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从水猴子开始成神起于微末第三百二十三章多一个人多一分力卢新庆背着呼延世经,跨过梯田台阶,下到谷底。 有山挡风,池塘平静无波,几根长芦苇长满东南角,周遭长满狗尾巴草,芦苇对角位置是一座茅屋。 一条大黄狗踏着草地从不远处奔来,对梁渠汪汪大叫,试图驱赶入侵者。 “呿!呿!”呼延世经只简单叫几声,轻松赶走土狗,转头对梁渠解释道,“帮里养在山谷的,看到生人就喜欢叫。” “狗不错。” “大人喜欢送您。” “算了吧,家里已经有一条。” “那一定是条威风神犬!” 梁渠:“……” 来到茅屋前。 连敬业从腰间取下钥匙串,寻找门房钥匙,边找边道。 “英剑死后,程崇在谷底搭了一个小茅屋,平日里练功,睡觉,全在里面,除去必要的露面和cao练帮众,基本不出来,吃饭也让人送到门口。 我们以为程崇深居简出,是吊丧大帮主和二帮主,如今看来,他是吊丧自己儿子英剑。” 梁渠回望梯田:“田是谁种?” 连敬业回头道:“佃户种,以前后山上是空着的,程崇当上三帮主后说后山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种粮,日后让人打上山门包围住,说不得能坚持一段时日。” 梁渠捧着册页写写停停,闻言抬头:“你们想法不少啊。” “咳咳,大人勿怪。”呼延世经见梁渠动笔,眼角抽搐,“只是几句玩笑话,帮里人那么多,半座山田,全收上来吃不上几天,种着玩玩的。” “放心,我没记下来。”梁渠望向梯田,“听人说,长湖与黑水河甲子前相连通,甲子后断开,是围湖造田的缘故?” 连敬业推开门:“不止甲子吧,黑水河和长湖连通是大乾时候的事了,呼延佥事或许知道。” 呼延世经解释道:“确实不止甲子,此话应当是哪个小辈和梁大人说的吧?” “三十岁上下。” “那是小辈没错,我今年九十有三,小时候长湖和黑水河已经不太相通,只是偶尔发大水能漫过去,充当泄洪口,围湖造田只是一部分原因吧。 本身黑水河单方面向长湖泄洪,大量泥沙淤积于湖底,导致湖面不断抬升,南湖区逐渐堆成陆地,自身蓄洪能力大幅衰退。 等大顺建国,人口年年涨,口一多要吃饭,吃饭要种田,湖田肥沃,长湖附近百姓就开始围湖造田。 一面冲,一面围,双管齐下导致长湖越来越小,今天和百年前比起来,或许不到三成大。” “治水不治沙啊……” 梁渠若有所思。 他来时察觉到黑水河含沙量不小,冲刷造陆,长湖与河流的断绝是早晚的事。 加上河流改道,指不定一二百年后,黑水河自己也会离开华珠县。 “治水不治沙?”呼延世经琢磨两句,眼前大亮,“大人真是一针见血!今后若是大人能当那两江总督,说不得天下水患有救啊!” 治河之法别无奇谋妙计,全在束水归槽,束水之法亦无奇谋妙计,惟在坚筑堤防。 徐岳龙给梁渠的《修筑堤防总考略》与《护守堤防总考略》内皆提到过这句话,据说是前任两江总督所言,大致能看出面对水患,寻常人的治理方案。 然而束水之策,只能来软不来硬。 梁渠上过地理课,清楚要想缓解水患,唯一的办法只有顺应水文规律,去解决水土流失。 “只是要如何治沙呢?”呼延世经想不明白。 梁渠目露诧异:“斩伐林木,无有时禁,水旱之灾未必不由此也,没学过吗?” 呼延世经汗颜。 “治沙的唯一办法只有种树,典籍上全有,朝廷亦不是不知道水患和种树的关系,只是不好去做。 想要种树种出效果,要耗费多少时日?多少钱财?今日种,明日家里缺柴的百姓已经盯上,后天结婚讨亲的人家缺个家具,要個凳脚。 只有下天文数字的成本才能做到,但没人能去保证下这个成本必然有结果,同时你还要兼顾民生,不搞得天怒人怨。 总之,种树治水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知道且能做到的,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呼延世经一愣,“大人意思是有人做到过?” 梁渠没有回答呼延世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法有误。 前世经验不能照搬,没有怪力乱神,的确只能种树无疑,但放在大顺…… 梁渠想到平阳县下的那条暗流通道。 此等违反水文规律的通道,完全不像是自然产生…… “大人?” “一个你不知道的地方。” 梁渠随口应付呼延世经,进到房内。 小屋内没有太多陈设。 一个小柜,一张床,一张翘头案,加上中间一个蒲团。 简朴的不像是沙河帮帮主的居所。 四处观摩,翘头案上尚燃烧着凝神香,袅袅白烟从香炉中升腾。 梁渠许久之前用过凝神香,胡师兄送他的,能让武者集中精神,更顺畅的引导气血。 许多家财富裕的武者修炼时皆会点上半根,但后来梁渠学了《万胜抱元》。 万胜抱元的核心在于持人之精、气、神,使之不内耗,不外逸,长期充盈体内,从功法属性上替他省下一笔钱。 把大致屋内构造记录下来,梁渠拉开柜子,发现里头有几本功法,小册,两张卷轴。 功法瞄上两眼,梁渠不太感兴趣,不如自己的好。 两份卷轴打开,一份是年轻男子,一份是貌美女子。 梁渠看向连敬业和呼延世经。 连敬业辨认一番:“那年轻人是程英剑,那女子,是大帮主的第十七房小妾,也是唯一产子的女子。” 梁渠惊讶出声:“第十七?总共有多少房?” “总共,十八房……” “你们大帮主挺厉害啊。” 连敬业与呼延世经尬笑两声。 卢新庆捧着砚台上前。 梁渠毛笔舔墨,记录下来。 十八人,生一子,还不是自己的,明显是大帮主不行。 屋内晃过一圈,没找到什么线索,梁渠熄灭凝神香,与几人出门。 “把茅屋封上,不准任何人靠近,过两天会有三法司的人来勘验,程崇毁堤一事我会保住你们,但证物有缺,出现任何麻烦事,你们自求多福,听清楚没有?”
“清楚清楚。” 呼延世经大喝:“小老儿今日起在茅屋旁搭个草棚,夜夜守护,有谁来破坏,必然要从老夫的身体上跨过!” “倒不必如此,带我去看船。” 连敬业带头:“大人这边请。” 几人回到府邸,派人带上昏迷的程崇翻过沙河山,一支浩荡船队赫然出现于山脚下。 梁渠心头一跳,没想到沙河帮会如此给力,光是五丈以上大船便有不少,渔船更是无数。 哪是船,分明是摇摇晃晃的功劳! 连敬业喊来一位满口烂牙的黝黑老头,介绍给梁渠:“老宋头,打小跟船,当了二十年水手,舵工、缭手、斗手、碇手,没一样不会。 后来又当二十年船老大,一口牙全是吹江风吹烂的。 整个沙河帮没有比他经验更丰富的舟师,大人有什么事全可以让他去办。” 老宋头忙作揖:“梁大人安好。” 老宋头不用猜就知道连敬业脖子上的刀是眼前年轻人架的。 而连敬业能在他脖子上架刀,等同于年轻人架刀在自己脖子上。 “那两艘大船,不方便在洪水中行进吧?” 梁渠望向船队,指着当中领头的两艘足长十二丈的大船,吃水极深,能停在这里已经下了大功夫。 老宋头抱拳:“大人明鉴,洪水救灾,大船实属不便,小巷进不去,水位又浅,十分容易触底。” “倒是辛苦伱们,前头几艘大船就算,剩下的全部跟我走!” “是!” 老宋头匆匆离去整合船队。 梁渠念头一动,山脚下的赤山,江豚,带着舫船朝此地奔来。 他背上伏波,携玄铁大弓最后叮嘱道。 “等我走后,应当会有其他河泊所人过来。届时关于程崇的所有事情,全不要说,聚义楼为何会塌,你们为何而伤,自己想办法圆,否则我会很难办,明白吗?” “明白明白,大人放心。” “大人放心,小老儿不是多嘴的人,手下帮众也保管看得严严实实。” “中间时间,你们尽量去别的地方瞧瞧有没有多余船只,哪怕渔船亦可,能抽调过来尽量抽调,不要让他空手离开。” 连敬业等人有些糊涂。 听前一句话,梁渠好似与对方有仇。 后一句话,又好似没有? 二人不敢多问,答应会如实照做。 等舫船和赤山到来,梁渠差人把昏迷中的的程崇放入舫船。 再让一艘大船放下跳板,让赤山上去,自己端坐舫船,亲自看管沙河帮帮主,跟随浩荡连绵的船队离开。 程崇的事影响太大,绝不能让卫麟一方有作文章的机会。 否则只几句“故意”,“瞒报”,事情会相当大条。 让徐岳龙独自处理,率先带人“自首”,回转余地会大得多。 但梁渠没有让对方空手而归,故意整事的想法。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