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集英会（一）

    去衡阳的船上，宝姐儿拿着风车在甲班上追赶着，肖凤再给小道士缝衣服，是一件道袍。

    小道士懒懒躺在靠椅上，晒着太阳，秋阳暖暖，小道士很舒服，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一盆花盆，人参精泡在湿润的土里，舒展自己新长出来的两片叶子，秀覃看着这一切，突然发声：“前辈，你为什么经历这么多，还能这样自在？”

    小道士起身，看着这几日如木头一般的秀覃，叹了一口气：“就算我在意，可它对我又有什么作用？自在吗？我并不觉得我自在。人性吗？那是他人的人性，影响不到我。”

    “我要是像前辈一样冷心冷肺就好了。”秀覃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但小道士却摇摇头。

    “秀覃道长，我才不冷心冷肺，我在乎一切对我好的人，离别我也会伤心。可是我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比如大哥，我现在心里还有他，虽然我要他忘记我，但要是以后见到大哥遇到危险，我还是会救大哥。大哥不需要我惩罚，每一个犯错的人，最后都会受到惩罚。秀覃，你又在意什么呢？是长源道长的恶，还是吕磊的狠，对自己的亲身儿女都能下手？可是，这都是人啊。你受过苦，但你依旧站在这，问心无愧，清心明神，这样的你就已经很好了。”

    “是么？”

    “人要会学释然，四季轮回你留不住，逆转不了。我遗憾，但不会去纠结。等到了衡阳城，我和嫂嫂又会分离。秀覃，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要是干扰太多，会害人害己的。”

    秀覃看着明亮的秋景，看着广阔的天地，奔流不息的河流，眼泪突然流了出来，身上的气瞬间一变，清朗干净起来。

    小道士没有打扰秀覃，她与其是在劝慰秀覃，倒不如说是告诫自己。要舍得嫂嫂，不要害怕孤独，记得观主宁清的话，大道孤独，要耐的住。

    人参精传音：“你不像个小道士了。你叫什么？”

    “我道号是修远。”

    “谁问你道号了，你不是不愿意和我牵连过深吧！可恶的小道士！”

    “你为什么不觉得吕蔓蔓是我的名？”

    “那不再是你本名了，你不认可这个名字，我算不到。”

    “咦，你还会算命？”

    “这叫什么算命！文雅点，叫策天机。”

    “嗯嗯。”

    “修远道长。”人参精声音突然郑重，小道长一顿：“怎么了？”

    “我叫衔生。”人参精认真的说。

    “……嗯，我记住了。”修远道长应下。

    告别其实多了也就不难过了，修远道长已经十三岁了，不在是傻傻的那个小道长，一身道士的装扮。之前长的慢的修远道长，三年来突飞猛涨，个子比得上肖凤，哄着宝儿姐不哭，在肖凤红着眼告别了。

    至少这一次，修远道长身边还有两个人，不是那么孤独。

    修远道长坐在石头上，吃秀覃烤得rou，秀覃手艺好，一人一参吃的很香。

    衔生问秀覃：“你还觉得，修远是个雌的？”

    “前辈确实是个女孩啊，这一点没错。”秀覃肯定点头。

    “怎么可能，当初修远抓我时，可是裸着身子的，有那个东西，怎么会是雌的。不过也奇怪，我要是接受你是雌的，你在我印象里就会模糊面容和信息，为什么？”

    修远道长也很疑惑，传音给人参精说了日精的事，还有跌入地底寒坑的事。

    人参精想了想：“大概还真是，阴阳相融了，你是雌的本质没有变，但在他人眼里就是第一眼留下来的性别，一但怀疑第一印像，就会模糊你这个人。啧，嫉妒死我了，真是逃命伪装第一本领。”

    秀覃看人参精和修远道长一沉默，就知道他们在传音，虽然遗憾自己没有融入他们，但也不过于伤心，他们也快要分离了。

    秀覃要回师门，但修远道长答应了衔生，要去九雅原，陪它去参加宴会。

    修远道长好奇：“你一个没有化形的妖怪去凑什么热闹？”

    “那可是一千九百年一次的集英会，妖，魔，仙，佛，哪怕是凡人只要有缘都可以进去，交谈畅饮，何不自在乎？”衔生这一句话，让修远道长想去秀覃师门系统学习的想法变成了先去九雅原看看，再去拜师学习。

    “嗯？妖魔，仙佛都可以在一起集会了？”秀覃闻言好奇。

    “自然不是，但集英会不一样，它是默认的存在，是未来的蓝图，不说这些远的，就说近的方面，各道的论道对彼此也是有利的。”

    “不会打起来？”修远道长问。

    衔生回答：“所以随缘，几乎能进去的，都是各道平和些的人。”

    “那以后有机会，我定要去看看。”秀覃向往。

    “为什么现在不去？”修远道长不解。

    “秀覃自知心境不稳，还是不要舍本逐末了。再说，师父的事我也要和掌门说清楚。”秀覃摇摇头解释。

    修远道长也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