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实的黑暗，残忍的历史（二）
“自己摄取能量……那，你吃什么东西？”守还蹲在地上，抬起头问道。 “大小合适可被利用的生物。水中的微生物之类可被直接吸收、消化。另外，如果运气好，捕获到小型哺乳类动物，也有吸血的机能。”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讨厌，早季把视线背过拟蓑白。 “……后来怎么样了？暗黑时代到我们的时代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瞬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在暗黑时代人类不是只剩下刚才说的那四个集团了么？所以，其中的那个……”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我们到底是哪个集团的直系子孙”这个问题。 “在四个集团中，最先衰败的是掠夺者们。”听到拟蓑白的话，稍微能安下心来。 “掠夺者一般由数人至二三十有血缘关系的人组成团体，对敌毫不犹豫地行使PK，根据实际情况，也有可能做出将整村屠光之类的大屠杀行径，是十分可怕的存在。但是，他们的存在是非常不稳定的。掠夺者既然无法根绝作为猎物的奴隶王朝民众和游牧民，那反过来掠夺者在他们眼中也仅是危险的害虫。因此，非能力者们使尽所有手段竭力驱逐掠夺者。” “使尽所有手段，是说……”明明不要在意就好了，觉却问道。 “掠夺者不知为何喜爱使用作为先史文明遗物流传下来的两轮车进行移动。虽然当时引擎和轮胎已经无法再进行制造，但是当时通过PK复活的炼钢的技术。掠夺者们将重达数百公斤的钢铁骨架上装上钢铁车轮，通过PK在平原上飞溅火花疾驰，袭击各个村落。对于非能力者的村民们来说，地平线上升起的尘土和轰鸣声正意味着死神本身。因此，村民们在掠夺者的必经之道上制作陷阱，或是在坑底设置枪林般的尖竹，或是在和头部一般高的位置张紧rou眼难以看到的细线。另外，还设有单纯杀伤力很高的地雷和诡雷、在即将被抢走的食物中投入延时性的毒药，甚至还有挑选漂亮姑娘作为牺牲品，令其感染致命传染病的事例。” 情绪再一次变差，两个小姑娘实在是忍不住想吐。 “当然，掠夺者方的报复也越发恐怖，大量的村子被无情地用PK灭绝了。然而，掠夺者凋亡的决定性因素是掠夺者之间的抗争和分裂。本来，掠夺者团体仅是基于共同的敌人和猎物，即共同利益才能成立的组织，成员之间一旦出现些许的敌意，便会演变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被害妄想，最后只得迎来毁灭的结局。” 几人要么在擦汗，要么按着头或者肚子，状况都有些不大好，除了原天化，他只是双瞳闪烁着一样明亮的光。终于，守跑到草丛茂密的地方呕吐了。 “停下来！闭嘴！”觉叫道。 “大家，不要再听这家伙讲话了！” “不……再等等，还有一些想问的。”瞬面色发青。 “掠夺者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其他三个集团后来怎么样了？” “东北亚割据着大约十九个奴隶王朝，相互之间遵守着不入侵、不干涉的惯例，存续了约有六百年之久。在这期间，日本列岛上并存着四个奴隶王朝，但我只有支配着关东一周直至中部地方的神圣樱花王朝相关的记录。神圣樱花王朝享有长度仅次于疆域为关西以西的新大和王朝的治世，在五百七十年间即位的国王实际上有九十四代之多。” “九十四个人全员的传记就没必要了。”真理亚皱着眉头说。 “为什么国王换代如此频繁？”瞬虽说是五个人之中状况最差的那个，但仍然要紧牙关问道。 “《神圣樱花王朝研究》一书引用了先史文明的历史学家J·E·阿克顿的箴言‘权力导致腐败，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支配奴隶王朝的PK能力者们掌握着前所未有名副其实的绝对权力，相应的也要付出极不合理的巨大代价。” 拟蓑白的语调十分巧妙，他们几个不知不觉间听得入迷了。 神圣樱花王朝的权利机构起初是数名PK能力者的寡头政治，经过一轮接一轮的肃清，最终收敛为单一能力者的绝对王权。 “ “国王虽然常年隐藏其行踪，而且伴有无数个替身，但是在王朝存有大量能力者的场合下，想要彻底预防只要看到本体利用意念的暗杀是不可能的。因此，在掠夺者消失之后，逐渐演变成拥有PK能力的一个家系统治数十万国民的情况。可是，即便如此，真正的和平和安定也从未真正降临。” “……哎呀赶紧回去吧。搞什么呀，累死了……从刚才开始就口干……”守双手捂着耳朵带着哭声说道。但是谁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神圣樱花王朝研究》考察了六位统治时间相对较长的国王，分析了他们共通的特异精神疾病。为了此次调查，‘区域历史调查学会/樱花观察小组‘的十几个调查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之中除了守，其余四人这时想必已经是中了新的催眠术吧。拟蓑白的声音仿佛穿过鼓膜，直接在脑内回响。 “诸位国王在死去之后，依据生前的业绩会被授予相应的谥号，它们和一般民众给国王们起的恶谥一同留了下来。第五代皇帝，大欢喜帝即位之时，留有民众的欢呼喝彩三日三夜连绵不绝的记述。虽然当初这被认为是夸张的表现，之后确认为事实描写。最先停止鼓掌的前一百人被作为庆典的活祭以PK点燃，烧至黑炭做成像装饰王宫。民众依此给大欢喜帝奉上阿鼻叫唤王的恶谥。”“阿鼻叫唤”可代指“地狱”。 拟蓑白以单调的声音接着说道。 “第十三代爱邻帝以酸鼻女王的恶谥闻名于世。稍不合她意的人会在每天早上以无比残酷的方式公开处刑，她由此可以获得无上的愉悦。因此，在皇宫中工作的人为了不呕吐，每天工作之前都要绝食保持空腹，这成为了当时的一个习俗。” “第三十三代皇帝，宽恕帝，生前便有豺狼王的异名，这个名字也就变成了他的恶谥。因为皇帝每次心血来潮在市内散步之后，必然会筑起像是被禽兽啃食抛弃后的尸山。宽恕帝的PK倾向于构造巨大的兽颚将活人四肢咬断的构象，不过有一部分遗体上留有宽恕帝自身齿形痕迹的说法。” “……宽恕帝的孩子，第三十四代皇帝醇德帝死后号为外道王。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将在长椅上打盹的父亲，宽恕帝的头活活扯断喂狗的行径反而获得了民众的赞赏。但是之后在醇德帝心中浮现的是自己是否也会被杀死的恐惧。因此，醇德帝在幼小的弟弟、表兄弟、孩子们长大之后，一个接一个夺去他们的生命，尸体丢给沙蚕或是海蛆吞食。然而，握有PK能力的后继者人数变少之后，醇德帝的权力基础却暴露出了新的问题——非能力者的民众开始企划暗杀。最终，醇德帝变得异常醉心于将任何活人作为下等动物的饵食。” “……第六十四代皇帝，圣施帝在即位很久之前就有鸱鸺女王的仇名。在长期倾倒于奇怪的神秘主义之后，她创造出怪物般的猫头鹰构象，视在满月之夜掠走怀孕的妇女，割开腹部取出胎儿，串成一串置于祈祷异神的祭坛上为自己的使命。” 早季不由得浑身一震，不禁想起了自己在使用咒力的也创造过在黑暗中飞行的猛禽映像，这情景清晰地在她的脑内浮现。 “……到了王朝的末期，继承人杀死国王篡夺皇位成为了惯例。当继承者到了青春期发动PK的时刻，先王的性命就成了风中残烛。因此，国王常年严密监视王子们，若稍有反心，或是先下手灭口，或是弄瞎双眼下牢监禁，这些都变成了日常。第七十九代皇帝，慈光帝在九岁生日的夜晚注意到了自己可以使用咒力，于是慈光帝奔赴拂晓的王宫，在排成一排的巨壶之后躲藏。那里正好是能看到王座的地方。最后当父亲诚心帝出现坐在王座上的时候，慈光帝令诚心帝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接着他用PK设法使诚心地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将前来谒见的先王心腹和随从像鸡一样拧死，尸体藏在壁龛的壶中。死去的人数约有二十人之多，但这对于神圣樱花王朝史上最恶的屠杀者来说只不过是小菜一碟。慈光帝被评价为杀起人像呼吸一样，还被认为偶尔在半无意识的时候发动PK虐杀臣下和领民。在他治下王朝的人口减少了一半，传言山野中堆积的尸体滋生了大量的苍蝇，将城市中心都染成了纯黑，尸臭则散步到了不知几百里之外。到了今天，慈光帝的名字早已被人忘却，留下的只有尸山血河王的恶谥，他的极端非人性格传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