧的跪在老夫人面前。 “祖母，十几年来，若不是有你百般疼惜，娇宠着我与艳儿，如父亲那般宠妾灭妻的行径，我们姐妹俩还能不能活至今日也说不定，外祖母对我们姐妹二人恩若再生，曼儿心中自是感激涕零没齿难忘，所以曼儿此生从未想过离开镇国候府，离开外祖母，曼儿曾偷偷立下誓言，要一生一世陪在外祖母身边，必事事对您言听计从，悉心听您教诲，即便让曼儿来世结草衔环也甘之如怡。” “你这孩子，我怎忍心让你花样年华久居府中不嫁，你有这份孝心，便不负外祖母这十几年的看护，傻孩子！” 老夫人上前拉起刘曼的青葱玉指，满心的疼惜道。 霎时泪雨磅礴的刘曼，哽咽着继续说道。 “外祖母，曼儿入府十几年来，从未顶撞过您，这仅有的一次也是为了艳儿，贾大夫曾多次明言提醒，艳儿这场风寒来势汹汹，之所以会时好时坏，姐因艳儿她自个的身子底弱，所以才更得好生静养，以便早日康复，平日里，怕下面的人打扰到了艳儿，她身旁便只有我和春桃里外照料着，曼儿知道外祖母您时刻挂念着艳儿的身体，近日也为此消瘦轻减了不少，可贾大夫能这般特意叮嘱，想来也是为了艳儿的身体着想，还望外祖母能够体恤。” 整个玉霞苑内霎时落针可闻。 “唉！曼儿，你先起来，艳儿这场风寒缠绵了这么多日未愈，终是我关心则乱，病急乱投医了，既然贾大夫如此交代了，那就不打扰……” “贾大夫，我且问你？” 骤然间，老夫人话未说完，就被姗姗而来的顾明月朗声打断。 “请六小姐吩咐，奴才定知无不言。” 贾仁怀微微俯身，恭敬有余的答到。 顾明月满意的点头示意。 “刚好本小姐今日痴迷医术，为了专研啃读医书，更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怎的记的医书中曾言，风寒是指风和寒相结合的病邪，多为肺气不足，外感风邪所致，尤其是现在秋季多兼燥气。” “六小姐所言极是，二表小姐正是由于肺气不足，又不小心外感风邪，才导致发热发烧甚至少有吐血的，加之二表小姐女儿家身子底弱，这才时好时坏，缠绵至今。” “那不知贾大夫给我艳jiejie用的是麻黄汤还是桂枝汤？” 顾明月步步紧逼道。 “回六小姐，给二表小姐服用的是桂枝汤。” “既然一直都服用桂枝汤，怎的近十日之久了，病情还是这般反复缠绵，若不是邪气入体，又能作何解释？” “这？”贾仁怀一时语结，下意识一脸紧张的朝站在老夫人身旁刘曼看了过去。 他那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刘曼压根就没让他给刘艳诊治过，偶尔进刘艳的闺房站一站，也是做给院里的下人看的而已。 顾明月冷笑着转身不再理他，而是看向站在一旁一副老神在在，身着素衣道袍的莫问真人，躬身施礼道。 “真人声名远播，听闻真人向来慈悲和善，普济众生，小女子所言可虚？” “小姐缪赞了，贫道愧不敢当。”莫问微微闪身躲过，不卑不亢的朝顾明月开口说道。 “若是府中的这位小姐，在多日服用桂枝汤后，还不见好转，恐怕不止是风邪所致！” “哦！敢问真人，不吝赐教。”顾明月是一脸的兴致勃勃不耻下问。 “在下斗胆推测，府里的这位小姐，所得的风寒不只是肺气不足，外感风邪这么简单，恐怕是风邪夹带着寒邪所致。” “寒邪？” 莫问点头又说道：“寒邪主凝滞，当人体的卫气无法抵御入侵的寒邪时，寒邪就会进一步凝滞精气运行，从而导致血脉不通畅，束缚肺阳，造成肺窍不通，从而导致病人久病不愈，偶有吐血之状。” “敢问真人可有法子去除寒邪？” “在下不才，曾不止一次为有此症状之人，开法去邪。” “不可。” 听到此处的刘曼，再也顾不得保持平日里那副不食烟火的仙子形象，忙开口厉声反驳道。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艳儿因小时候烙下病根的缘故，平日里就有些孱弱，想来要不了两天就会康复无虞，我还没听说哪个病人是不喝药汤，做法念经就能念好的，你身为道家高师，莫要在此信口雌黄才是！” “？”莫问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曼jiejie，再过几日就是中元节了，莫不是不想艳jiejie快些好起来？” 顾明月豪不退让半分，一脸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六meimei这是何意？我怎会不愿艳儿快快好起来！” 刘曼压下心中的山雨欲来的暴怒，一副义正言辞模样质问道。 “既然如此，那曼jiejie试都未试，又怎知莫问真人开法念经无用呢？万一艳jiejie的病情因此大好，岂不皆大欢喜，到时艳jiejie也能与我们一同进宫去参加宫宴了，二姑母可是最喜欢艳jiejie的，她还常常夸赞艳jiejie长的颇像她年轻的时候，曼jiejie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真人施法，救治艳jiejie，若是让二姑母知晓今日之事，不还知她会如何想？” “我何时说不愿艳儿同我们一同进宫见姨母了？我比任何都希望艳儿能快点好起来。” 姨母向来偏疼艳儿，若是让她知道今日之事，恐怕她会多想，若是因此对自己多有怨言，产生了隔阂，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顾明月闻言挑眉，理所当然的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赶紧让真人开场施法吧！” “不可，艳儿现在需要静养，这般吵吵闹闹她怎生休息的好，还是等艳儿身体大好些，不受这些噪音所扰时，再开场施法也不迟。” 刘曼我依然毫不退让半分的据理力争道。 “噪音？” 顾明月忍不住嗤笑一声，转头看向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莫问，开口询问道。 “莫真人，施法之时可会有噪音入耳，我艳jiejie需得好生静养。” “回小姐，在下开场施法之时，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 “曼jiejie可听明白了，你这下总能安心了吧！莫真人说了，绝不会惊扰艳jiejie静养，现在可以开始施法了吗？” “六meimei，你！” 额间冒汗的刘曼，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看向身后的老夫人，泪眼朦胧的开口央求道。 “外祖母，艳儿她的确需要静养，万不该为此而延误病体康复啊外祖母！” 老夫人看看这个，望望那个，竟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顾明月几步上前，俯身抱起老夫人的胳膊摇了又摇，柔声祈求道。 “祖母，为了艳jiejie能早日康复，你就同意真人开场施法吧！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祖母！” 老夫人闻言，身形不由得一震，对啊！月儿说的在理，试一试又有何妨，万一艳儿因此能够身体大好呢！想到此，她起抬另外一只手在顾明月的脑袋上轻轻点了点。 “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 转身又对刘曼说道：“曼儿，既然莫真人都说了不会吵到艳儿，那就不妨一试，月儿也是好心，她也是希望艳儿能赶快康复无虞。” “外祖母，可艳儿她……” 刘曼心似火煎般的刚要开口继续阻止，就听耳边顾明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曼jiejie今日怎的这么奇怪呢？难道你真的不想艳jiejie快些好起来吗？” 现在连老夫人都开口了，刘曼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心道大势已去，即便她如今再是多加阻拦，恐也改变不了既要发生的事实。 “六meimei休要胡说，我当然希望艳儿能快些好起来了。” 刘曼纵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让顾明月心中甚是得意。 “既然如此，今日时辰也不早了，烦请真人赶紧开场施法吧！” 莫问闻言，便命随行弟子布场，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莫问大师手持桃木剑，一身素色道袍，缓缓走至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