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在友巧胜二英，郭怀都受封彰武

    韩余烬的语气近乎于质问，同时也看得出他对这场比斗结果的重视。

    “即为平手，无胜无负，赌约作废。”宋危清面无表情沉声道，他堂堂名皇岂能在外国使者面前输了气势。

    “既如此，那便再斗！”

    “来便来，怕你不成！”

    二人互不相让，连同宋危清也被拽入僵局。眼下破局之法并不难，只需要宋危清兑现赌约，二人不仅会停止争吵，还会对他感恩戴德。但是堂堂大名国皇帝，怎能给区区两个小子退让。

    郭怀都和韩余烬二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名皇当前，谁先动手谁理亏。

    “既然二位勇士互不服输，臣倒有个主意。陛下何不更改比试内容，让他二人再斗一场。”石在友献策道。

    宋危清本来一个头两个大，见石在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便知晓他心中已有对策，“石卿如有良策直言无妨。”

    石在友卖起关子，命人取来三张普通的书写用的纸张，而后将其分给郭怀都和韩余烬二人。拿到纸后的二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比法。

    石在友解释道：“在不使用真力的情况下，谁能将此物丢的最远，便胜出。石某也会与二位一同比试，倘若石某赢了，两位化干戈为玉帛。若石某输了，某自当向请陛下兑现赌约。”

    这个主意听上去有些像小孩子丢沙包的游戏，看似不大靠谱，却不失为一个简单明了，分出胜负的办法。

    “你能代表名皇？”

    二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宋危清。

    虽然不知道石在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宋危清还是应允了，“如石卿所言，尔等胜了，朕自当兑现尔等的赌约。”

    见宋危清发话，二人也不再有疑虑。虽然石在友提出加入，但二人显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二位先请。”石在友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儒雅的模样，令人难以心生厌恶。

    “闲人兄请。”韩余烬行事谨慎，对于石在友提出的稀奇比试，不甚在意却也不敢贸然而为。

    郭怀都觉得无所谓，毕竟关于力气方面，他自信不输给二人。未曾多想郭怀都将纸握成一团球，来到划好的白线前，趁着风力奋力丢出，纸团平直飞出，落在地上，士兵立即上前测量。

    “六步半。”一步是一点三米，六步半换算下将近八点五米。

    “闲人兄，虽说丢掷用的是力气，但也并非一昧靠蛮力。”韩余烬显然是在郭怀都方才丢掷的过程中发现了弊病，所幸做起事后诸葛亮，故意恶心他。

    郭怀都走到一旁，并不想跟他搭话。

    韩余烬同样将纸握成团状，他的力气不如郭怀都，又不能动用真力，想要获胜只得取巧。只见他目光仰视，手中纸团朝他目光射去的方向投出。纸团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最后落在地上。韩余烬的纸球已然超过郭怀都的纸球。

    “七步。”士兵很快测量好了距离。

    “承让。”小孩子的把戏，满足了韩余烬的胜负欲，郭怀都觉得他很幼稚，却没意识到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轮到石在友，他并没有着急将纸握成团，而是先将纸摊平，捏起两角向中间对折，做成锥子型，随后捏起两翼向上对称翻折，那物体大体的模子已经做出来了。那是个尖头三角状，拥有双翼的物体。

    石在友端起用纸做成的工艺品，面露微笑，似乎对自己的手工颇为满意。

    石在友并不着急投掷，反倒是等风向改变，渐渐变为逆风时，只见他迅疾地抖动手腕。

    纸锥子展开双翼竟乘风滑翔，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松松超越了二人投掷的纸球，当纸锥子的影子掠过纸球上空，胜负高下立判。

    堂堂宗师居然输给了一名文官、普通人，不仅是郭怀都他们未想过，恐怕在场所有人当中压根就不看好石在友。

    “侥幸，承让。”石在友抿嘴一笑，冲名皇躬身一拜，回到席位上。

    郭怀都和方元兴二人还不知所措地站在校场上。

    “尔等可服气？”

    当着数百人的面应下这场稀奇古怪的比试，他们只得愿赌服输。

    当宋危清质问起二人时，他们连连称是。

    韩余烬毕竟是北荣臣子，而宋危清是大名皇帝，他的死活与宋危清毫无干系。郭怀都不同，他是一匹汗血宝马，一匹野性未脱，有待驯服的汗血宝马。

    “郭怀都上前听封。”

    郭怀都愣了愣，不敢相信耳边是宋危清的声音。

    “郭怀都救护魏王有功，后又协助朱嵩濂平叛元龙关，击退邺卢关逆贼，于东营校场显神射，大慰朕心。今封彰武都统，赐麒玉带。”

    都统官职有高有低，宋危清封赐的彰武都统不过是统领五百人的军职，没有品级。麒玉带也不过是寻常饰物，毫无实用性。

    话音刚落，正当郭怀都以为要结束时，宋危清突然补充道：“自古红颜英雄顾，即日起削除教坊司凤婉奴籍，至于凤婉跟不跟你，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陛下仁慈，吾皇万年。”

    “陛下仁慈，吾皇万年。”满朝文武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

    “谢陛下，吾皇万年。”

    郭怀都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感觉。

    在封赏过郭怀都之后，方元兴也得到了赏赐，因为他未做出过战役贡献，名皇没有给他封官，二十将韩余烬敬献给他的大弓赐予了方元兴。

    方元兴当即为大弓取名为千泊，与郭怀都的百川弓有异曲同工之妙。国宴上，歌姬献歌舞，文人颂诗篇，又有列阵甲士上前和舞，宴席气氛欢腾热烈，国宴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堪堪结束。众大臣醉饮，伏倒在桌案上，纷纷被家仆认领带回府邸。

    郭怀都也在方元兴的搀扶下离开校场，刚回到家中，郭怀都突然清醒，赶忙唤来羊伯驹和白信。令二人带着白凝和白氏大长老，暂时躲到前不久他在名都买的一处老宅子中。

    郭怀都则是挖出了方元兴私酿，抱着坛子龙吸鲸吞，等方元兴回来看见空空如也的酒坛好一阵心疼。这些就是当初他们还没下山时，方元兴根据古籍研发的。后来因为气味香醇，味道过于辛辣，方元兴只有在做菜需要时才舀出一小勺使用。如今郭怀都却喝了整整四坛，而且在第四坛还没喝完酒已经躺在了地上。

    “快，把酒坛藏起来。”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郭怀都便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师兄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郭怀都已经醉昏了，方元兴也没法追问。只得将郭怀都搀扶回房歇息，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仅剩的私酿重新密封好连同空坛子一齐藏起来。

    刚刚完事，外边响起了敲门声。方元兴本以为是羊伯驹他们去而复返，打开门却见宋英誓站在门口。陪同宋英誓前来的还有他爹宋危清，以及王洛川和朱权镇二人。

    方元兴对这个给他师兄封官的中年男人颇有好感，而他虽然年龄尚小，常在郭怀都身边也耳濡目染，知道礼数的重要性。见宋危清当面，他连忙将众人请入院中。

    “鄙人方元兴，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平身，元兴不必拘束。朕吃醉几杯闲来无事便想着闲逛几步，听闻此处是你兄弟二人的住所，一时兴起便想过来看看。怎的，只有你一人，怀都呢？”宋危清眼神飘忽，话语多有重复，似乎喝了不少酒。

    “回禀陛下，我师兄他喝多了，正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能出来见驾，请陛下恕罪。”方元兴语气和动作贯熟如常，虽然有些礼仪不对之处，但也无关打紧。

    “元兴小小年纪竟将迎驾礼仪学习得如此熟练，莫非曾在宫廷待过？”宋危清眯起双目，天下三分，宫廷可不只是大名才有。北荣和纪圣的礼仪同大名相比出入不大。

    方元兴没有听出来宋危清的言下之意，而是憨憨地解释道：“这些只在话本和戏文里见过，读得多了，自然懂得一点。”

    “原来如此。”宋危清眼睛里的精光稍许暗淡。

    “怎的你师兄醉了，你没醉？莫非是宫中之酒喝不惯？”

    方元兴嘴角抽了抽，素问大名多佳酿，他早就馋涎欲滴了，怎奈昨日的茶点似乎没有消化干净，他现在一闻到香味就想呕吐。宋危清不提还好，一提起他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方元兴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吐在路旁。宋危清身后三人惊愣地看着方元兴的不雅举动，当着名皇的面呕吐，可是犯了冲撞之罪的。

    “抱歉，陛下，元兴实在没能忍住。”刚说完又吐了一滩。

    宋危清将折扇挡在鼻翼前，双目露出厌恶的神情。他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方元兴丝毫不假收敛，竟当着他的面行呕泻之事，看得他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罢了，真不过是路过串门，既然你二人都不舒服，朕改日会命人前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