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章 艰难的归途（四）

    也不怪赫鲁犯了难，这草原骑兵最厉害的就是冲击。在历史上，他们可以野战无敌，可遇到攻城就瞎了眼。哪怕是一座小城，只要守将据城死守，也要耗上巨大代价。

    今天在这雪原之上，冲是冲不起来了，那赫鲁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没有了。要是骑着马慢悠悠的赶到安玉阵前交战，那和步兵和什么区别？况且对手还用马车盘成了营盘，有是先赢了一阵，先声夺人，此时正是战意高昂。

    两方都是那眼睛瞪着对方，谁也不敢动。但是都心急如焚。赫鲁是担心冲击力不够，厮杀的成本太高。可是有担心自己带的给养不多了，还要在这鬼天气里受罪，要不速战速决怕是就没有力气任人宰割了。

    安玉这里是占据了地利，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优势去和对手作战？但是他们担心的是不知道来追杀的追兵究竟是就这一波，还是后面还有援兵。如果是还有援兵，和赫鲁汇集在一起那就没有活路了，毕竟就是面对赫鲁这三千人，他们也感觉到压力如山。

    就这么傻愣愣的对峙了半天，太阳就要落下去了。在这寒冷的雪地里吹了半天冷风，赫鲁觉得自己都要僵硬了，在看看手下，有蜷缩在马背上，一个个眼泪鼻涕直往下流。赫鲁抬头看看太阳，马上就要沉下去了。“坏了”赫鲁心想，他们这方还没扎营呢。今天晚上难道还要在这里吹一晚上冷风不成？看看哥舒木他们，营地里炊烟袅袅，人家已经在埋锅做饭了。其实安玉营地里火一直没断过，热腾腾的马奶和烤rou都时刻准备着，谁要是饿了，冷了，就赶紧让人送上去，一定保证战士的体力。

    赫鲁在心里盘算，自己三千人都是草原里最英勇善战的勇士，对手两千多人，打起来胜算不大，可是毕竟还有。还是打吧，强过在这里受罪。要是赢了，那就爽了。男的一个不留，女的也要活活把她们给玩死。

    打定了主意，赫鲁高声问道““儿郎们，冷不冷？饿不饿？”

    手下无精打采的一起回道“冷！饿！”

    赫鲁嗬嗬怪笑，指着对面说“你们看，哥舒木他们已经给我们生好了火，做好了饭，还有鲜嫩的娘们。冲上去杀了哥舒木，这些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让你们搂着娘们大块吃rou！你们说好不好”

    这回这帮子手下来了精神了“好！”

    赫鲁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都打起精神来，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除了哥舒木的老婆女儿留给我，剩下的女人和财物谁抢到就是谁的！”

    赫鲁成功的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女人和财物刺激这些人眼睛都快红了。他们怪叫着抽出弯刀，不住的挥舞，竭力是自己冻得僵硬的身体灵活起来。在赫鲁的带领下，慢慢的向安玉的营地压去。

    安玉这边也斥候发现了对方向自己这边赶来。高声呼喊着让大家准备。

    营地里静了下来，大家都紧握住武器，紧张的注视着对手。全部落里能战斗的人都在这里了。安玉甚至看到了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也手握弯刀夹杂在人群里，就连哥舒明月也不例外，她也跟在安玉身旁，准备厮杀。

    赫鲁他们终于来到了营地前，挥舞着弯刀，呼喊着冲了上来。

    几乎是同时，哥舒木和赫鲁大喊“杀啊！”指挥着战士冲杀在了一起。

    洁白宁静的雪原立刻就变了摸样。马嘶，怒骂，惨叫，兵器的交击声，喧杂不堪。此时呈现在安玉眼前的就是一副灾难的景象。

    鲜血漫空飞舞，血腥味刺鼻还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臭味。原来洁白的地上，立刻变成了红色，然后又被马蹄反转的泥泞覆盖，像是一副灾难的涂鸦。有的人被击杀，调落马下，顷刻间就踩成了一堆烂乎乎的rou泥。

    每个人都奋力搏杀，什么寒冷，是么饥饿，什么畏惧，什么紧张，此时都已经是不翼而飞。安玉夹在人群中间，手持腰带剑，他有种作呕的感觉，实在是下不去手。可是这并不代表敌人会怜悯他，同样有人挥舞这弯刀恶狠狠的向他的脖子砍来。安玉本能的将身子一扭，宝剑挥出。只见来人一声惨叫，砍向安玉的手臂连同弯刀，离开身子飞到了空中。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安玉一下子没躲开，正好被喷到了脸上，甚至有几滴还溅到了嘴里。

    尝到了血腥臭的味道，安玉真忍不住了，弯腰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安郎小心”哥舒明月策马冲了上来，伸手架住了两柄砍向安玉的弯刀，自己却是痛哼了一声。软软的倒向安玉。

    安玉抬起头来，看到一柄弯刀正砍在哥舒明月的背后。

    原来安玉俯身大吐的时候，有人见有机可乘，三个人同时向安玉砍来。幸亏哥舒明月及时赶到，挡住了其中两人，剩下的一个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明月就踩着马镫把身体转过来，用后背给安玉挡住了这一刀。

    安玉一把搂住哥舒明月。触手之间，湿湿的一片，不用说安玉也知道是雪。

    这三人还不放弃，有想安玉兜头砍来。安玉痛嚎一声，利剑挥舞，急如电闪，將这三人枭首。安玉拨转墨离，望营地里冲去，路上遇见敌人阻拦，安玉出手再不容情，下手极狠，剑直往对手要害招呼，杀出一条血路回到营地。

    其实不怨安玉如此草包，上了战场就怂了。作为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正常的思维就是珍惜生命，珍惜和平。没有一个正常的现代人是以杀人为乐的。咋一来到这血rou横飞，残酷狰狞的战场上，安玉不能适应是很正常的。但是这场战斗是安玉真正变成一个男人，融入大唐的催化剂。他正是因为这场战斗，才明白了生活在古代的残酷。使安玉在后来的朝堂之上，面对政敌的时候，也能硬起心肠，以一个大唐人的身份来抗争。而不是一个后世人游戏的心态来面对残酷的斗争。安玉这段经历才深深明白，自己那种后世的优越感是多么的可笑。

    安玉抱着哥舒明月直接冲进自己的帐篷里，小心的让她趴在睡袋上。用小刀割开衣服，露出后背来。

    安玉不由的放下心来，虽然哥舒明月背上被砍了一道二十多公分的口子，看起来很是吓人。白嫩的肌肤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可并不是很深。

    砍人砍人，都说是砍死人，可这要是砍死个人还真不算容易，除非正好看在重要的部位。砍伤，一般是开放性的钝性伤害，看上去吓人，可伤口不深，并不容易致命。伤害力最强最致命的是捅伤，伤口深，非常容易捅到器官或者动脉等致命的地方。现实中和新闻中我们常常看到，一堆人围着一个一通乱砍，挨了三四十刀，送到医院里，救过来了。砍死的，很多都是救治不及时，流血过多而死的。也有一种，两个人吵架，一个气不顺，捅了对方一刀，就一刀，对方死了。

    安玉急忙拿出自己的背囊，取出急救包，给名誉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好。包扎完了，安玉就有些自责连声对明月。都怪自己，那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自己居然还有那种可笑的怜悯和悲观。要不是自己分身，明月也不会受伤。虽然不致命，可留下一道可怖的伤疤是一定了。

    哥舒明月反而倒过来劝，“安郎，这有什么啊。打仗哪有不死伤的。我从小到大，部落里死的残的数都数不过来。再说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没有了你，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的。如果我替你死了，我就不会再有悲伤了，我会很幸福的。”

    安玉用力握了握明月的手，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的走出了帐篷。抽出利剑，骑上墨离望战场驰去。背后传来明月悲痛的哭喊“安郎，我不在你身边，你千万要小心啊！”

    安玉面沉如水，他的心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正是怒火万丈。即生自己的气，又生敌人的气。对他来说，让女人为自己挡刀，是自己最大的耻辱。男人就应该为女人遮风挡雨，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空，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享受幸福。要是刚才哥舒明月真为了自己死了，那这辈子自己也无法抬起头来了，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来到战场，安玉一催墨离，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他需要发泄，需要一场痛快淋漓的发泄，才能把这股子怒气宣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