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巷战

    受百姓爱戴是一件值得令人称颂的事，但未必是件好事。大名自建国以来，尤为猜忌藩臣，其原因便是担心藩臣收拢民心，割据作乱。

    王洛川虽久离官场，然朝堂中少不了有针对他的人。或为政敌，或为妒忌。总之入了名都的大门，就像是跳进泥沼，寸步难移，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他深知在某些阴暗角落，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他一旦做出逾矩的事，隔天就能传到一众政敌的耳朵里。他们联名上书，即便名皇待他如亲兄弟，也不好偏私。

    “遣散百姓，令我军入城。”

    驿长如蒙大赦，遣人带路，亲自留下，疏散街道。

    ......

    深巷中。

    “老大，刚刚多好的机会呀！杀了目标，拿下头功，吃下两边悬红，你我二人把官一辞过个逍遥日子，岂不美哉？”

    高瘦男人一路走来埋怨个不停，矮胖男人低着头，不悦道：“大人待我，我兄弟俩不薄，你怎，怎敢生此异心？”

    每次都用这句话来搪塞他，这句话他听了十多年，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高瘦男人显得怏怏不乐，“咱们这十多年来为大人出生入死，就是再大的恩情咱们也还清了，更何况当初也不过是吃了他几张饼。”

    高瘦男人见他默不作声，担心他生气，连忙打起了感情牌，“我老大的年纪，吞血饮汗才领得那点微薄的月俸，攒了十年想娶个婆姨都难。我又是三代单传，老娘临终前只希望我快些成家......”

    矮胖男人本想训斥，可一想到兄弟俩十多年来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末了连家室都没有，不见活着的奔头，愧疚感油然而生：“兄弟，是大哥的错，等这趟回去，大哥一定给你讨个俊婆姨。”

    “当真？”

    “大哥啥时候骗过你。”

    “大哥，我......”高瘦男人欲言又止。

    唰！

    一阵厉疾的风灌进巷子，令人不自觉地裹了裹单衣，巷口传来一声脆响，几块碎石掉落在地。

    二人回头望去，声音戛然而止，矮胖男人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高瘦男人会意，戴上斗篷，往巷口走去。

    嘭！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锤横在巷口，地面凹陷，压地三寸，一个少年一脚踩在巨锤上，另一只巨锤扛在肩上，眼含笑意，道：“你们两只老鼠想去哪？”

    言语中充斥着不屑。

    “阁下为何拦我兄弟二人去路？”

    “我注意你们很久了，”说着，方元兴丢出一捆绳子，“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缚手脚，随我回去。要么我敲碎你们的骨头，让人用担架抬着你们回去。”

    话已至此，也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图穷匕见，二人拿出兵器齐齐打去。

    矮胖男人用的是一对盈握铜锤，高瘦男人用的则是一对双头短枪。携带轻便且威力不凡。

    方元兴抓起双锤迎上，直取矮胖男人，矮胖男人看上去身型不甚匀称，然身手敏捷，一记鹞子翻身轻松躲闪。

    擂鼓瓮金锤势沉力重，高瘦男人瞅准方元兴力殆的瞬间，向前扑去，一对短枪往他两肋插去。

    方元兴站立不动，高瘦男人窃喜，以为得手，谁知那短枪插在他身上却怎么也捅不进去。

    抬头看去，方元兴面露鄙夷之色，铁拳紧握，赫赫拳风袭来。

    高瘦男人连忙运起真力，只觉得胸口沉闷，好似大槌敲在鼓面上，紧接着整个人飞了出去。

    矮胖男子顾不上他，挥舞双锤，盘攻下路。

    那盈握铜锤虽小，破坏力却大的出奇。小锤砸在墙面，出现龟裂的墙坑。

    若是落在身上，筋骨血rou还不得跟豆腐似的稀软。

    巷道狭窄，方元兴的大锤施展不开，遂果断弃了擂鼓瓮金锤，赤手空拳来战。

    真力涌动，一道朦胧光影盖住双拳，往矮胖男人眉间打去。

    矮胖男人架起铜锤慌忙躲闪，拳头落在铜柄上，拳风凝滞，体内真力涌至拳掌，化作一道崩劲推出。

    矮胖男人刚刚运起真力，整个人炮弹似的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右眼耷拉着，眉骨被方才推回来的铜锤撞断，眼眶充血，惨不忍睹。

    “老大。”看见大哥的惨状高瘦男人顿时火起，真力外放，枪做双角，封锁左右两路，直直刺来。

    方元兴何等身手，反手抓住双枪，一脚蹬在他的腹部，高瘦男人瘫软倒地。

    “我最讨厌不配合的人，这点皮rou之苦算便宜你们的。”

    方元兴取了麻绳，横七竖八，捆束手脚，正欲收拾矮胖男人时，天空突然暗下来。抬头望去，一个黑影站在高墙上。

    哗！

    二话不说，只见那人影一跃而下，握拳提掌往天灵盖劈去。

    方元兴不躲不避，提掌拍去。两相对掌，那人影臂膀颤抖，只觉得这一掌轰在了巨石上。方元兴握掌作拳，真力崩出，那人终是吃不消了，接着崩回来的力道，踩住两边墙洞，飞上高墙。

    “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当真是天下老鼠一家亲。”

    话音刚落，巷子里又闪出两个人影，皆是黑衣蒙面，手握横刀，整条巷子弥漫着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