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自从有病以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今天是住院的第九天。】 【自从确诊了精神分裂，每天的作息有了规律，我感觉自己精神多了。】 【这两天的幻觉似乎减少了一些，听我的主治医生说这是一个好现象，只要我能继续保持住，不要再胡思乱想，也许能够提前出院。】 【医院的日子有些无聊，我想继续手头上的科学研究（除了那颗蘑菇以外的），可是主治医生说暂时还不行，以我现在的状态不宜用脑过度，更不能去想那颗蘑菇。】 【虽然有些遗憾，但我现在也只能听他的，每天呆在病房里多看看书（其实大多是一些以前遗留下来的科普杂志，这几期讲到了常见真菌的培育），适当锻炼身体调理好自己的状态。】 【说起来，今天应该是老杨带队到地表进行第十六次勘探任务的日子，也不知道他会带一些什么东西回来。】 【会有另外一颗蘑菇吗？】 【该死！！！】 【我怎么总是想到蘑菇，不可以去想这个东西！这些记录通通都要划掉！】 “沙沙…沙沙沙…” 用力将刚才写的东西划成漆黑的墨团，许学林的笔尖在纸页上停了下来。 “从地表带回来的特殊白色蘑菇”，这个东西就是造成他此时精神分裂的主要病因。 明明主治医生每天都会提醒他不要去想那颗蘑菇，他自己也知道不能去想。 可是这种东西就像是空房间里的“粉色大象”一样，越是不让想，他心里就想的越多，甚至晚上做梦也会梦到那颗蘑菇。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这是一个无比糟糕的梦境。 他看到整个基地内，所有人的脑袋都变成白色的蘑菇头，顶在脖子上乱晃——除了他自己。 在梦中，他绝望地向所有人质问，问他们到底怎么了，脑子都去哪里了。 但所有人都说他有病，人类的脖子上就应该长蘑菇。 长出大脑的都是生了病，需要进行治疗！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蘑菇头都向他围了过来。 就在他们伸出手要抓住自己的那一刻，许学林被彻底吓醒了。 也许是后劲过大，他当时嘴里还不自觉地发出惊叫声，吸引了巡查的护士过来检查。 看到护士头顶上的不是蘑菇，而是自己熟悉的脑子时，许学林心里的惶恐这才逐渐消散。 太好了！ 这個世界没有病，病的是他自己！ “哎…”嘴里发出一声喟叹。 望着被自己揉成一团的记录本，许学林脸上不可避免地浮现出了一丝忧愁。 他知道自己有病。 可这病到底什么时候会好呢？ 会有正常的那一天吗？ 他不知道，但焦虑感让他不得不做点什么。 思来想去，许学林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叫来了负责自己这个病房的护士。 “你好，能帮我转告一个消息吗？” “等地表勘察队的杨汉巍杨队长回来之后，我想和他见一面。” “将消息传达给杨队长是吗？我知道了，一定会帮你转告！”没有遭到拒绝，护士小姐欣然同意了他的请求。 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许学林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从桌上拿起了主治医生给他提供的科普杂志打发时间。 【根据已有的研究表明，蘑菇的菌丝能够像神经纤维一样传递电信号。】 【既然这样，作为一种真菌，蘑菇会说话，会产生痛觉吗？】 “有趣的标题！”一下就被杂志上的内容吸引，许学林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找到离自己最近的椅子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始认真阅读了起来。 ……… 就在许学林认真阅读科普杂志时，由杨汉巍带领的地表勘查小队也刚好抵达了地表。 除了要尽可能地带回生物样本，送到研究所检查以外，他们这次还有一个额外任务——调查那些叛逃者的踪迹。 虽说上回已经抓回来不少人，并且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公开处罚。 但基地的某些高层们还是觉得这样的威慑力不够，想找回那些在外流浪的幸存者——最好是找几个被辐射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倒霉蛋，给基地内的其他居民们展示独自外出的下场。 虽然不太赞同这些高层们的想法。 但杨汉巍自己也想知道其余的叛逃者去哪里了，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便也没有拒绝执行这个额外任务。 “嘎吱…”特质的防护靴踩在铺满沙尘的地面上，沙土下陷发出细微的脆响。 经过数日的风霜洗礼，地面上那些错乱的脚印基本上已经被沙土掩埋，只剩下一些残存的蛛丝马迹。 吩咐其他人分散向外搜索，杨汉巍循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之前发现那颗白蘑菇的地方，拿起随身携带的兵工铲直接在地上开挖。 作为一种真菌生物，蘑菇冒出地面的部分只是它们的部分子实体而已，在地底下还埋了一大堆它的菌丝。 上次收队的时候氧气已经快耗尽了，他们匆忙刨了那颗蘑菇就回了基地，没有去管地下埋着的那些菌丝。 现在既然知道了它是一颗与众不同的蘑菇，杨汉巍当然想要了解它更多。 “沙沙…”锋利的兵工铲在地面上来回刨动，很快就刨出了一个近半米深的大坑。 明明记得就是在这个地方挖出蘑菇的。 可当这片沙土被挖开之后，杨汉巍却找不到任何菌丝存在的痕迹，最多只看到几根被风干了的蚯蚓残骸。 “嘶…怎么一根菌丝都没有，难道是我记错了？”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换了个位置，然后继续开挖。 “沙沙…沙沙…”铲子一下下地陷在地里又拔起。 几乎将周围的沙土都给翻了个遍，杨汉巍也没有找到任何一条菌丝。 “奇了怪了，怎么就一点都没有呢，该不会是已经被溶解了吧？” 作为一种环境适应力极高的顽强生物，真菌们在缺少营养，或者周围环境遭到破坏，感受到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菌丝生长时，便有概率触发自我溶解现象。 它们会将自己的绝大部分身体溶解掉。 只留下极少的孢子作为“火种”，悄悄地藏在土里或者依附在其他地方，以待环境变得适宜的时候再次萌发。 不管怎么翻都找不到能用rou眼看得见的菌丝，杨汉巍只能猜测这颗蘑菇的大部分菌丝已经自溶了。 “哎…对一颗蘑菇这么上心，我该不会也变成老许那样吧？”嘴里自嘲地说了这么一句，他俯下身从这些坑里抓了几把沙土，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密封罐里。 “只要它在这里呆过，总能在土里找得到几颗孢子。” “该做的我都做了，万一到时候老许问起来，我也算是可以给他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