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灵：万物是狗，众生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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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地狱十九主城之一拔舌城所属的黑云沙小城，黎洛一阵好奇。 青石铺就的主干道，布满绿色苔藓，甚至有些已经龟裂，爬满了裂纹，散发着岁月的痕迹，但还是能够依稀看到青石上的玄妙纹路，若隐若现、忽明忽暗，仿佛活物、拥有生命。 周围许许多多黎洛没有见过的生物，若无其事的行走着，他甚至还看到了人身蛇首、长着两只透明羽翼，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生物。 还有的生物，如同一团液体，晶莹剔透，悬浮在空中，晃晃悠悠向前飘动，透明液体内部还有一颗金色的小珠子，随波逐流，如果不是感觉到其中的灵魂波动，黎洛真的会以为那只是一团水，犹如水波般梦幻，让黎洛惊奇。 “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黎洛哪里见过如此奇特的生物？心中大感好奇，“而且，血rou之躯竟然不在少数，真是不可思议”。 在黎洛的理解中，地狱既然是灵魂的归宿、亡者的圣地，那就应该是一个充满鬼魂的地方，既然是死灵的世界，那又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血rou类生灵？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前辈，你为何不收下那些粮食？”街道上，古丹随口问道。 “怎么？他们本来就没多少粮食，举手之劳而已，还要收报酬？”黎洛笑道，“况且，即便收下，对你我也没多大用处，何不留给他们度命？” 是的，度命！ 那些粮食对黎洛来说，可有可无，但对于那些穷苦的原住民，就是生命，就是活下去的命根子。 辛苦劳作，苦命挣扎，也不过是求得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已。 可在这地狱，说不定下一刻，这一希望就没了！ 强者为尊，适者生存，他想帮，但帮不了太多，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归根结底，他黎洛，也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小灵魂而已！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也就没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古丹眼中有些疑惑，有些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但看着一脸好奇之色的黎洛、听到突然传来的惊叫声，他只得生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咚！咚！咚！” 大地震动，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似乎有巨型生物正在逼近，让人不自觉的循声望去。 “不好，奥古拉斯”，古丹惊呼。 寻找着声音的源头，远远望去，就见大地尽头，一尊庞然大物出现在黎洛眼中，巨大、恐怖、丑陋、恶心……这是黎洛的第一感觉，而后，一股恐怖的威压迎面而来。 “蹬！蹬！蹬！” 黎洛接连后退三步，还好古丹眼疾手快，出手搀扶，那一刻，他险些摔倒。 “啊……吼……不要……” 伴随而来的，还有凄厉的惨叫、不甘的怒吼。 一座小山般的躯体出现在眼前，百米高，千米长，全身黝黑如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rou球，背脊上是一根惨白色的骨刺，化作了一柄古怪利刃，直插天际，头顶两根黑中泛红的犄角，有着几十米长的利爪之下，八十一根黑色触手，如同裙带，上下飞舞，上面捆绑着一个个生灵，或是灵魂生物，或是血rou生命，或是襁褓婴孩，或是青春少年，或是妩媚女人，或是健硕男子，或是孱弱老人，或是鱼禽蚁兽，或是蛇虫蜉蚁，甚至还有树木花草，岩石流水……但无一例外，都是生命，拥有灵魂波动，即便是那些树木花草、岩石流水也是如此。 小山怪物的身躯最上方，分不清哪里是身躯，哪里是头颅，竟然没有脸孔、没有眼睛，只一张恐怖的血盆大口，而在身躯前方的正中间，还有着一百零八个流着口水的恐怖口腔，只是相比于那张血盆大口，稍显小点而已。 身躯下方，却无任何肢体，一团团rou球般的物体，正在支撑着这具躯体，向前蠕动。 “刷刷刷！” 一条条血色红舌从满身口器中伸出，向着街道两旁扫荡而去，只要被其卷住，就无法挣脱，便会被吞入那满身口器之中，一个个生物在不甘、凄厉中被无情的吞噬。 “这……这是什么东西？”随着怪物的接近，黎洛脸色一片苍白，满眼恐惧。 在它面前，他就是渺小一蝼蚁、沧海之一粟，无论是实力，还是体型，都是如此。 他也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恶心、如此恐怖的生物，如果说刚进黑云沙小城、看到的透明液体生灵是喜欢，那这具rou团就让黎洛感到恶心了，他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懵了，甚至没有听到古丹的惊呼。 “唧唧！” 吉拉也感到了不安。 “奥……奥古拉斯，靠，那是奥古拉斯”，古丹看着眼前的rou球以及惊慌失措、奔亡逃命的人群，直接爆了粗口，看着呆呆发愣的黎洛，慌忙喊叫道，“前辈，快躲开！” 瞬间，古丹拉着黎洛向远处跑去，成为了亡命逃窜大军中的一员。 而此时，黎洛脑海依然混沌，空白一片。 “咝咝！” 下一刻，一条血红、带着口水的舌头从黎洛刚才站立的地方扫过，如果不是古丹，黎洛此刻只能成为一团食粮了，恩，还有吉拉。 “唧唧”，一阵拉动，让吉拉晃动了起来，在黎洛肩头不满的叫着。 “呼，好险，呃……”古丹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随即被吉拉惊醒，“前辈，我……” 随即，古丹额头刚刚擦去的汗水，再次如瀑布般倾盆而下，自责道，“以前辈的实力，即便是奥古拉斯，但只要不主动招惹它，逃命肯定没问题，我这不是多事吗？” “好了，没事”，看着由于躲避不及、被奥古拉斯吞噬的生灵，黎洛心中一阵后怕，“刚才多谢你了，否则……那究竟是什么生物？” “前辈，这怪物名为奥古拉斯，是城主饲养的|宠|物”，发觉黎洛并没有生气，古丹镇定了下来，解释道，“为了进食，它每过几天就会出现一次，躲过去也就没事了，只要不主动招惹它，倒也没什么”。 至于那些被吞噬的倒霉生灵？古丹没有丝毫在意，这里本就是弱rou强食的世界，强者为尊，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而且，他们不也是每天在杀戮中得到魂晶，以求得到更强的力量吗？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就是古丹的想法。 当然，他的这个想法是基于他强大实力之上的，身为半灵体的他，自认为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殊不知，如此想法的古丹，不也是强者眼中的弱rou吗？ 或许有时候，你强大了，你把别人当作了刍狗，但你在更强者眼中亦是食粮。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永远只是弱者！ “城主的|宠|物？难道他就不管管吗？”随意杀戮，肆意杀伐，这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黎洛无法接受、无法理解的。 显然，黎洛还没有完全适应地狱的生存法则。 这，已经不是那个有着法律约束的文明世界了。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适者生存的蛮荒世界。 这，是一个弱rou强食，实力至上的杀戮世界。 这，是一个你挣我夺，随心所欲的死亡世界。 “这……”古丹眼神古怪的看了眼黎洛，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前辈，对于城主而言，他建立了规则，保护了城民不受魂乱、兽潮的侵扰，牺牲几个子民喂养他的|宠|物是理所当然之事；得到保护，不求回报，而以他们喂养|宠|物，本就是应该之事，也算是他们为整个城池做贡献了，况且，只要实力够强，躲过去也就没事了，死的，永远都是弱者，死了，也只能怪自己不够强，怨不得他人”。 “这个世界，没有实力，无法生存，强者注定是天，弱者注定是蝼蚁，不是每个生灵都能够永恒长存，死亡才是常态，这是命运的安排，谁都无法逃脱”。 “强者掌控弱者的生死！” “强者决定弱者的命运！” “对于城主来说，弱者，死，也只是早和晚的区别而已，既然要死，又为何不废物利用，发挥应有的价值，拿来喂养自己的|宠|物？” 古丹总感觉黎洛的行为很奇怪，刚到黑云沙之时，竟然帮助没有什么用处的凡人，而现在又怜悯那些弱者，心中腹诽，“难道前辈没有杀戮过生灵？那他的灵体之身又是怎么来的？难道一出刑法殿就……” 传说，地狱引领各界灵魂，将罪孽者放入刑法殿，接受刑法，以祛除他们身上的罪孽、净化灵魂，待得罪孽完全消除，便会抹去关于刑法殿的记忆，而后释放。 而这些被释放的罪孽者，不仅身上的罪孽消失，还会失去前世的力量，成为一个弱小的灵魂，重新开始。 但也会有特殊情况，比如灵魂强大者，在接受刑法时，会将“逝我”隐藏于“本我”之中，待得未来的某一刻，实力强大之时，觉醒“逝我”，找回“真我”…… 在地狱获得新生之后，随着实力的一步步强大，“逝我”的记忆便会从“本我”中一步步觉醒，成就“真我”，不仅会记起被抹除的记忆，更会恢复前世之实力。 两世为人的沉淀积累下，甚至更强。 当然，这只是传说。 但是，古丹却坚信。 因为，他就恢复了一些关于刑法殿的记忆，虽然很少。 当然，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刑法殿的记忆，怀璧其罪的道理，活了几千年的古丹比谁都懂。 更何况是在弱rou强食的地狱 所以，古丹认为黎洛是觉醒了“逝我”，找回了前世力量，迅速成就了灵体之身的强者。 不过，如果让古丹知道，黎洛只是经过一顿天打雷劈，就形成了灵体之身，不知道该做何感想？他会不会也想来一次天打雷劈？ 古丹面色平淡，语气自然，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黎洛心底发颤，也让他瞬间警醒…… “是了，是我错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原来生活的世界了，而且，即便是我生活的世界，不也是有很多这样的例子吗？有的人宁愿花费大量金钱，喂猫、喂狗、喂蛇、喂猪，也不愿给那些贫困者一分钱，即便他们会被饿死，畜|生|比人吃的还好；有的人宁愿将大量物资随意丢弃，也不愿让贫困者吃上一顿饱饭……这样的事情不计其数，与那黑云沙小城城主又有何区别？” “要想生存，必须强大起来，否则，就会像那些被奥古拉斯吞噬的生灵一样，弱者永远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想到刚才差点被奥古拉斯吞噬的情景，黎洛一阵后怕，虽然即便被奥古拉斯卷走，他也不可能死，但黎洛还是对古丹充满了感激，“古丹或许会是我进入地狱的第一个朋友……那么，就强大起来吧，我的命运只能由我掌控，谁也不能左右……还有那个家族，等着我的降临吧！” 直到此时，黎洛才真正认识到了实力的重要性，即使离开家族之时，也从未对实力如此渴望过。 万物是刍狗，众生为食粮。 强者将万物当作刍狗随意屠杀，把众生视作食粮肆意吞噬。 黎洛之前对于地狱的改观，在这一刻，瞬间坍塌。 他错了，错的很离谱…… 传说中的那个地狱，还是那个地狱，从来不曾改变。 他只是看到了一些地狱的表象，蒙蔽了双眼而已。 这才是地狱的法则，弱rou强食！ “古丹，奥古拉斯那八十一根黑色触手中捆绑的生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像是死物，但明显有灵魂波动！”看着奥古拉斯的背影，黎洛眼中，一丝冷光一闪而逝，嘴角划过一丝弧度。 如果王海乐在这里，就会知道，这丝弧度，代表了黎洛心中真正的愤怒。 “就像我们吞噬魂晶、成就灵体，一旦成为灵体，即便是半灵体，除了身体本身，其他的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地狱传言，那八十一个生灵就是奥古拉斯吞噬生灵凝聚的精华所化，似乎可以独立存在，但具体怎么回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古丹恭敬道，可看到黎洛眼中的那一丝冷光，连忙惊呼道，“前辈，你……” “放心，我没事”，黎洛看向古丹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前辈，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包您满意”，看着黎洛柔和的目光，古丹心中一阵振奋，随即便带着黎洛向黑云沙小城深处走去，一路上，黎洛见到了各种形形色色的生灵，让他大开眼界。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终于，一座中国古代宫殿式的三层小楼出现在了眼前，三个鎏金大字高悬于空，阵阵灵魂威压散发而出，凌厉慑人，让人不能直视。 建筑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形体俊美，整齐而不呆板，华美而不纤巧，舒展而不张扬，古朴却富有活力，本身受力状态与形象之间内在的联系，达到了力与美的统一，而色调简洁明快，屋顶舒展平远，门窗朴实无华，给人庄重，大方的印象。 “灵轩阁？不错的名字……看其规格，好像是旧纪元百国时代的唐朝建筑，嗯，挺不错的”，看着眼前的三层小楼，黎洛心中一阵喜欢，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新|纪|元的地球已经没有了旧纪元的建筑，历史的魅宝早已在战争和岁月的双重洗礼下，化作了尘埃，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这种建筑，是黎洛在其他星球上见到的。 联邦的私人星球很多…… 在旧纪元，富豪所追求的是购买小岛，成为自己独立的乐园，而新|纪|元的权贵却热衷于购买星球，甚至有些追求古风的富豪，直接将星球的建筑全部建造成了古代风格，而黎洛所见过的唐代建筑便是在一个长辈的私人星球上看到的。 “前辈也喜欢唐朝建筑？我就是生活在唐朝贞观年间，所以……没想到前辈也喜欢”，听到黎洛的赞赏，古丹心中兴奋，“看来这次真的领对了，哈哈……若是前辈一高兴，那……” 想着想着，古丹呵呵笑了起来。 “唐……唐朝人？”黎洛懵了，呆呆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祖宗级的人物，他哪里还能够淡定？ “老祖宗啊！” 或许，也只有这四个字才能够表达黎洛此时的心情了。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