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摆尾
彭初六扶着白芙蓉在林中穿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根本走不快。撇开大道虽然减小了被发现的几率,可二人又不敢离的太远,唯恐迷失了路径。 白芙蓉腿上的伤说轻不轻,一道上咬着牙却不肯喊疼,彭初六暗自好笑知道他怕被嫌弃。两个人走了一阵忽听前方一阵惨叫,心知是被赶散的流人又有惨遭毒手的。二人默契的谁也没说话,不约而同的往林子深处走了两步。这个时候装圣人强出头,不过是多搭两条人命而已。面对全副武装的士兵,两人联手也只是多撑个一刻半刻,更何况白芙蓉现在只是个拖累。白芙蓉感觉气氛有些沉重低声道:“哥咱们再往林子深处走走”。彭初六叹口气“林子太密咱手头连个照亮的东西都没有,哪敢再往里走啊”!白芙蓉看着百步外的大道上,不时举着火把来回奔走的兵士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哥你说咱们能逃出去么”?白芙蓉一边艰难的走着,一边用希翼的目光看着彭初六。彭初六掺扶着白芙蓉,停下脚步郑重的道:“兄弟我得和你交个底,这些当兵的来来回回在大道上搜索,迟早得进林子;他们现在没开始搜林子,无外是人手不足,逐步收缩,等待命令”。白芙蓉咬着牙道:“哥你说吧,我听你的”。彭初六看了看远处的火光,又看了看手中从大营中顺出来的佩刀,刀是那妖精的但他一直没舍得扔,逢此险境有刀傍身总是多几分胆气!彭初六眼神决绝沉声道:“一直跑咱们体力顶不住,再说这猎物只知道跑,迟早掉进猎人的险境”。彭初六转身看了看周围,指着不远处倒卧的一棵大树“你先躲一阵,我摸出去碰到有落单的我就干他一下!咱不求能有多大杀伤,只求把水搅浑趁机脱身”。白芙蓉迟疑的看着彭初六,黑暗中看不清脸色,但心中却一万个不愿。可如今之事却由不得他,真是两人闹翻彭初六甩手一走,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瘸子,可只有等死的份。想明白此中关节白芙蓉心下凄然,颤着声对彭初六道:“哥你可要小心呢,看着不好就早点回来,当兄弟的没本事净拖累你了,实在不行你就自己走吧兄弟不怪你”!看着泫然欲泣的白芙蓉,彭初六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咱们兄弟生死一心,定不相负!要不我起个誓”?白芙蓉一把按住彭初六举起的手“哥!兄弟信你,咱不用发誓”。彭初六轻叹了一声:“哎!兄弟放心吧哥哥会小心的,最迟卯时前后定来接你”。兄弟二人又说了两句,彭初六将刀背与肘后拱手与白芙蓉道别“兄弟你先躲好,哥哥这就出去看看,你要照顾好自己一定等我回来”。白芙蓉一把抱住彭初六的双手,双唇颤抖着道:“哥哥保重”!言罢猛一转身拖着伤腿向藏身处走去。彭初六站了片刻也转身向南疾行,嘴里轻声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但愿你我二人还有相见之日”。 彭初六压根就没想过伏击官兵,那是疯了!先甭说能不能得手,就看今晚这阵仗人家早就架起天罗地网,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办,带着个“拖油瓶”迟早让他拖累死。找了个借口双方好聚好散,别闹将起来再把官兵招来,那可真是老太太吃烂柿子——嘬瘪子喽!彭初六高翻低窜沿着大路旁的壕沟往南疾行,行不数里忽听前方伴随着呼喝之声“砰砰”!两声巨响。彭初六心中纳闷“什么声?掌心雷?五雷毒火咒?不像啊!这官兵还没搞定这么俩半人”?有心远离是非之地可刚要走,又听“砰砰”!两声,彭初六心痒难耐“这什么法术?这左一个又一个放,难不成还真是大罗金仙降世?这得瞅瞅”。彭初六垫步拧腰直奔声响处而去,到了进前为了看的清楚也便于藏身他“噌噌”!几下上了一棵大树,隐于枝叉间向下看个究竟。却见树下分做两伙,两边都穿着相同的号衣人数却相差很大。人多的一伙明显占着上风手持弓、刀、长枪呼喝着却并不敢上前,只是不时的射些冷箭。人少的一伙虽然只有六七个人,中间还有一老者须发花白,蹲在一旁双手捂着耳朵不住的颤抖!老者身旁侧身立着一个大汉,时不时的从树后探出头去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指挥其中两名汉子,用手中的铁管向对面还击。这时彭初六发现之前的“砰砰”声,就是这两根铁管发出来的,他瞬间明白了“鸟铳”!这可是稀罕玩意,之前光听说此物声震如雷,烟火升腾!今日看来杀伤力也不错。两只队伍间横七竖八躺了多具尸体,看来多半是此物杰作。只见人多一方的指挥者一个把总,高声喊道:“王老三你他吗自己活够了,难道不给手下弟兄留条退路”!王老三直着脖子回骂道:“你少他么放屁!谁不给弟兄们活路走?要不是你们背后下黑手至于死这么多弟兄么”?那把总自知理亏也不和王老三争辩,看准两名枪手装蛋的空隙大手一挥喊道:“上!不留活口干死王老三的,有重赏”!王老三也是彪悍,他知道一旦让对面冲上来,自己这一队人绝无幸理,发一声喊领着几个没枪的弟兄迎了上去!霎时间刀来枪往弓矢乱飞,彭初六在树上看的分明,只见王老三如金刚降世一般一把刀左突右冲,只杀得难解难分。彭初六心下暗赞“这将军好似子龙再世,翼德重生!只可惜人手太少眼见得身边弟兄一个个倒下”。对面把总见有机可乘伸手要过一张骑弓,张弓搭箭对准王老三就是一箭。王老三正杀得兴起,忽听得弓铉声响暗叫不好闪身便躲,可还是正中肩头。一时间众军士疯狂叫好,蜂拥着向王老三扑去,王老三背靠着一棵参天大树长叹一声“我命休矣”!就在此时一声炸雷响彻天际,借助闪电的光芒只见一人神兵天降,不是彭初六还能是谁!彭初六在众人的目光下怔忪的站在那里心中暗骂“邪性!雨都停了哪来的雷啊?这给我吓的,这他么怎么收场啊”?对方把总一看来人似乎是逃散的流人,大手一挥“都愣着干嘛一块杀了不留活口”!彭初六一见兵士们露出狰狞的面目,一个个瞪着猩红的双眼宛若地狱的群鬼要择人而噬!彭初六不敢怠慢头顶天罡,脚踏北斗刀交左手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临、兵、斗、者、皆、列、阵、在、前、起”!左右兵士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看周围毫无反应,领头的把总最先反应过来“别上当都愣着干嘛?上啊”!一看士兵们反应过来,彭初六不敢怠慢接着大喝道:“尔等敢不从命?起”!随着叱咤声只见那些横七竖八倒卧的尸体,一具具竟然晃晃荡荡站了起来!尸体们眼珠上翻,喉间响起咯咯声,伴着各种诡异的死状一步步向身边人伸手走来。士兵们炸营了!谁见过这种恐怖景象,刚才还并肩作战或生死相搏的袍泽,死就死了怎么还活过来了呢?真活过来也是好事,可怎么看也不像活人那,不知谁惨叫一声“妖术”!士兵们四下奔逃做鸟兽散。彭初六一见危机解除赶紧挺直脊背,施施然做高人状,可站了一阵也不见有人过来纳头便拜,他慢慢转身回首观望。满目疮痍中一具具尸体从倒卧变成站立,几匹战马或倒或卧虽是未死显然也是重伤,残兵断器随处散落几处火头还在挣扎着时明时灭。王老三坐在那棵靠了半天的大树下,睁着眼大口喘着气,折腾了多半宿他现在累的连眼皮都不愿意眨一下。彭初六试探的靠了过去,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哎!哎!你没事吧”?王老三回过了神看清是彭初六,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却发现靠着树呢。王老三抱了抱拳“英雄!不!大师大师相救之恩王老三没齿难忘”。彭初六看终于步入正题了,点点头笑道:“你我本是故人,不必如此,此间事不知将军作何打算”?王老三连忙摇手“大师!我不是什么将军,就是个当兵的,昨晚上送你们去游击那也是上支下派,您老别怪我我就是个屁”!彭初六上前扶起王老三口遵道:“将军你我相遇乃是天意,过往事不要再提,眼下离开此地才是正理”。王老三见彭初六不似作伪,也不再胡乱谦让起身说道:“大师莫要在称呼小的将军了,若蒙大师不弃就叫俺王老三,要不大个也行”。彭初六扶着王老三笑道:“那好!你也别叫我大师了就叫兄弟”。二人把臂见礼王老三开口道:“兄弟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咱们赶紧打扫一下战场先找个安全所在”。彭初六抚掌称善,二人连忙四下搜索可用之物。
这正是鳌鱼脱却金钩去,摇头摆尾不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