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凰图凤业在线阅读 - 第180章 巾帼旧事

第180章 巾帼旧事

    纵马赶路最是枯燥无聊,加之路上行得急,迎面风徐而有力,言离忧几乎没有机会与温墨情交谈,往往刚开口就呛一肚子风,不得不把许多话咽回腹中。言情穿越更新首发,你只来 

    那支铜烙无疑是个谜团,然而更令言离忧好奇的是温墨情。

    一门极少数人才能读懂的异族语言,一支独一无二的神秘铜烙,这些秘事温墨情怎会了解得如此透彻为什么他会知道初九性别年纪铜烙,初九,还有初九的生身父母,温墨情与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关联

    离他越近,疑问越多,得越不清晰。

    事实上言离忧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尽管温墨情不是刻意隐瞒她什么,且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事通通告诉她,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与他隔着一层纱、一道鸿沟,这是在决意离开温墨疏后她最不愿见到的东西。

    “离忧,累了吗”见言离忧脸色不好,夜凌郗不禁有些担忧。

    驭马在前的温墨情闻声回头了一眼,速度稍稍放慢:“快到了,过这个驿站就可以见安州城城门——进城后找间客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原本言离忧还有谐闷,听温墨情这么一说无端轻松几分,用力一夹马腹赶到前面去,回头给温墨情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温墨情叹口气,脸色颇有些慵懒,眼底却藏着一丝笑意。

    夜凌郗不懂这两个人一语不发眉来眼去是在交流什么,只觉得言离忧的确比刚离开帝都时心情好上许多;再仔细打量温墨情,忽而发现,这个身份特殊的世子好像与第一次见面时有些不同,那双过于冷静的墨色眼眸里多了些温柔颜色。

    “比吃夜管用啊……”夜凌郗愣了愣,长叹一声幽幽感慨。

    言离忧走得远些没有听见,倒是温墨情闻声回头,流水般目光浅浅掠过,唇角微翘:“心病,自然需要心药医。”

    “那你是她的心药吗不会有毒吧”夜凌郗扭了扭手腕,眉梢高挑,“你是碧箫师兄,有什么事她没法责怨,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欺负离忧,我第一个登门找你麻烦。”

    “谁敢欺负她,我才是要去找麻烦的人。”

    温墨情与夜凌郗之间毕竟隔了一层关系,说不上熟稔,此刻却难得目标一致,及至言离忧听到身后两人唧唧咕咕聊了半天惊讶回头,那二人已似老友般天南海北无话不谈,简直亲密到了令人嫉妒的地步。

    “躲着他些,这人一肚子黑水。”言离忧毫不犹豫拔马回头,扯住夜凌郗衣袖就往前拉。

    “有吗没发现啊,我倒觉得他挺有趣的,人不错。”夜凌郗灵动眼珠一转,笑嘻嘻贴近言离忧耳侧,“如果要我选夫君就选他这样的,上得了厅堂,闹得了洞房,到什么时候都不会闷。”

    言离忧倒吸口气,在夜凌郗鼻子上狠狠一拧:“没羞没臊的,前几天还偷君老板没完,现在又惦记锅里的吗你那双眼睛黏在君老板身上就不愿挪动,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夜凌郗噎住,嚅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一张透着健康肤色的脸颊渐渐转红。

    这样猜测属实,夜凌郗果然对一招将她擒住的君无念动了心。言离忧不知道该为结拜姐妹高兴还是担忧,当在帝都外旧宅她发现夜凌郗格外关注君无念时就隐隐不安,生怕夜凌郗也会卷入复杂诡谲的权谋争斗之中。

    然而言离忧也明白,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改变的,像夜凌郗这般不畏艰险的顽强性格,即便告诉她君无念复杂身份也不可能阻挡那份怦然心动——因为性情相投而义结金兰的姐妹三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也如出一辙地固执。

    如碧箫对温墨鸿的坚守,又如她对温墨疏的难以割舍却断然转身。

    短暂插曲并没有影响三人前进步伐,时至午后,终于进入安州城的三人在一处客栈落脚安歇,数日奔波后总算能吃一顿丰盛大餐,代价是言离忧付钱。

    “我在御医馆总共就赚了这么几两银子,你也好意思让我掏钱,脸皮用铁皮镶嵌、棉花加厚了吗”

    发现自己贴身保管的钱袋奇妙地出现在温墨情手中,又奇妙地从叮叮作响变成空空如也,言离忧恨不得扑上去把温墨情抓个满脸花,无奈温墨情不躲不闪,才一只手就把张牙舞爪的言离忧制住,满脸坦然正直:“借用而已,以后还你。”

    君无念借出的几万两都打了水漂,她这点小钱还指望温墨情能还除非山崩地裂、溪水倒流。

    自知钱再要不回来的言离忧忍着心痛狠狠瞪温墨情一眼,咬咬牙,一把抓住温墨情衣袖:“钱你用了,饭你也吃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以后总该对我恭敬些,我问什么也不能再敷衍了事,要不然你就痛快还钱。”

    “想问就问,哪来这么多条件”温墨情拎着言离忧离开饭桌,迟疑片刻,回头向夜凌郗,“你也来吧,有些事,你和夜将军也该有个准备。”

    夜凌郗对温墨情身上隐藏的秘密没兴趣,不知道什么醉风雪月楼和初九,也没打算参与进言离忧和温墨情的问答之中,突然听他说事情可能与自己和兄长有关不禁一愣,在好奇心与对夜皓川的担忧驱使下,跟在温墨情身后走到楼上房间。

    “铜烙的事说来话长,我尽可能解释清楚,有不明白的地方等我说完再问。”温墨情小心翼翼摸索出铜烙放在桌上,指尖抚着繁复刻纹,目光跌入深邃。

    言离忧与夜凌郗相邻而坐,许是被温墨情忽而严肃的态度感染,两个人一声不吭静静倾听,桌下,各伸出一手紧张地握在一起。

    “铜烙上的帼字并非哪个人的名字称呼,而是一支队伍的名称,虽说距现在已经有些年头,但其名气之大,常年与兵戈征战打交道的夜将军应该听说过。”温墨情扫了夜凌郗一眼,语气愈发沉肃,“这支军队曾为我大渊立下汗马功劳,亦是西陲地带不朽传奇,可惜它的名字被人刻意抹消隐藏,以至于短短十几年后,许多人都忘了,或者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军队、一些传奇之人存在过,只有那些经历过西陲烽火狼烟的人还记得它的名字,巾帼军。”

    夜凌郗凝眉回想,陡然倒吸口气:“巾帼军,那不就是被先帝派人剿杀的叛军吗!”

    “叛军他们背叛了谁”刺耳称呼令得温墨情不悦,微沉脸色泛起一抹冷笑,“巾帼军仅凭二百一十三位女中豪杰叱咤西陲,为我大渊镇守边疆。她们不用朝廷一兵一饷,虽为异族却当着大渊西陲铜墙铁壁,守卫大渊土地,保护大渊子民,这是朝廷属管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如果说她们是叛军,大渊谁敢自称忠诚”

    见温墨情似乎真的动了气,夜凌郗愈发拿捏不准他的立场,狐疑语气带着三分小心:“可是先帝派兵剿杀她们是事实,巾帼军在南陲起事叛乱也是众所周知的。我哥说,曾经教他治兵之道的一位老将军当年参与了那场平叛,那些巾帼军的女子一个比一个凶悍,连那位老将军都被她们砍伤,到现在还有遗症呢!”

    “你只知她们反叛,可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反守着边陲多年的忠义之师有什么理由毁掉用血汗积累的声誉听旁人言论时,有谁去追查过当年真相”

    在夜凌郗印象中,温墨情虽然不容易接近却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一连串质问仿佛是要把她驳得哑口无言才满意。

    不过是说说自己听闻的情况而已,至于这么针锋相对吗带着委屈与不解,夜凌郗默默望向言离忧,似乎要把这份责怨都算在她身上。

    “你很了解巾帼军”接收到来自夜凌郗的沉默目光,言离忧叹口气,只好把心平气和详细询问的差事揽过来,硬着头皮去向明显处于臭脾气发作中的温墨情提问。

    “算不上了解,略知一二。”温墨情稍作沉吟,神情略显萧索,“罢了,这件事还是我单独与你说比较好,如果你觉得哪薪面应该告诉夜将军,你们两个再找时间私下沟通吧。”

    “那我先去外面买些东西,顺便打探打探情况。”

    夜凌郗并没有因为温墨情突如其来的冷然对待而生气,而是顺着他的话给自己找了个离开的理由,离开房间前还不忘偷偷朝言离忧挤眉弄眼,口型轻动。

    言离忧得清楚,对夜凌郗唇瓣挤出的四字哭笑不得——好自为之,让她好自为之什么跟温墨情纠缠不清吗

    那是作死。

    关好门长出口气,言离忧幽幽望向温墨情,语气里依稀听得出几分不满:“你到底有多少身份总感觉你或者认识你的人时不时爆出些鲜为人知的内幕,每一个都足以让人大吃一惊。”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温墨情的视线从铜烙移到言离忧脸上,三分戏谑,七分认真,“我记得被困在地宫里时好像有人说过,如果能死里逃生的话,她想要了解更多有关我的事情。现在有这机会,还想坚持下去么事先说明,离我越是接近,可能遇到的危险、可能得到的失望就越多。”

    那一刹,言离忧有些错乱,然而短暂思索后她还是选择坚定点头。

    没有任何原因理由,她只是偏执地相信,相信温墨情永远不会让她失望——哪怕,他真的与所谓的叛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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