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第18章 丁瀚冰最后捂腰也不是,捂腿也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车走远。 “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您这发小儿是活着还是死了。”经纪人在他背后摇头。 丁瀚冰撒了个小谎:“荆先生不是跟媒体说了吗?活着。” 经纪人:“那以前你怎么老说他死了?” 丁瀚冰又撒了个谎:“……他家里人,不希望我们喜欢他吧。” 经纪人想想也是:“家里有这样的小孩儿,肯定得捂着点,不能让那些心思不正的盯上了。”就是您这个“我们”。 经纪人茫然了一瞬,实在想象不出来,当初喜欢这位荆小公子的,得有多少人,才能让人家父母想出这样的损招。 丁瀚冰转过身去,却是沉下了脸。 是啊。 荆廷华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荆酒酒死了呢?还把荆酒酒的遗物都拿走了。 …… 荆酒酒在白遇淮的帮助下,重新拿回财产的动静,当然没瞒过荆家的眼睛。 荆廷华坐在办公室里,敲了敲桌面:“是有人想要拿到酒酒和郁然的财产,才故意炮制了这么一出……先是破坏古堡的大阵,放出鬼魂,再故意让那个节目组拍到镜头?” “不无可能。”他的秘书躬着腰应声道:“那些干风水的,说到底不也都是为了赚钱吗?如果只是这样一手,就能换来这辈子几乎都花不完的财富,谁不愿意干呢?” 荆廷华:“嗯,这是最有说服力的可能。他能设局弄死仇大师,说明他比仇大师更有能力。”荆廷华摩挲了一下掌心的古玩核桃,淡淡道:“不过既然是为财,那就有了突破口。荆家大可以用利益,请他为荆家做事。” 秘书愣了下,问:“那咱们现在就去找这个破局的风水师?” 荆廷华张张嘴:“不急,还是先找到神像为主。再设法多请两位大师来坐镇,不然这个风水师就算找到了,说不定也会以为荆家是好拿捏的,干脆卡着咱们的脖子下手。” 干这一行的,实在罕见有几个讲道德仁义的,更多是为财抛却一切廉耻底线的。 秘书点点头记下了。 荆廷华也不再多说,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必须要在日落前,安全回到荆家。否则……否则荆廷华自己也不知道可能会出什么事。 相传黄昏时太阳下沉,月亮上升,正值阴阳交汇之际,最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于是被称作逢魔时刻。 是有道理的。 荆廷华起身走出总裁室,几个保镖立即陪着他往楼下去。 一楼大厅的地板光可鉴人,整栋建筑无一处不透露着荆氏的财大气粗。 荆廷华踩踏上去,倒没什么别的感觉。 而从旋转门进来的年轻女孩儿,走在上面却是小心翼翼。 转眼,女孩儿走到了近前。 荆廷华扫了她一眼,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但还是反应迟了—— 女孩儿毫无预兆地摔了一跤,她怀里抱着的数十杯热咖啡,全部朝荆廷华迎头兜来。 “啊!” “荆先生!” “荆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打救护车?”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立刻慌乱了起来,前台抓着纸巾急匆匆跑了过来。 荆廷华只觉得脸上一热,有一种强烈的钝痛感。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烫出了水泡。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见荆先生。”女孩儿吓哭了。 荆廷华阴沉沉地看着她:“以后别让公司新人去买一个组的咖啡了,都他妈自己没长手吗?”然后才让人找了冰袋来,自己捂着赶紧坐车去医院了。 荆廷华知道这些都还只算是小打小闹,很快,就会更大的祸事了。 可他身上肩负着太多事务要处理,又不可能就此龟缩在荆家,永不出门。何况到了后面,就算龟缩家中,也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当初也舍不得拿荆酒酒去换这一切。 荆酒酒,或许会是他这辈子唯一最优秀的儿子了。 “现在,立刻,去找神像!再找几个高人!”荆廷华在医院,终于照见了自己的模样。他的皮肤一块红一块白,鞭炮炸伤的伤口被咖啡一冲,肿胀了起来。 丑得仿佛什么异形。 荆廷华再也压不住了心中的怒火。 …… 剧院的导演,听了工作人员的叙述,马不停蹄就托人去找了位道士。 这位道士还真扎了个发髻,穿得仙风道骨。 他一通做法后。 “好了,鬼呢,已经被我收了。你们这里不会有事了。” 导演倒也不疑心人家,叫助理给人打了二十万,把人送走了。 结果那位叫计文安的还没出院呢,这边没两天,来交流合作的孟和新让吊灯砸中了。 导演把电话打到了白遇淮这里。 其实导演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就是隐约记起,听人说白影帝之所以和京市、海市两地的大佬关系极好,轻易谁也惹不得,就是因为白影帝给他们牵线了什么会风水的大师。 这话是真是假,导演也无从考证了。 惦记着那天说让请道士的,就是白遇淮,导演也就来碰碰运气了。 “请了人来没有用?”白遇淮问。 “是啊,还拿走了二十万走呢。” “人是怎么请的?” “陶影后介绍的啊,说是圈内好几个女明星,都是靠他调理风水、驱邪的。” “人叫什么?” “人称周大师。” 白遇淮没听过这号人物。 不过想想这一行深藏不露的人极多,白遇淮倒也没有急着下定论。 “您……您看,您能介绍个什么靠谱的人来再试试吗?今儿又出事了。这实在没办法。没两周就要演出了。到时候别给整成奔丧会了……”导演重重叹了口气。 白遇淮抬眸看了一眼荆酒酒的方向。 荆酒酒对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热乎劲儿,差不多已经过了。他喜欢上了个新玩具,cao控着switch手柄在那里甩马里奥的帽子,在别人看来,那里就俩手柄浮上沉下。 “这关我过不了了!”荆酒酒说。 “我给你个联系方式,能不能请来,要看你自己。”白遇淮挂断了电话,从微信推了名片过去,然后就合上手机,走到了荆酒酒的身边。 荆酒酒眼看着白遇淮接过手柄,气定神闲,姿态沉稳,一顿cao作猛如虎。 再看战绩0.5。 马里奥掉下去。 死了。 荆酒酒:“……” 白遇淮:“……”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有那么一瞬间,彼此都有一分尴尬。 荆酒酒先行打破了沉寂。 人肯定都是好面子的,还是拐个别的话题来说吧。 荆酒酒:“刚才谁和你打电话啊?” “剧院导演。”白遇淮一边应着声,一边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白影帝年少入行,入行十年,从来都是行业翘楚,几乎人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的优秀。却在少年露了这样的拙……荆酒酒但凡再多问一句,白影帝的冰山脸就要裂开了。 荆酒酒问:“还没解决吗?” “没有。” “这次是谁?” “孟和新。说是吊灯无端砸下来了,旁边的人眼疾手快推开了人,但还是被吊灯旁边的铁丝,在额头上刮出了一条口子。” 荆酒酒想到年幼时在电视里看见的那张帅脸。 那时候,郁然也喜欢陪着他一块儿看武侠电视剧。孟和新在当时的娱乐圈,并不算顶尖的好看。但他演的魔教教主,非常的带劲。荆酒酒也这么觉得。 荆酒酒一下站了起来:“那我们去看看吧。最好问问林芝,这个鬼究竟有多厉害。道士居然抓不住。” 白遇淮:“不打马里奥了?” 荆酒酒:“不打了。” 白遇淮拿起手柄,又放下。算了,菜成这样,倒也张不开口说我帮你通关。 白遇淮起了身,压下了心底的那么点的微妙的不太高兴:“走吧。” 两人很快到了剧院。 导演这时候也才刚联系上名片里的人。 来的是个青年,光看派头,就比前头那个差了不知道多少。瞧瞧那脑袋,还染成了黄色呢。 再仔细一看,还有点眼熟。 好像是最近某个选秀节目刚出道的选手。 导演:? 不等导演出声委婉地质疑试探上两句,那头车门打开,白遇淮和荆酒酒下来了。 荆酒酒打了招呼,然后先问:“孟和新先生呢?” 导演叹气:“在医院缝针呢。” 荆酒酒点点头,摸出手机就要发微信。 白遇淮问:“你在干什么?” 荆酒酒:“问候孟先生。” 白遇淮用余光瞟了一眼,暗暗皱眉。 这哪里叫问候?都打了那么长一串字…… 这头青年见着白遇淮,却是一惊:“原来您亲自来了,那我就回去了。” 导演听得一头雾水。 白遇淮:“等在旁边吧。” 青年忙应了声:“是。” 导演仍旧懵里懵懂,但还是先老实把人带了进去。 荆酒酒走在白遇淮身边,小声同他咬耳朵:“这个……是导演请来的新道士吗?” 白遇淮:“嗯。” “那他会看出来我是鬼吗?” 白遇淮:“不会。我说你是人,你就是人。” 荆酒酒点了下头,却没能放心。 阿q胜利法,还是不太靠谱的呀。 青年绕着剧院转了一圈儿:“多半是地缚灵。离不开剧院,但在剧院里,它的力量就是最强大的。这种东西说麻烦也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弄清楚它怎么死的,让它再死一遍就行了。” 白遇淮没接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导演:“那个周大师,来了之后做了什么?” 导演忙大致叙述了一遍。 青年听完忍不住“噗嗤”笑了:“这不就是个骗子呢吗?” 导演表情一僵:“……” 天杀的!他的二十万! 白遇淮依旧神色不变,淡淡道:“把人揪回来。” 导演苦着脸:“他要是发现剧院又出事了,肯定明白自己败露了,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呢……” 白遇淮:“他不是烧了很多符纸,还洒了符水吗?” 青年忙接口道:“哎,对,这样也许能找到他的。我先试试。” 青年说完,就原地盘腿坐下了,从自己随身带的包往外掏东西。 那包上还印着赛博朋克风的图案。 又酷又潮流。 荆酒酒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白遇淮不着痕迹地一皱眉,看向青年:“别搞那么多花样。” 青年讪笑:“是是。”然后用屁股把包往后拱了拱。 但荆酒酒一下又盯上了他屁股上挂着的链子,链子下面还坠了个漩涡鸣人缩小手办。 这个也挺有意思的。 白遇淮:“……” 白遇淮:“好了吗?” 青年满头大汗,心里暗暗嘀咕,白先生的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我哪有那么快就好啊? 花了差不多半小时,青年才一擦头上的汗,面色苍白地站起来:“好了,东南方,靠水的地方。”青年说着,打开手机地图,给导演看了一眼:“多半就是这个淮安路了。” 导演虽然觉得挺离谱的,但还是马上派了保镖去抓人。 青年因为太过紧张,这会儿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他一转头,正要请工作人员大发慈悲给自己倒杯水救救孩子先。那边斜里就伸出来一只手。 荆酒酒站在白遇淮身后,只露出了一截雪白的手腕:“要吗?” 青年接了过去,一口气喝光了:“谢谢谢谢!” 说着,他还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仔仔细细看了看白遇淮身后的少年。……这不最近热搜上那个古堡少年吗?他当时也追了节目。草,那油画可太美了! 真人更美! 跟白遇淮站一块儿,压力太大了。他刚都没顾得上细看! 白遇淮:“……” 白遇淮又皱了下眉。 厉鬼给的水,也随便喝。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谁在这儿工作得比较长啊?我先问问情况,弄懂这鬼是个什么身份。”青年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总觉得那里有点凉。 导演立刻带着他去找人了。 白遇淮这时候才出声:“你不是怕道士吗?怎么给他水喝?” 荆酒酒:“他竟然真的没发现我是鬼,可见水平不太高。” 半吊子道士,他就不怕了。 白遇淮:“……是不太高。” 白遇淮抿了下唇,才把那句“我比他厉害”咽了回去。 导演派去的保镖,没一会儿就把周大师抓回来了。 周大师年逾五十,打扮得很像是僵尸电影里的林正英,外头罩着一件绘了八卦的黄袍子,让人扯破了露出了半边屁股。头上还戴了顶方方正正的帽子,下面垂着两条丝带,不过一边丝带被拽脱丝了。 看上去一点也不仙风道骨了。 “好了好了别扯了,我确实没抓到你们剧院的鬼。但我不是骗子……”周大师推搡着保镖,没能推开。 青年刚好走回来,见了他,笑说:“你不是骗子,那我一会儿可要把符水全灌你嘴里了。” 周大师脸色白了又白,青了又青,颓丧道:“好吧,我是个骗子。你们……你们要把我交派出所吗?可别去了。我把钱还给你们。我原先在派出所待了三个月,好好两条腿都变成老寒腿了……” 白遇淮:“你教教他,怎么杀了剧院里这个鬼。” 青年闻言惊愕。 周大师也愣住了。 青年张张嘴,最后又闭上了。过了几秒,他道:“先把他放开。” 保镖应声放开了周大师。 “走吧,一起吧。”青年道。 荆酒酒咂了下嘴:“这个道士很听你的话。” 白遇淮眼睛都不眨一下:“嗯,拿钱办事,和我们家签了长期合同。” 荆酒酒:“哦。” “不过光抓住鬼,也没有用。”荆酒酒说。 白遇淮:“嗯?” “你说混沌是一张白纸,那么一个恶鬼,会在上面涂抹什么痕迹呢?”荆酒酒歪头看他。 剧院里的光打下来,落在他的眼底,仿佛星河沉了进去。 白遇淮不自觉地紧盯住了他的面容:“你说的对。”“真聪明。” 白遇淮说:“我把混沌抓给你。” 荆酒酒:? 这两者有什么因果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