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寻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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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丰阿七仍靠着墙闭着眼睛。木架上原来剩下的小半只烤兔子已经被他吃掉了,瓜瓢放在他身边不远处,说明他也喝了水。他听见有人来,睁开眼睛一看,就低声叫道:“楼……公子,我以为你走了。” “等你能自己活动了我就走,”楼星雨说,把野兔挂在火堆上,“你只是皮外伤,不过就流了血,又几天没吃东西,身体才比较虚弱。我给你吃了回魂散,明天应该就能自己走路了。” 丰阿七挪坐了过来,向楼星雨低头行礼道:“楼公子再造之恩,阿七不知如何回报。” “这就不必了。”楼星雨说,一边翻着野兔。 丰阿七盯着楼星雨的脸,好一会儿,又说:“楼公子,我这全村人都给恶人杀害了,我想问你,要是你,会不会去报仇?” 楼星雨目光从野兔上面转到丰阿七脸上,说:“当然,这灭族之仇,自然要报!不过那帮人不是都死了吗?” “我从他们的说话中得知,他们还有同党在郡城里,不过都是厉害的角色。我的功夫又差……” “那也要想办法寻机报仇,否则如何对得起村中父老?灭族之仇,不共戴天!” “嗯。”丰阿七回应道。他又坐到墙边,靠着墙,一双眼睛又直望着外面,目光一片茫然。 天马上就黑了下来,两个人吃了烤兔子。丰阿七虽然还不能站立,但身体也开始能够逐渐活动起来,脸色也有了血气,不再那么苍白。他胃口很好,喝了两瓢水,吃掉了一只野兔,然后就躺到地上睡觉了。楼星雨也抱着剑,靠在墙边休息。由于这几天连续地追踪,精神都高度紧张,在这里他反而放松了下来,因此很快就熟睡过去。 第二天楼星雨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看向丰阿七,却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只见地席上用木炭写着几个字:“阿七自去寻仇,公子保重。”楼星雨四处望了望,有些意外,没想到丰阿七走得这样悄然无声。 于是他也起身,从火堆里拿出一个火把,把堆放尸体的那间屋子,和附近几间有死人的屋子都点燃了,就离开了山村。 此时楼星雨决定直接回刘庄,不再追寻怪人了。虽然没有能够得到他母亲所需要的药水,但是由于刚刚救了一条性命,让他的内心好受了很多。他决定先回刘庄,跟母亲解释后,再想办法寻找母亲所需要的灵药。 他一路飞奔,一边寻思如何向母亲解释。这样飞奔了一段山路,他突然听见身后方似乎有脚步声。 他停了下来,仔细聆听,但又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他心想,又继续向前飞奔而去。但这次他精神集中,注意是否后面还会有声音。 果然,后面似乎有很轻微的脚步时,在跟着他。 他停了下来,然后马上转身向后方飞掠而去,右手同时握住剑把。 他这一冲刺足足有十几丈远,身形如同闪电般快速。但他冲到有声音的地方,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地上依然是似有似无的山路,只有他自己踩过的痕迹,没有第二个人的足迹。 四周也只有鸟兽,并没有任何人踪。 他又周围附近寻找,但确实找不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难道是自己这几天紧张过度,而产生了错觉? 按照他这种身法,能够在他眼皮底下溜走的人,只有他在寻找的那类人才有这种能力,但是他手中的剑却没有任何一点动静。 他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不过还是没有能够猜透。他又加快速度飞奔起来,然后停下慢慢走,就这样时快时慢,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却再也听不到什么异常的声响。 *** 长乐山庄建在踏云山的一座小山头上面,七座院子像北斗七星一样分布着,院子之间有青石路相连。 瑶光轩位于山顶之上。翻过这个山头,后面是踏云山中一片雄伟的断崖,断崖中间有一条巨瀑从天而降,直扑向断崖和长乐山庄之间的大水潭。 此时瑶光轩三面墙壁上已经点满了油灯,地上铺着地毯,地毯上置有一张书案,案上右边是一堆书简,左边放着一把剑。在案前有一个大炭盆,黑炭上的红色火苗时隐时现。 书案后坐有一人,白巾白衣,低着头看书。此时他抬起头来,火光映在他那略显瘦削但英俊冷酷的脸上。只见他剑眉微蹙,双眼黯淡,一脸惆怅之情,让四周显得更加寂寞冷清。远处瀑布那本是荡涤心灵的“哗哗”之声,此刻竟也变得萧瑟起来。 此人正是长乐山庄的庄主宫彦泓。他放下手中的书简,站了起来,在厅里踱来踱去,又在墙上一幅画前停了下来,双眼恢复了些许神采。 那是一幅山水画,画上有高山、有瀑布、有松林、有流水,在松林外瀑布前,有一块大石头。在大石头上,一个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正在教两个小孩练剑。在画上的文字中,有“宫彦秋”三个字。 他在画前站了许久,又慢慢走回书案前坐下来,双眼又黯然无神。他拿起书简,看了一会儿,但又放了下来,望着案上的宝剑发怔。他的思绪并不在这里。 四处很寂静,尤如所有的东西都长眠了一般,只有跳动的火焰和瀑布的声音,让人知道这还是个活着的世界。 宫彦泓望着宝剑很久,才转过头去看书简。突然,他猛一抬头,星目放出光芒。只见厅外院内站着一个黑衣人,双手放在身后,一动不动,正冷冷地看着他。 “既然来了,为何不动手!”宫彦泓问道,站了起来。 那人仍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应。 “唐彧就是被你所杀?”宫彦泓又问道。 “没错。”那人答道。 “那么现在就轮到我了?” “是的。” “我就知道。我一直在等着。” “你知道我要来,还把其他人都支走了,你不怕吗?” “哼!”宫彦泓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我们姓宫的是贪生怕死之辈吗?”然后他左手抓起案上的剑,“你休想羞辱于我,看招!”说完,他右手拔剑,身子越过书案,向那黑衣人扑去。只见他白衣飘飘,身形潇洒,宛如天仙下凡一般。 那黑衣人等宫彦泓的剑来到面前,突然倏地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宫彦泓一剑落空,身体落地后,转身又一剑刺去,剑势未了,他手腕一抖,又连出三剑,分别封住黑衣人的左、右和上方。 黑衣人仍然双手放在背后,他轻踩碎步,身形忽左忽右,在剑光中游走自如。宫彦泓见一连几招都被轻易就躲了过去,不由低喝一声,双臂展开,整个人腾空而起,手中的剑一分二、二分四,好像一朵菊花盛放,随之剑光编织成一张网,向黑衣人罩了下来。 黑衣人不敢怠慢,也是舒展双臂,身子腾空起来。只见他整个人后仰,右脚向那剑网伸去,脚尖居然点在剑尖的剑脊之上。刹那间,整个剑网回收成一把剑,被黑衣人点在脚尖之下。宫彦泓被黑衣人压落下地,他不慌不忙,手腕一翻,手中的剑已经向黑衣人的脚尖削去。但黑衣人却借助剑的力道,身子腾空而起,又闪了过去。 宫彦泓不等黑衣人落地,又“刷刷刷”连出几剑,分别削向黑衣人的双腿。这几招虽然没有刚才那几招快,也没有那么花哨好看,但却招招力劲十足。如果身体哪部分被剑锋沾到,那部分就要从身体脱离出来。 但黑衣人却没有躲离剑锋的杀伤范围,反而继续用脚尖去点宫彦泓的剑脊,借用剑的力道,连连在空中侧身、横卧、转身、翻筋斗,如同那“飘絮掌”的身法一般,轻松潇洒。 两人就这样斗了二、三十招,宫彦泓在地上白衣飘舞,像是一朵盛开中的白花,或者是一团变化中的白云,飘逸洒脱。而黑衣人则像是一个黑色的球,在利剑的拍打之下,不断弹回到空中,居然也轻松自如。但在宫彦泓的心中,已经开始着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这般的身法,也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这般将他的剑法戏弄于脚下。他憋足一口气,一招本门剑法中最猛最险的“直破云宵”使出,身体弹地而起,整个人连同手中利剑,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力量从脚部,汇集到腿部、到腰、到手臂,再到手腕,传到剑锋,最后到达剑尖,直向黑衣人射去,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裂帛之音。 黑衣人见宫彦泓已经变招,却并不慌张,他腾在空中的身体突然后翻,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宫彦泓的剑锋。同时,他身体快速地在空中翻转一周,面向宫彦泓,右脚一踢,正好踢在剑的吞口上。宫彦泓的剑被踢中后,向后飞去,将他整个人也带了出去。他在空中翻转两下,落在大厅的阶前,用剑支撑住身体。
黑衣人也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在宫彦泓的对面,双手放在身后,继续盯着宫彦泓看。 宫彦泓站直身子,慢慢地收回了剑,也盯着黑衣人看。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天空中镶着银边的流云快速飞过,大厅里的灯火忽明忽暗,远处的瀑布仍在“哗哗”地响着。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宫彦泓还是开口了,他说道:“你们邪教,杀人之前,一定要把人折磨羞辱至极吗?” “为何称我为邪教?”黑衣人说,“我只是我。” “那你又为何杀了唐彧?” “唐彧拿贫苦落魄之人去试药,毒死了不少人,难道不该杀吗?” “你杀他不是因为桃花坞之事?” “这也是其一。” “你果然是桃花坞的妖裔之后!” “我说过了,我只是我,不是什么邪教,不是什么妖裔之后。” “你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武功如此高,又视人命为草芥,不是妖裔是什么?”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妖裔之后。你们在桃花坞四处屠杀、毁尸灭迹,行事倒是跟你们所说的妖裔有什么不同?” “对待妖裔,只能用妖裔的行事方法,”宫彦泓说,他的头低了下来,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目光,“只能是斩草除根,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人!” “哼哼!”黑衣人冷笑着说,“本来我也不敢肯定长乐山庄也是凶手之一,倒是在你口中得到证实了。” “哦?”宫彦泓抬起头来,看着黑衣人,说,“你不知实情,那又为何知道唐彧?” “因为在后山有玄衣门放毒的旧迹。” “那么是唐彧把我们都说出来的了?” “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开口。”黑衣人说,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扔向宫彦泓。宫彦泓接过来一看,正是他借给唐彧的《金丹》一书。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你跟我说桃花坞的事谁是主谋,都有谁参与,我就饶你不死。” “哈哈哈!”宫彦泓突然仰天长笑,说,“士可杀不可辱,我宫彦泓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动手吧!” 黑衣人看着宫彦泓,沉默良久,说:“你本是寻死之人,又何须借我之手。”说完,转身就走院门走去。 “慢着!”宫彦泓大声说道。 黑衣人转过身来。 宫彦泓拔出了剑,大声说道:“桃花坞之事,今晚就在此了结!”然后他又抬头看着天空,喃喃地说:“父亲,弟弟,我来找你们了。”说完,他手中的利剑就往脖子上一抹。 黑衣人身子要动,手刚要伸出去,但宫彦泓手中的剑已经划过脖子,只见鲜血从创口喷射出来,落到院子地面。宫彦泓仰望着夜空,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顷刻之间,鲜血从他的身体下面流了出来,染红了白衣裳。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此时暗淡的月光从云缝中照了下来,照在宫彦泓的尸首上,显然分外凄凉。除了瀑布的声音,四周又恢复了寂静,仿佛进入了一种恒远的永夜状态。刚才的打斗如同行云一般,消失无踪;又仿佛是一场梦幻,并不存在。黑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翻身出了院墙,向瑶光轩后面走去。 离开了瑶光轩,他来到了山后。只见前方那条大瀑布仍在咆哮着,水流呼啸而下。他扯下脸上的纱布,露出张山那张清秀又略带稚气的脸。 他出神地望着那条大瀑布,一动也没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向山下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