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虎伥
曹植意识到录音笔里「由此引来一系列的事件」指的是什么了，除了有茫茫多是天灾外，还有因为纯粹的愚蠢而导致的人祸。 既然子楚小国能打造出三座百物冕，那全球数百个国家以及更多的组织，就不知道会进行多少危险且禁忌的事情，导致灾祸的降临。 「现在，把百物冕给我。」曹植伸出手来，脑子里在想的是全世界加起来的资源，到底能够将局势支撑到什么时候。太多八极选择跳脱协会的牢笼去世外运营自己的实力，留下来的人当中，肯定不乏正将这个世界推向悬崖的人。 杨洵直接交出了两只冠冕，上面分别雕琢着青色的百鬼与红色的百军，至于剩下那只破碎成两瓣，雕刻有百物的冠冕，则被盛放在一直被泡沫包裹的托盘里，断口处流露出红玉似的光泽。 曹植口中低吟教科经，其源头来自十目真人所传授的《女青鬼律》，口袋里，那张写有他真名的符箓正莹莹发光，冒着白烟。 很快，两只百物冕就落在了曹植的双手中，甫一接触便消失无踪，那只托盘着被他捧在手心在注视了一番后，同样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这是你这段时间里做出唯一正确是选择，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该如何处理这三只百物冕了——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交给协会而给我的原因，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子楚国葬要如何安排。」曹植不留情面地说道：「如果你真的如口中所说的那样关心所谓的国民，你现在就应该出现在东海口，挡住那些准备上岸的大物，为他们争取为数不多的时间。」 「等等！」见曹植转身要离开，杨洵一把抓出，可惜被浓雾所阻挡，因此只能发声阻止。 「我给你百物冕是有代价的。」 曹植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说道：「那你就应该跟我签订契约，现在东西在我手里，你拿什么勾八和我讨价还价」 水流如梭，扬起整整浑浊。 「你还欠着我人情，曹植。」 曹植压根不想搭理他，但转念一想，面前的杨洵既然已经失去理智，绝望到打算用「人情」来祈求自己了，那说明他也应该足够傻宝到答应一些其他条件。 「我不会帮你转移国民，我没那么大的能力。」 一下子，杨洵打算开口请求的要求就被塞回了肚子里，但他还是开口道：「但起码，这批名单上的人你可以做到。」 一份防水材料内，数百人的名单赫然在列。曹植扫过一遍，上面大多是子楚的科研人员和潜力种子，没几个是权贵。 换言之，杨洵口中的「国民」还是有半分真切存在的。 「可以，但你需要把三江潮交出来，还有就是...把你子楚国库的密址也给我。这些东西到手了，我就帮你转移这批人。」 杨洵不是八极，他动不了曹植，没这个能力。他如今能做的，唯有予取予求，他取出一尊青铜小鼎，上面用蝇头小子刻着三江潮的内容。 「先转移一半的人，之后我再把国库交给你。」 曹植收了小鼎，嘴角却扬起了不屑的笑容，道：「你是不是真的当我是白痴，我怎么可能会进子楚的国库。」 「你什么意思！」 「我是意思是，不管你背后的是常青山还是九松真诚，协会里的哪一位，我都不会傻乎乎的跳进陷阱里。我，小人也。以己度人，我肯定不会丧心病狂到相信一头畜生会信守承诺，只会以利诱之，一举而擒。」曹植不相信杨洵的说法，单纯的不相信。作为经历过鲜血战争的杨洵，不可能如此简单地就放弃，在这些要求背后，肯定埋藏着他自己的欲求。 他致电来的时间太巧合了，也太慢了。他肯定有一锤定音的决绝，之所以拖延，就意味着他有着更多的打算。 「曹植！你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和你无信！」杨洵暴怒之下，江水翻涌，水流如刀割，本来浑浊的江水为止一澈，他那头随着水流飘荡的头发，乱如群蛇盘踞，再也分不清方向。 「是的，我对承诺不屑一顾，对背叛信手拈来。我不相信任何关系能够长久，也不信赖任何有智的生灵。我确定且唯一确定的东西，只有白纸上的契约。」留下这句话，曹植不敢多呆，生怕协会的后手就要发动，直接选择了离开。 下一刻，江水怒涛，一阵冲天巨浪拔地而起，截断了这一段的江河，将水官府邸重见天日。 天上，还在下鬼，延绵不绝。 「曹植！！！！」 另一头，三只百物冕分别被安置在了全世界三个不同的角落里，例如某家健身房的储物间，洗脚城的储物柜，甚至是快递箱里。曹植在确认上面没有任何异样的痕迹之前，都不会把它们放进青囚里。 他自己则重回学校，在乌云的帮助下，打扫干净了四楼的走廊。 一班和二班的安全屋敞开着，里面到处都是血迹和水迹，显然里面的人都已经遇害，变成了水伥。 曹植在乌云进行清缴的时候还见到了几个，可惜它们同样没坚持多久。 「变成伥鬼的话，他们的潜力应该比活着的时候大吧。」 到了三班的安全屋外，曹植敲响了房门。等了大概五息左右，里面传来了嗡嗡的声音，再过了几秒钟，教室内响起了广播声。 是林楠，他幸运地活了下来。 「晁，晁老师吗？」 曹植对着门说道：「啊，是我。走廊我打扫干净了，你们还活着几个。」 很是一会的安静后，林楠答道：「九个，我们这里还有九个人。」 曹植架子一算，数字有点对不上。 所以他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十秒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开门，时间一过我就走。啊，顺便说一句，一班和二班的安全屋都被攻破了，里面的人也死绝了。虽然走廊我打扫过，但很快就会有新的家伙将它重新填满。」 此话一出，里面爆发了一阵相对激烈的讨论声后，便是门被撞击的声音，砰砰砰大概四五声后，林楠打开了门。 也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曹植的身形之间变换到了教室外。他盯着屋内的情况，数道：「一二三四五......哦豁。」 房间里，站着的，加上躺着的，只有八个人。 看到了曹植的瞬移，林楠有些目瞪口呆，他看向窗外的曹植，问道：「晁老师，你，你会瞬间移动？」 「这个你无需理会，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回过头去再数一遍。因为无论我怎么数，站着的加上地上趴着的，拢共也才八个。」 林楠转过身去，喊出了一个个名字，但...就是九个人啊。 每一个他都认识，每一个都数的出名字。 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在害怕 对了，为什么，自己会数到九个人呢。 那，我自己是什么？ 当他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七孔中便开始流淌污血与泥水，身形亦开始融化。这一幕发生时，安全屋内的其他人终于忍受不住恐惧夺门而出，在激烈的碰撞下，林楠的撞得七零八落。 所有人都冲向了曹植，但通通被浓雾挡在了教室门外。 「老，老师你放我们出去啊。林楠是鬼啊！他是鬼！他逼着我们躲在安全屋里，说要等你回来救我们，可是他自己就是鬼啊。老师你放我们出去啊。」弥陀系的林萍想冲出浓雾的阻碍，却一直不得其法。 「你们先别急，急了也没用。况且，我也不知道你们几个有多少还是活人。」 曹植在脑子翻阅着资料，很快就确定了林楠是被哪一种鬼所害。伥鬼，但不是水伥，是虎伥。 这，就有点奇怪了。 身体整个融化掉的林楠又重新恢复成了人形，他整个在瑟瑟发抖，回忆起了一切。三班的安全屋被攻破了，喊门的是留在二班的邱江，他说救援已经来了，外面已经安全了。他是原本是三班的人。自己阻止过，阻止过他们开门，可还是拗不过大家，终于，门被打开的时候，是站着人脸兽身的怪物，它有着三条尾巴，每条尾巴上都有一颗头颅。 邱江，就是其中一个。 「老师！他们都是鬼！我，我们都是鬼啊！」 他吼着，声浪大到地上垫着的那些蒲团都翻飞起来。 「如果是虎伥的话...其实还有的救。」 如果子楚注定要变成泽国，那为什么不趁机提前培养几只内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