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谋杀
柳疯子让分身潜入蛟的巢xue，好来场离间。 “妖王，事情还算数吧。” 他隔着帘子问道。 这条蛟不过仗着自己体内有些稀薄的龙血，这些年杀了不少人和妖怪，现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整天害怕别人篡权。 “当然，这次你要多少钱？”老蛟苍老地声音响起，听起来很沙哑。 “礼尚往来，这次就不收钱了，不过，帮我放个消息，就说是屠夫杀了他们。” “屠夫？！那个……那个魔头还活着？”老蛟震怒地发问道。 柳疯子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说道：“只是死无对证而已，当年那般阵仗，魔头哪里还有活路。借他的名号，毕竟您的委托，有点大，我怕我有命拿，没命享受。” 老蛟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下手如此歹毒，这是想让我族绝后吗。” 柳疯子微微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魔头生性残忍，脾气乖张暴戾，你我怎知啊？” “唉，不提那魔头了，这事还要多多仰仗先生。”老蛟说道， 柳疯子呵呵一笑，隔着帷帐说道：“不过就是一只疯虎，又有何难？” 傻狗老头，现在都没发现谁害得你儿子，活该地位不稳，雇佣我的次数越多，你离众叛亲离也就越近。 柳疯子就像一只猫，先远远地观察猎物，弱则啖之，强则远之，这不强不弱的，找机会吞掉。讨好强者，庇护弱者，奴役小妖，远离大妖，那不强不弱的就是被他抓住的老鼠。 猫其实很残忍，野猫不会立刻杀手猎物，而是将它们玩到筋疲力尽、痛不欲生再吃掉。 猫是养不熟的，公猫只会亲近自己喜欢的母猫，而主人若是死了，它也会毫不犹豫地拿来充饥。 掌门相当于铲屎官，彭湘屏相当于维系关系的纽带，还有野性的猫从不留恋一个地方，哪怕主人对它很好。这也正是猫jian狗忠这一说法的来历。 “先生慢走，老朽就不送了。” 柳疯子起身行了一礼，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了。 老蛟感觉对方的气息消失以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大王，这柳先生究竟是人是鬼，怎么如此阴森。”一小妖开口问道。老蛟苦笑着说道：“是人是鬼并不重要，只要本王的位置还在，谁也休想夺权。” 说罢，他怨毒地看了某座大湖的方向，冷哼说道：“那龙王有甚好威风的，他手下还能剩几个水族，除了那点龙血，他哪里比得上本王。” 柳疯子静静地将毒液投入老蛟对手的饮用的河中，河水中泛起一阵不可名状的妖异光芒，仿佛来自群星的色彩。 “虫豸就该一辈子趴在地上，”他看着河水，缓缓伸出右手，一丝丝扭曲的能量注入他的掌心，他看着远处悄然异变的群山和营帐，笑道，“你们可以安息了，你们的领地会被人类好好利用的。” “为成为我的饵食而自豪吧！猪喽！哈哈哈哈哈！” 三年前，有个神如是问他：“你想站在高处践踏那些无知者吗？向当初他们对待你的猫一样。” 一开始，柳疯子拒绝了，他回去接小白，但小白死了。 过了三天，他连梦到小白都没能做到，他再次找到了神，向神祈求力量，他愿意帮神把妖魔鬼怪赶尽杀绝，许了一个愿望。 希望小白能够在另一个世界拥有一个幸福美满不受任何生命欺负的生活。 神答应了他，并把傲慢赐给了他，傲慢虽然强，但会缓缓侵蚀他的心智，让他彻底成为傲慢的暴君。“小白，听罗刹说你过得不错啊……我把你meimei们都送过去了，全员平安。” 柳疯子举起了右手，血管清晰可见，纤细修长的手指就像鬼爪一般，他笑了笑说道：“小白，你肯定不记得我了，没关系，你要好好活下去。” “我也要浑身浴血才行啊，小白，等等你的傻哥哥，杀完妖魔鬼怪，我就形消神灭，谁也休想因为我再害你一次。” “从你死的那天开始，我，叫做屠夫，世界上没有你主人了，他死了，而我，一个疯子，还活着。” 柳疯子缓缓融入黑暗，他很清楚自己的结局，一个生命登上暴君的宝座，离死也就不远了。 杀死暴君的不可能是温和的审判，只有可能是因为残忍的暴力。 柳疯子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阶梯，他会像自己最讨厌的人一样，用天道，审判一切。 “疯子最宝贵的品格就是不会受外界的影响，这么看来一开始我还没疯透啊，师姐。” 师姐已经在阶梯的前方了，他很清楚。 “饿了吧？去吧，别一次性吃太多，妖呢，”柳疯子看着扭曲的光团笑道，“要一口一口吃。” 光团很人性化的表示了理解，然后飞入了营帐之中，开始吸收它们的妖血。 另一边，柳疯子坐在大湖边上，回想自己勉强记得的东西。 小时候他被人叫过娘娘腔，师姐替他出的头。 少年时他跟刺头打了一架，一块儿被罚面壁思过。 然后…… 想不起来了。 “侵蚀这么厉害吗？还是先缓一缓吧。” 柳疯子皱了皱眉，怪不得罗刹拖了一千年，看来不想忘记的事情很多啊。 “不杀人就可以被允许，哪怕已经注明了就是为了钱这种粗鄙不堪的理由也是一样。”柳疯子握着钓竿想道。 “有些人平时说杀妖是不对的，真的见了妖又被吓得半死，好像师姐管这种人叫叶公来着。” 柳疯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应该被饶恕的存在，毕竟截止到现在已经大约有九万五千只妖死在他手上了，另外又有众多的妖被他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劳作。 明明发生在人身上就是惨无人道，发生在妖身上就可以被允许吗？ “无所谓，倒是该采草药了，凡人容易生病，麻烦的很。” 柳疯子支着下巴，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月亮映在湖面上，看不出来水中有鱼。 忽然鱼饵被咬了一下，因为大海鲢只吃微小的猎物，所以饵料只是一只rou嘟嘟的虫子。 柳疯子耐心等着，确认是鱼之后，猛地一抬钓竿，鱼钩牢牢扎进鱼嘴里。 “没有什么愿者上钩，那种钩本来就是直的，也没有什么仁王贤君，在这里兵强马壮不就够了。” “千百年间死了多少个暴君，还没发现自己学说中的问题吗？真是迟钝的老先生们。” 一家人登上帝王之位，若干年后子孙成了暴君，另一家人推翻了他们，若干年后又成了暴君。虽然暴君换了好几代，但立新君的永远只有三家。 “儒、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