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怀都之病，起因青髯

    阿嚏！

    “谁在念叨我。”郭怀都揉了揉鼻子，随即将目光移向面前的青髯和方元兴。

    只见青髯两指搭在方元兴的腕部，捋着胡须，喃喃自语：“奇哉！怪哉！奇怪哉！”

    方元兴听了有些不爽，“啥奇奇怪怪的，有事说事，别搁着装神弄鬼的。”

    青髯也不生气，只是低头陷入沉思。

    郭怀都认为以自家师尊通天彻地的能力定能化解方元兴体内的隐毒，可这几天青髯试了许多草药，竟对方元兴体内的隐毒毫无作用。

    郭怀都不禁自责起来，“都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元兴，还请师尊责罚。”

    “师兄，是我嘴馋，吃了有毒的西瓜，怎么能怪你呢！”方元兴急忙解释，生怕青髯责怪师兄。

    一旁的青髯眉头稍稍舒展，面色依旧凝重，“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若猜的不错，元兴体内的隐毒，应当是一种叫做香风的蛊虫。这种蛊虫一旦沉睡，药石难克，即便是本体不在，这种蛊虫也能靠沉睡的方式活下来，生命力极其顽强。只是这种蛊虫极为稀有，且世上虽有此蛊，却未有人中过。所以，即便是为师也不知这蛊虫何以发作，发作时有何症状。”

    郭怀都将自己在名都的所见所闻不留遗余地告诉青髯，当得知下毒之人是韩家韩余烬时，青髯也不打算隐瞒了。

    听了青髯的描述，郭怀都恍然大悟，“难怪他为人狠辣，却一身浩然正气，竟是玄髭师叔的弟子。先前与他交手，他有所保留，定是知道我和元兴的身份，不想让我们认出。”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郭怀都一拳落下，木桌粉碎，足见其怒。

    道家势微，门人弟子寥寥可数，想紫须上人在时最忌讳同门相残。如今韩余烬明明知晓二人的身份，却给方元兴下毒，触犯了门规，即便青髯出手将他正法也理所应当。

    “怀都，放手去做，为师敢担保，你与韩余烬的恩怨不会有人插手。”王对王，将对将，大宗师的对手只能是大宗师。有师尊的这番话，郭怀都心里也添了几分底气。

    等他拿了解药，了解此事，到时郭怀都自会找韩余烬算账。

    “师尊，您能再说说我的身世吗？”

    面对郭怀都突如其来的问话，青髯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描述道：“庚子年，三伏天，傍晚，为师用光了盘缠，本打算在林中露宿。突然间闻到了一股血腥气，为师寻迹找去。找到了林间的一片空地，四周树木伏倒，岩石破碎，想来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打斗。空地上都是尸体，为师本以为当无活口，随即听到了哭声。循着哭声，为师在一个血人的怀里发现了你。当时的你看上去刚满周岁，为师望气，见你武运冲天，便给你其名为怀都。希望你能成为昔日天宝将军那样的人物。”

    郭怀都皱紧眉头，据白信描述，陇西在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次叛乱。以芈氏为首的新贵族欲取代老贵族，只可惜芈氏远远低估了陇西三族的势力。在叛乱发生后不过三天，就被镇压了。芈氏被陇西三族的势力追杀殆尽，近乎无有遗留。

    如今他证实了自己出身陇西，却没办法证明他是哪一族的后人。若是陇西老三族还好说，以他救了白氏大长老和白信的功劳，定会接纳他。可是他如果是芈氏族人的后代，以陇西老贵族那执拗的性格，后果难料。

    “怀都，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见郭怀都总是出神，青髯关心道。

    郭怀都笑了笑，他没有将自己得知出身的消息告诉青髯，并非信不过他，而是不希望师尊也受到牵连。毕竟陇西势力的强大有目共睹，一个大长老便是九转半步大宗师，谁知道陇西还有没有其他隐世高手。

    “师尊，白氏大长老他们该怎么办？徒儿原先计划想韩余烬回北荣吸引各方势力的眼球，再乘机将他们送出名都。可是鹰击将军似乎对我起了疑心，我担心......”郭怀都为人谨慎，生怕露出蛛丝马迹让朱权镇抓住，却因此畏首畏尾，反受制约。

    青髯是师父，况且老而为妖，对于自家徒儿的了解，更甚于他们自己。

    郭怀都有勇有谋，勇则勇以，谋略方面又异常谨慎仔细，可有的时候却显得过分谨小慎微。这便使得他有个最致命的缺点：智迟。

    他擅做长久之计，却难以应对突然发生的大事，甚至会产生严重的纰漏。

    方元兴武勇过人，看似憨蠢，实则心细如发。他在大事上向来不计较得失，只关心结果好坏。

    两个徒弟各有各的优点，但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眼下郭怀都就陷入了泥沼中，不知前路。

    “痴儿！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既然你已经部署好一切，就无需执着于其他因素。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倘若你只揪住细枝末节而不放，迟早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青髯的谆谆教导印在郭怀都脑海里，只因他几句话，郭怀都豁然开朗。

    “谢师尊教诲，怀都定谨记在心。”

    青髯满意地捋了捋胡子，此时方元兴正忙着在外边捯饬这自己酿的琼浆，当然他这个琼浆纯属是自封的。虽然醉人，但味道属实不敢恭维，在场之人中，当属郭怀都最有话语权。

    四下无人，青髯悄悄关上门，拉着郭怀都来到床前，“徒儿啊！为师憋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了，你不会怪为师吧。”

    郭怀都一脸正色，“怀都不敢。”

    “那个，听元兴说，你见到了那所谓的桃花仙了？”青髯悄咪咪地询问道。

    郭怀都低下头，面色涨红，想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两米多高的少年害羞的模样，诸位脑补即可）

    见到自家徒弟这般模样，青髯想的没跑了。

    但他更好奇了，“既然见到了，为何不见她人呢？”

    害羞一阵，郭怀都也缓过神来，他回答道：“商阳城我见到了她，险些重伤她。当时场面比较混乱，所以被她逃走了，我也没有追。反正师尊您不是都说了吗，只要跟着紫微星，迟早我们还能再见面的。”

    青髯捂脸，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鬼扯的几句话居然成真了。若非没有天生异象，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言出法随，即将霞举飞升了。

    如果他现在坦白，恐怕郭怀都也不会相信，毕竟他连人都见了。可如果不说，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家徒弟单相思的样子。

    所以他只能试探性的说道：“怀都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为师只是怀疑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当时为师卜卦时卜错了，你口中所说的桃花仙和为师口中所说的桃花仙她们就不是同一个人，甚至它很可能不是人。”

    “救紫薇者，得之桃花。这可是师尊您说的，师尊堂堂大宗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通莫测，又岂会算错。何况，桃花仙本就不是人。她是九重天上的花仙，而我是凌霄殿的神将。我二人情投意合，相约人间相见。”郭怀都的眼神变得含情脉脉，看得一旁的青髯一阵rou麻。

    郭怀都之所以会做这么离谱的梦，离不开方元兴这个好师弟。方元兴极好话本上的故事，读到喜好处，总会给郭怀都分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元兴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可郭怀都恰恰相反。恰逢青髯想要逼郭怀都下山，吃了青髯用秦梦草炼制的致幻丹。以至于郭怀都将梦中之事代入到了现实，也好在他心思坚定，没有受到那些个神神鬼鬼的影响，否则他就变成疯子了。

    郭怀都和方元兴下山后，青髯非常内疚，本打算云游散心，却不想银子被一个少年骗了。以至于他流落江湖，辗转多地才找到郭怀都他们。

    方元兴对此事知晓一星半点，所以当青髯再找到他们的时候，他才会万般不快。”

    “呵呵！是啊，为师是大宗师，本领通天彻底，又岂会......”青髯心情低落，没能再说下去。

    “师尊，时日不早了，您且先歇息。最近外边时局混乱，您老少出门，明日我回去照看白信他们，倒时候再领徒孙来见您。”郭怀都像个孩童，在青髯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青髯不觉得厌烦，相反，孩子们都长大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膝下承欢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