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机会

    郭怀都等人来到总兵府门口，看着府外大匾，朱嵩濂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要不我把你们送到尘堂，我就不进去了。老爹若问起我，你们就说我近日突发奇想，摸索出些许枪法招式，正在关键时候，不能前功尽弃。”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不是不知道朱嵩濂对他老爹的恐惧，只是连方圆数十丈都不敢靠近未免太过离谱。

    郭怀都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嵩濂，你总躲着鹰击将军也不是个事，你们毕竟是父子，况且你也说过你们两年多没见了，鹰击将军一定很想你。”

    “可是。”朱嵩濂纠结了，别看他畏爹如虎，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想念朱权镇。因为他们是父子，血浓于水，可身体总是不听心里使唤。这两年来，他不是没有回过家，但每次也只是躲在隐蔽处，远远望上一眼。连个模样都见不到，白天在大厅的时候，他隔着几个人的身位注视着朱权镇。

    现在，他的身躯依旧挺拔，意气风发，自打记事起这个伟岸的形象就一直藏在他的心中。

    “真的要去吗？”

    方元兴突然勾住他的肩膀道：“见他作甚？让他打你，骂你，教我说这种人就应该被我一锤子砸死，省得日后变作心魔来祸害老朱。”

    经他这么一说，朱嵩濂瞳孔中闪烁的神光也黯淡下来。

    “元兴！”郭怀都瞪了他一眼。自己师弟是个什么性格郭怀都在清楚不过了，对兄弟认真，为兄弟着想。只是他年龄尚幼，崇武好战，对人事不善琢磨，一个脑筋行天下，常常好心办坏事。

    听到师兄的呵斥，方元兴只得闭嘴。

    “朱嵩濂，你现在踏进这个门，兄弟们才有能力帮你。倘若你连迈出去的勇气都没有，郭某只当看错了人。”郭怀都撇过头去，声音冷淡，他是真的生气了。

    朱嵩濂低着头，心底和身体不停地争斗，怎奈身体对朱权镇的恐惧还是胜过了自己的心。

    “郭大哥，我需要你帮忙。”

    郭怀都转过头来，眼含笑意，道：“你放心，我敢保证鹰击将军不会难为你。”

    “这是镇中将军摆下的接风宴，是魏王殿下的场子，我父又岂会不知分寸扰乱宴席，教魏王殿下难堪。其实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请两位兄弟为我壮胆，我这身体不争气啊。”

    二人尚未听懂他话中之意。

    朱嵩濂捂住脸，苦笑道：“还请两位兄弟搭把手，抬我进去。”

    二人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

    “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被吓得两腿难行吧。”方元兴看向他那打颤的小腿，调侃道。

    “你懂什么，咱这叫抖腿功，是世外高人研究出来锻炼马术的。其中之精妙难以用言语描述，想学吗？喊声哥哥，包学包会。”朱嵩濂一脸神气地道。

    方元兴信以为真，照模学样地试了试，却发现越抖越起劲，不一会儿便领悟了其中精髓。

    “你还别说，有那味了。”

    “小把戏，咱学东西只一遍就能贯通。”

    “巧了，我也是。”

    “原来是同道天骄，失敬失敬。”

    “哪里哪里。”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看得郭怀都面色铁青，想揍人的心都有了。不等二人说话，郭怀都上前揪住他们的衣颈，提小鸡仔似的把他俩拎入了总兵府。

    郭怀都等人刚到，十数个身着银牌梭子甲的汉子挤在门口，将尘堂围得水泄不通。若非认出他们身上穿的是大名军校尉的制式铠甲，或许郭怀都等人要以为有人造反呢。军中等级森严，不同的官职有不同的着装要求，以便区分。校尉以下为千夫长着界牌齐鳞铠，再下为小都统着锁扣甲。至于校尉之上的将军，有名皇赐予的，有自己打造的，总之不用穿那丑陋的制式铠甲。

    “诸位围在这作甚？”

    一汉子见他身长一丈，身着金甲，威武不凡，以为是元龙关来的将军，赶忙抱拳行礼，“回禀将军，镇中将军和鹰击将军正在屋中醉酒，我等在等候命令。”

    “醉酒？”

    三人上前，众校尉见状纷纷让路。

    王姝瑶和宋英誓身在堂中，看着烂醉如泥的父亲和叔父，王姝瑶倍感心累。接风宴还没开始，你二人一个镇中将军一个鹰击将军倒是先喝醉了，这不存心搞事情吗？好在宋英誓心胸宽广，若是换做其他皇子，指不定恼羞成怒上奏名皇。

    “要不还是找人将二位将军抬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主持。”宋英誓伤口未愈干不了这种重活，更何况他魏王的身份被两个将军，若是传到朝堂上，定会有闲着无聊没事干的大臣絮叨。什么有失皇家威严，什么将军拥兵自重，一堆的帽子到处叩，着实令人烦心。

    郭怀都拍了拍身边的朱嵩濂，道：“嵩濂，现在正是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送鹰击将军回房休息。”

    “啊？”朱嵩濂转身欲走，却被拽了回来。

    “都到门口了，你还想跑？”

    朱嵩濂欲哭无泪，“不是我想跑，是我的身体想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