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狮子奋迅
潘神的力量神秘莫测，时强时弱，三位醉态配合得再好，就是没办法彻底将他按死。特别是那该死的运气，总能在一些关键的时刻让他逃生。 猪的一刹那分神、猴子致命的节奏被「」打断、狮子要用手掌将猪和潘神一同贯穿的瞬间，却因为突然心绞剧痛，整个人栽倒在了地面上。诸如种种，潘神就是能苟延残喘。 抚摸着自己那根华美的独角，潘神伤口流出的鲜血是香甜的，他趁机摆脱了猪的钳制，靠在了某处断壁残垣上，气喘吁吁地说道：「四醉态，你知道为什么会有四醉态吗？」 他像是在拖时间，但猴子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笛声与琴律魔音灌脑，在物理与心理的双层打击下，后者从残垣上翻落，捂着脑袋继续说道：「人在饮酒的时候，会...会先是木讷镇静，就像是太阳西下，站在山坡上看着光影交替却目无表情的羊群。它们，无力理解自然中规律的美。」 狮子女生一手紧握着胸膛，一边匍匐着，拼尽余力打算逃离战斗的中心。猪一个坐落，轰开了烂石堆，没在烟尘中寻到潘神的身影。 那股独特的音色说道：「再之后，人再饮酒，就会气血上涌，胆气俱全，威严可怕，胆敢针砭一起，吐出的话语，却还是狮子般无意义的咆哮。它们，不懂智性中逻辑的美。」 他的确躲开了，可还是被碾碎了一条腿，状态差得要命。此刻蹦跶着的他与巅峰时刻比起来，就像是只rou鸡。他撑着身体挪动着，还是不肯放弃他的叙述，道：「但酒喝充盈了肠胃和大脑后，人彻底失去了智性的束缚，再次被兽性主宰。会做出品时极少见的脱序行为，嚎啕大哭，放声高歌，犹如即将登上世界之王的演说。就像是猴子，群居、闹腾、聚啸山林，但当兴奋消退，还是会退到山洞与树荫，赤裸地接受欢愉后的耻感。它们，不懂生命中逾越禁忌的美。」 巴掌伴随着酒潮袭来，将在一旁苟延残喘的潘神掀翻了好几圈，最后以一种狼狈至极的方式落第，那等独角也损了好几处，挂折了下来。 他似乎很坚持要把话说完，加上狮子女生还在处理自己的事情，加只猴子不知为何与猪的配合出了差错，这才让他把话给说全了。 「最后，是酩酊大醉的猪。他们毫不顾忌地杂食爆饮，最终一头栽进梦乡之中，延续那份从酒精与现境带来的片刻欢愉，吸吮着对安稳和美好渴求的心情。它们，无法看到命运中苦难与不济的美。」 这番话说完，潘神感觉到运气开始逐渐在向自己倾斜，只不过是从何种角度，是好事坏，里面的变数太大，他现在还盘不出来。 突然，严肃的话锋一转，他搓着手说道：「那什么，其实我不需要死，对吧？我可以...消失。我正打算这样做的，你们在此之间不至一直活的好好的，还越来越强大了吗？现在你们聆听到了我的教诲，得到了我的传承，然后...」潘神舔食着自己的鲜血，如饮美酒，「然后，我将真正的羊交出来，让燔牲给你们，你们就...放过我，如何？你们表现出来的姿态让我深信，你们早已翻过了我对你们设置命运的藩篱，走出了自己的天地。」 「所以，所以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了，在吧？」他的话让暴怒的猪和忧郁的猴子怦然心动，他们猎杀潘神，为的不就是摆脱束缚，攫取力量吗？既然这样的话，如果不拼命就能得到，岂不是... 正但他们这样想的时候，捧着心的狮子女士用尽力气嘶吼道：「杀掉他！！！」伴随着喊声，鲜血喷吐出来，脸颊上的血色几乎尽数褪去，她刚才是被小林正逊，自己的未婚夫所咒杀了。 源自诅咒的冥冥感应，他那样做的目的竟然只是「想念」自己，实在是难以置信。不过，这并不难推论。 在环世界环行的协会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球，无时无刻不在细致入微地监察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自己「狮子女士」的身份就算能做的再完美再隐秘，但明面上九条山丘的身份终究会卖出破绽。 但也正是因为自己真在承受着钻心之痛，灵魂煎熬，反而没有受到潘神的信息蛊惑。 猴子和猪也立马惊醒，再次向潘森扑杀过去。 以羊的姿态出现的潘神就足够强大，光是一手暗示与蛊惑就无不令人胆战心惊，何况是露出真容的他？感官世界中的一切信息，包括自己的思考都有可能是假的。 命运的藩篱，没有命运的藩篱，他们的藩篱就是潘神，他一日不死，他们众生就会在自我怀疑中度过，再无寸进。 见那边又打起来了，狮子女士启动了一件造价极为昂贵的维生贴片，它本身坚固无比，难以被打破，其中蕴含着一枚「金丹」的药效，就算人死了，只要魂魄被完整保留，它都能把人抢救回来。 取出被屏蔽在小盒子里的光标，他拨通了小林正逊的号码。通讯被马上接通，后者没有些许的愧疚与担忧，只是平静地说道：「山丘小姐，部长需要与你联系。」 讯号被转接到九松真诚那边，正当小林正逊要挂断的时候，狮子女士出声阻拦了他，说道：「留下吧...」 「...我们两个以后将永结一心，没必要再隐瞒你了。」 九松真诚也没有阻止，开口问道：「九条小姐，你去罗马所为何事。」 药效上行，狮子女士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从破败衰弱中极速回转，她略带虚弱地说道：「潘神，我们找到了潘神。」 「不是为了曹植？」 「是，也不是。潘神是曹植为我们找到的。」 九松真诚从记忆内查询不到任何曹植与潘神之间的联系点，在任何情报中都不曾有过。甚至于，那些和曹植有过接触、认识的人当中，也不存在知道潘神身份的人——就连他都不知道潘神到底是谁。潘神在协会的资料中，就是一个混乱但中立的八级，从兴旺到式微，这一脉似乎只在乎他们自己的理想与目的，并不直接参与任何斗争。 「那么，我就不说再赘言了。现在，协会需要您的配合。」 狮子女士嗤笑一声，抬头看去，cao弄着酒潮的猪被嘲弄着，用音律袭击着的猴子被讥笑着，两人拼的再狠再烈，就是没办法将潘神弄死。 「请说吧，九松部长。如果我还有余力的话，我可不敢得罪伟大的协会。」狮子女士站起身来，身形在月色下悄然模糊，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同时，也让这一片空间带上了些许朦胧感。 「曹植正被一位八级携带着朝你们的方向前进，目的不明。但如果要我推测的话，他不会是为了杀潘神而来的。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你们的敌人，我需要...」狮子女士对此不屑一顾地反驳道：「你是没有听清楚我说了什么吗？潘神是曹植找到的，甚至是他送到我们面前的。如果他有需要，根本...」 被打断的九松真诚没空和她扯淡了，只能说道：「王部长正带着足以扫平一国的武力紧随其后，你们唯一生存下来的机会，就是配合协会行动。」 此时，狮子女士没有回九松的话，反而是对小林正逊说道：「正逊，下周的婚礼还会如约举行吗？」 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但小林正逊依旧毫不犹豫地：「当是如此。」 「那么，」狮子女士从潘神的背后袭杀而出，伴随着一道模糊的路径，犹如惊鸿般穿过了潘神身边。一股刺耳的噪音在九松与小林的耳边传来过后，是狮子女士嘶哑而嗜血的语言：「那天也顺便帮你举办葬礼吧。」 身形立定，狮子女生的双手中捧着两颗心脏，都在跳动着，一颗是潘神的，另一颗则是她自己的。 也就在这个时刻，小林正逊就暴毙在了密室中，他的光标正在发出警示讯号，只不过当他被寻获时，估计是死透了。 「九松真诚你个奴婢生的贱生种，我可是亳州国长姬九条山丘，浊流嫡传。我的生命只会若狮子奋迅一般，绝不屈辱求生。」她在自己的心脏上啃噬了一口，吞下肚去，又将潘神那颗活跃的心脏埋入了自己破开的胸腔。后者就如有生命意识般，自动链接，修补着血管与伤口，维持着自己的活力。 「曹植也好，协会也罢，今晚的我只为自己而活——」 「也只为自己而死！」 凶狠的视线盯着那摇摇欲坠偏偏不倒的潘神，后者有些茫然地摸索着自己洞穿的胸膛，然后被猪拍碎了脑袋，身体又被猴子的音律所切割开来。 瞬间，三道通时致死的伤害被施加在潘神的身上，三人也各取所需，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力量与自由。 九松真诚对小林正逊的死没有任何感触，只是问道：「所以，潘神死了吗？」 「啊，就和...」话还没说完，扛着曹植的万歌吹就踏破了地面，剧烈的冲击让三醉态至少被卷飞了十几米远，一时间林木倾倒，碎石横飞。可这里似乎不是他的终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长什么模样，他就再次爆冲上天，朝另一处飞去。 并不是他不想潇洒的踏空而行，而是他此刻不拼尽全力的话，就再也挣不脱那恐怖的引力了。 「曹植，你说的那个潘神被吃了。」对着仪器中的躯壳，空中万歌吹掐着诀说道。可尽管如此，他仍旧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那是源自于他灵性的指引，由那张笔记残页上的字句，指引向某个答案。 喧嚣四起，鸣声大作，王俄山将在十秒内嘴上拼命逃离的万歌吹，他只有这十秒钟的时间，去解开曹植留下的迷题，否则，他们就将在今晚死得彻底。 ——曹植死的彻底，他牢底坐穿。 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的九松真诚检视着脑内一切关于潘神的讯息，然后问了狮子女士一个问题：「九条小姐，如果潘神没死，你认为他最有可能会在哪里？」 感受着金丹余韵和潘神心脏带来的双重加持，一股撑破桎梏的豪气与畅快油然而生，她当机立断寻了一条路，往罗马外遁走。 「潘神死了。」 说罢，她捏碎了光标。 潘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