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乾隆的担当
乾隆那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 这个事得从五一节前说起。 自从被周可人拒绝，乾隆仔仔细细地想了一天一夜，最终决定来个曲线救国，即先从弟弟周可山下手，把小家伙给收买了，借此赢回周可人的芳心。 为此，他精心策划了行动方案，从五一节那天开始正式实施。 他踩着自行车，先去西街买了两个搞特价活动的玩具，再买了些小孩子爱吃的大白兔奶糖和丹麦曲奇饼干，直奔红土岭。 进入城中村，乾隆迎面撞见了第一次来此派送时遇到的热情大妈。 大妈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乾隆手里的物品。 乾隆忙解释说：“阿姨你好，今天我不是来派送试用品的，是去看望隔壁幢的一个小孩。” 大妈笑着说：“那小孩我知道，挺可怜的，好像得了先天性心脏病。我是看出来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乾隆诧异于大妈打听消息如此之灵通，洞悉心理如此之精准，殊不知在这些农居点，上了年纪的妇女就是爱打听，好八卦，她们之间互相传播这些讯息很正常。 告别了大妈，乾隆来到了周可人的住处，敲了敲门，不一会门开了，开门的仍然是周可山。 他好似知道乾隆会来，表情很轻松，说道：“jiejie现在不在，你进来好了。” 乾隆进了门，把玩具和零食放在桌上，说：“我带了两个玩具过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它们？要不先玩玩看。” 周可山打开了塑料袋，里面放着两个时下最流行的玩具，一个简配版的遥控小汽车和一个带发条的绿色小跳蛙。 那个小跳蛙成色不是很新，也没有包装盒，是乾隆买遥控汽车时，商家免费赠送的。 周可山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刚想拆开遥控汽车的包装，又停了下来。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这个玩具，我喜欢是喜欢的......可如果我收了你的礼物，jiejie不就知道你来过了？” “怎么，你jiejie不欢迎我？”乾隆问。 “好像是有一点。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周可山天真地望着乾隆说。 “嗯，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这样吧，玩具你先玩着，我想你jiejie不至于把它们扔掉。”乾隆道。 周可山还是有些犹豫，看得出他很听jiejie的话。 乾隆也不想为难周可山，就说：“玩具要扔要留，随你好了，这些零食别浪费，可以藏着吃的。” 周可山想了会，点了点头。 时间临近中午，乾隆帮周可山收拾好电饭锅，放上蒸菜，插上电源插座，按下了“煮饭”键。 乾隆问周可山：“你很喜欢吃梅干菜？” “也还好，主要蒸这个比较方便。其实，吃得多了，再好吃的东西也会变得不好吃了。”周可山道。 “那明天我给你整个rou饼蒸蛋，尝尝我的手艺？”乾隆说完，便心虚了起来。 其实他的厨艺很菜，但为了心爱的女生，豁出去了。 之后的两天，乾隆都去了小家伙那，为周可山做了些并不可口的饭菜。 周可山这个小家伙挺懂事，不管乾隆做得多难吃，他还是努力多吃一些。 乾隆纳闷自己怎么会有天生的厨艺，好奇地吃上一口，“噗”地一声全吐了出来，说自己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他那扭曲变形的脸，逗得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 乾隆欣慰的是，那些送给周可山的玩具，并没有被扔掉。 周可人应该会发现这些玩具，她也没有扔掉，这是不是预示着自己还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乾隆觉得即使周可人不排斥自己，和她见面的时机尚未成熟，如果强行会面，两个人都会尴尬，所以决定再熬上一段日子，找个适当的机会和周可人聊聊透彻。 一连三天，乾隆的行动轨迹没有变化。他早上九点多钟过去，陪小家伙吃顿中饭，下午等周可山开始睡午觉，他就悄悄撤退，一次也没有碰上周可人。 乾隆纳闷，周可人是否特意遵循这个规律，对他避而不见？ 五四青年节那天，乾隆决定给小家伙换换口味，不再投食那些难吃的午饭。他早早地去了西街，买了些香辣卤牛rou和豆干，径直奔到周可人家。 “咚咚咚——”乾隆像往常一样敲了几下门，等待周可山来开。 可过了好一会，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他寻思周可山是不是出去玩了？可按理来说，这会临近饭点，周可山不会再出去了。 那周可山到底在不在家？乾隆突然觉得楼道里静得可怕，他胸口闷得慌，忙跑到房子外面，透过不是很明亮的窗户，朝周可人家里望去，隐约发现有个人正躺在地上。 乾隆吓坏了，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周可山的心脏病发作了。 他慌张地绕回周可人家门口，抬脚就向门锁部位踹去，门抖了一下，抖下来一地的灰尘，门却没开。 乾隆没想到这间破房子的破门还挺牢固，正准备来个助跑后大力踢门，却猛然发现刚才踹错门了，把周可人隔壁家的门重重地踹了一脚。 乾隆已经慌乱得六神无主了。 待再次确认周可人的家门，乾隆开始重新助跑，用足球场上的十二分蛮力，死命踹去。 门“哐当”一声开了。 乾隆闪身进了屋子，看见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正是周可山，他一把抱起周可山就往外冲。 这时，被乾隆踹门发出巨响声吓得战战兢兢的邻居赶来了。 这位邻居得知情况后，协助乾隆一起把周可山送往最近的沙州市第二人民医院。 医生在争分夺秒抢救周可山的同时，也催促乾隆赶紧把治疗费用交上。 乾隆不敢怠慢，一通电话打遍了朋友圈，加上自己卡里的钱，一共筹措了四、五千元，勉强把前期治疗费用交上。 还算幸运，周可山被医生艰难地救了回来。 等他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时，医生对乾隆交代了两点。 第一点是病人在生活上务必有人陪同，因为心脏病随时有可能会发作，病发后若能及时抢救是挽回生命的关键点。 第二点是先天性心脏病病人越早做手术，预后越好，不能再拖下去了。 乾隆除了外出筹钱，一直待在在病房里陪伴周可山，俨然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亲弟弟。 临近傍晚，周可山已经在病床上躺了半天，他望着乾隆写满倦意的脸，嘴角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哥哥……今天麻烦你……你先回去……我jiejie要来了……” “我再陪你一会吧，你躺着，别说话了。”乾隆坚定地说，他没再顾虑碰到周可人后的尴尬，只期望这个懂事的小家伙能尽快好起来。 此刻的周可山确实需要好好休息，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鼻孔里插着输氧管，手腕上插着输液针管，整个人像一滩烂泥瘫软在了床上。 床头心电监护仪的滴声时刻提醒着乾隆，这是一个刚从死亡线上抢回来的孩子。 乾隆凝望着孩子稚嫩的脸，除去不和谐的脸色，周可山的五官长得挺清秀可爱，长长的睫毛顺着长长的眼线展开，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搭配得颇有灵气。 这么小的一个屁孩，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称的细腻和懂事，是因为家境和疾病的困扰吗？ 乾隆心里有些难过，他想去承担些什么。 门突然开了，周可人踏着慌乱的脚步闯了进来。 她下班回到家时，从邻居口里得知今天发生的情况，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这一次，她真的和乾隆对视上了。 周可人的目光凌乱且柔弱，乾隆读到的只有苍白和无力。 此时，周可人再没必要拒乾隆于千里之外。 周可人转移了目光，见弟弟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打着吊针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乾隆早已对姐弟俩的遭遇心疼得不得了，赶忙跑过去，把周可人拥入怀里，阵阵感受到她身体哽咽时的颤抖。 “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乾隆不知道如何安慰已经泣不成声的周可人，重复说着这两句话。 周可人什么话也没说，一直哭了很久，很久，任泪水打湿了乾隆的外衣。 这一切，细腻的周可山都看在眼里，看到乾隆和jiejie相拥在一起，他的嘴角竟微微地上扬了。 乾隆和周可人前后脚走出医院。天空中已布满星辰，街头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城市不会为某人的失意而懈怠，医院附近的商业更是充满了烟火气。 周可人的肚子里传来了不争气的咕咕声。 乾隆环视一周，手指一块最璀璨的招牌，说：“就这家吧，先解决掉温饱问题。呃......就是名字有点恐怖，捞头骨，呵呵。” “什么呀？明明是骨头捞好不好？”周可人知道乾隆是故意逗她，但还是说：“这家消费有些高，我们还是节约一些吧。”便领着乾隆转到旁边的一家小餐馆里，面对面坐下。 两人都没吃晚饭，一松弛下来，更觉腹中空空如也。 他俩一起点了茄子煲、酸辣土豆丝和番茄蛋汤等三个菜，待老板打来“一品锅”米饭，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乾隆连中饭都没吃，更是吃得风卷残云、意犹未尽，一口气连干三碗米饭。 “今天真的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把可山送到医院，后果不堪设想。你垫付的医药费呢，过段时间我会还上。”周可人低头吃着饭，轻声说道。 乾隆只顾自己吃饭，没想周可人来这么一句，他倒吸一口凉气，半口饭噎在了喉咙里，接着猛烈地咳了起来，他马上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终于把气顺了下去。 “你看着我！”乾隆用坚定的口气命令道。 周可人手里捧着饭碗，眼珠缓慢上移，又和乾隆霸道而炙热的目光撞上，却发现乾隆的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乾隆想说什么。 一个越是热烈，一个越是慌乱。 她的眼神慌不择路，却又无处遁逃。 乾隆乘机伸出右手，抓住了周可人的左手。 周可人试图挣脱，却已被紧紧地握住，挣脱过程中，她把碗和筷子碰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你不要再逃避了，让我们一起来承担吧。”乾隆说话的语气依然那么坚定。 “可你终究是个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周可人道，她还是不愿意拖累乾隆。 “请不要怀疑我的体力和能力，或许现在没有赚很多钱的能力，但这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乾隆道。 “我相信你有本事，但这毕竟是我们家的事。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工业区一个电子元件厂上班，一个月有两千来块的收入，存个一年半载，再问亲戚朋友借点，周可山做手术的钱就有了。”周可人说。 乾隆急了，单刀直入道：“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我也有义务帮你弟弟一起度过难关。再说，医生讲这个病不能拖太久，早点做手术预后更好，你能等得了一年半载？” 这一点，周可人当然也知道。 她没有继续把手缩回来，只感觉到乾隆的手大大的，暖暖的，有一种充满信任的力量。 她沉默了一会，没有答应乾隆做他的女朋友，承诺有时候是这么的苍白无力。 她想了很多，没有答应乾隆的主要原因是周可山的现实状况，她没有心思去谈恋爱。 另一原因是她觉得亏欠乾隆太多，也觉得乾隆可以找到更好的女朋友。 乾隆似乎也猜到了周可人的一些想法，没有追问下去。 对他来说，周可山此刻没有拒他千里之外，已经足够了。 他一直认为认定一样东西要坚持下去，不忘初心，方得始终，爱情亦是如此。 计划赶不上变化，乾隆精心策划的行动方案，在周可山病情的催化下，反而弄巧成拙，这令他万万没想到。 而此刻，令他更伤脑筋的是，有什么赚钱的路子可以使他快速致富，除了法律不容许的烧杀抢偷，他真的黔驴技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