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4
第24章 荆廷华挂断电话回家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 卖了! 他竟然把荆酒酒卖了! 他知道荆酒酒身上的价值几何吗? 那是无价的! 荆太太见他不快,就多嘴问了一句。 荆廷华沉声道:“这个周大师,擅自卖了荆家一样极其珍贵的宝物……” 荆太太闻言,立刻皱起眉,跟着怒骂了几句:“他是受荆氏雇佣,却敢干出这样的事!咱们得报警!还得让这以后啊,谁也不敢雇佣他!什么东西?” “算了。”荆廷华反倒一下又冷静了,“雇佣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为了钻空子,获得一个早死了的人的财富。这周大师就敢铤而走险,破风水大阵。他精通玄学,不会看不出这样的大阵,有多厉害。 其他人如果遇上了,肯定会掉头就走。毕竟破了大阵,很可能是招惹上一个同样精通玄学的劲敌。 可他却敢! 这人都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为了钱,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又何况是卖上一只厉鬼呢? 荆家有钱。 只要有钱,这位周大师就没什么是不能驱使的。 想到这里,荆廷华摸了摸右胸口,那里放着周大师特地交给他的“护身符”。这才觉得舒心了一些。 这头周大师挂断电话后,却是马上打给了白遇淮。 “这个姓荆的,叫我去找一个什么神像,还把照片发给我了。那我哪儿见过啊?这要是去店里铸一个给他,那也行不通啊。我看这个姓荆的,很精的。”周大师在那头滔滔不绝。 “神像?”荆酒酒怔了下。 就是那个,拿他去供的神像吗? 周大师骤然听见手机里传出荆酒酒的声音,惊讶了一瞬,但随即就心底嘀咕道,我老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这倒也不算什么! 周大师嘿嘿一笑,亲热地道:“是小少爷吗?小少爷晚上好啊,小少爷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荆酒酒没想到做了鬼,还是要经历这样的难事,他恹恹道:“在机场。飞机晚点三个小时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海市。” 周大师笑了笑说:“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荆酒酒:“你骗了那么多钱……” 周大师:“……”扎心了小少爷。 荆酒酒:“……下次可以带你一起坐。” “成成成!”周大师的心情顿时如同坐过山车,一下又从低谷飞到了顶峰。心里忍不住直说,这位小少爷,可太能把人的心情抓在手里,牵高牵低了! 周大师又开了口:“您要是实在觉得无聊难捱,我教您一个打发时间的招儿……以前我在派出所……咳。”周大师说到这里,老脸倒也不禁红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就老干这么一件事。没办法,那里头吧,实在太难捱了,您是不知道啊,那是又冷又凄清啊……哦扯远了。总之吧,就是,机场里人不少吧?您就随机找那么几个人,说要给他们看手相。我以前就这么干的。那些偷电瓶的,特别爱听我讲手相。其实吧,您想想,偷都只会偷电瓶,连个大志向都没有……那哪儿还有什么未来啊?哦,又扯远了。” 荆酒酒:? 荆酒酒微微茫然:“可我不会啊。” 周大师:“编啊,扯啊!我教教您啊……您先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大概推断他的职业、财富状况。有些看上去比较窘迫的,您一去就跟他说,下面要赚大钱,他肯定不信。但你要说,接下来温饱无虞了。他肯定高兴坏……还有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白领,你跟他说,下面要经历一些困难,但只要坚持下去,最终会获得一笔财富……” 白遇淮刚拿箱子去办理完特殊托运回来,听见的就是周大师教荆酒酒怎么骗人。 白遇淮脸色一黑,一把拿过了手机:“周大师。” 他的声音淡淡,甚至还有点好听。但落在周大师耳朵里,那可就跟惊雷差不多。 周大师一激灵,哪怕知道那头根本看不见自己,他也依旧在院子里,坐得笔直笔直:“白先生,是您啊。我刚刚这正跟小少爷讲那些骗子套路呢,多让小少爷学点防骗技巧好啊,您看小少爷这细皮嫩rou、天真无邪的尊贵模样啊。将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骗他呢……” 荆酒酒:? 白遇淮:“……” 白遇淮:“说点有用的。” 周大师:“哎。” 他忙又将最开始的话,重复了一遍给白遇淮听。 “那就找。”白遇淮说。 周大师脑壳懵了:“这、这上哪儿找?” “你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周大师还想继续问,但他顿了下,猛地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谢谢白先生!白先生您可真是……”周大师憋了半天,但他吧,文化水平有限。背的那些古文,还都是用来忽悠人,别人听不懂,他也搞不懂的东西。 “牛逼啊!”周大师憋出了后半句话。 许三宇在旁边听了半天,就听见这么一句。 没办法,电话那头把这一声喊得太响亮了。 这可多少年……没人这么“质朴”地夸过白哥了啊…… 周大师生怕白遇淮追究他教坏了荆酒酒的过错,几句问候后,立马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转头去买了长途大巴车,要往海市去。 荆廷华让他去找,那就说明,荆廷华也不知道那神像在哪儿。 那还不是他周大师说了算。 他去了海市,就可以说神像在海市了。他回到京市,就可以说神像在京市了。谁都见不着神像,随他怎么编。他只要四处多走一走,历经个千辛万苦。说起来就一句话——“这东西,不好找啊!” 那位白先生带着那位小少爷去了海市,那他也去。 他对这二人怕归怕,但和他们待一块儿,那也真叫一个安心啊! 这头白遇淮挂了电话。 “以后别听周写的。” “周写?”荆酒酒歪了下头,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周大师的本名。 荆酒酒点了头:“嗯。” 他望着那悬挂在高墙上的航班通知面板,问:“那我要听谁的?”他的语气还是乖乖的,但听着倒好像是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 白遇淮张了张嘴,想说“我的”。 但这话唐突,甚至还有点轻佻。于是白遇淮将话咽了下去。 这时候面板滚动了一下,航班时间更新。 还要再推迟一个小时。 一时间,机场里焦躁的声音变得多了起来。 白遇淮倒是神色不变。 一旦遇上天气不好,飞机延误是常有的事。不管是普通航班还是私人航班。在这样的时候,老天总是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白遇淮作为明星,经常飞外地,在机场中一泡几个小时,更是常有的事。 荆酒酒这时候站起身来,小声说:“我要去厕所。” 白遇淮立刻跟了上去。 许三宇在旁边听得脸色恍恍惚惚红红火火。 这还是白哥吗? 真的不是被谁上身了吗? 这怎么上个厕所,都还要跟着呢?什么时候都难舍难分到这种地步了? 许三宇不得不又一次忧虑起了,明天一早醒来,就发现白哥公开了,该要怎么写文案。 荆酒酒进了厕所。 等他再推门出来的时候,旁边一个小胖子正好穿过他,走了过去。 白遇淮:“……” 他就知道。 荆酒酒走在他的身边,小声说:“鬼为什么要坐飞机呢?鬼为什么还要等延误的航班呢?” 白遇淮启唇。 只是不等他说话,荆酒酒就往天上冲了。 少年穿过了天花板。 两条腿垂在下面。 白遇淮望着这一幕,嘴角抽了下。别人要是能看见他,这会儿该要吓得魂不附体了。 很快,少年的腿也不见了。 白遇淮垂下眼眸,立在那里,没有离开。 其他人从他的身边路过,他戴着口罩墨镜,叫人几乎分辨不出模样,其他人便也只是咋舌。这么有气质的一个男人,杵在厕所外干什么? 嗬!这气势还怪冷的! 前后其实也就不过三五分钟。 少年从天而降,骑在了白遇淮的脖颈上,眼微微瞪圆了,眼角的弧度微微拉翘,连眼尾处的一点淡粉色,好像都变得更深了。 看上去……又呆又懵。 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他差点忘了! 他离不开白遇淮! 荆酒酒蔫蔫地抱住了白遇淮的头:“我们回去吧。” 就权当没有他要飞天,靠自己飞到海市去这件事。 白遇淮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回来了,只说淡淡说了一声:“……可能天上有交通管制吧。” “也管鬼吗?” “嗯。” 这话倒是保全了荆酒酒的面子,也保全了荆酒酒的秘密。 他还不知道我必须得跟着他呢。 荆酒酒悄悄松了一口气,应和道:“想想也是了,每年要死好多人的,大家都变成鬼在天上乱飞,那不是群魔乱舞吗?那怎么了得?” 白遇淮:“是。” 这么一折腾,荆酒酒倒也没觉得太难捱了。 其实他自己也是觉得奇怪的。 明明,七年都度过了呀。 每天看一样的景色,重复一样的生活。倒也没觉得多么多么难过。但现在怎么才一会儿,就捱不住了?不行不行,我要改的。 荆酒酒顺着白遇淮的背脊,滋溜滑下去,坐在椅子上,重新好好坐稳了。 此时林芝因为打扮太过怪异,被白遇淮新雇的一个小助理带着,独自去办理了经济舱的手续。 他坐在等候区,因为从没接触过这样多的人,瑟瑟发抖了起来。 等他发现那边头等舱等待区,没有了荆酒酒的身影,只余下一个白遇淮,林芝一下更害怕了。 他转过头,哆哆嗦嗦地问:“……你们白哥,吃、吃人吗?” 助理:??? 林芝抖得眼睛鼻子都快绷不住落地上的时候,飞机终于抵达了机场。 他们开始登机。 荆酒酒没有再变回去,他默默跟在白遇淮的身后上了飞机。 去海市的航班非常热门,他们的位置全都不在一块儿。 白遇淮靠窗坐下。 荆酒酒也有些想靠窗,他想看看外面的风景。 荆酒酒冲白遇淮大声说:“我要挤到5a去!” 白遇淮回头看了一眼。 那里坐了个年轻男孩儿。 白遇淮眼皮一跳:“你挤不下的。” 荆酒酒:“他瘦!” 白遇淮:“……” 白遇淮:“……我也瘦。” 荆酒酒:“你胡说八道,你还有腹肌。” 白遇淮呼吸一滞:“……”他几乎拿少年没有办法。 眼看着荆酒酒真要去挤5a了,白遇淮出声:“你什么看见的?” 荆酒酒:“你洗澡的时候啊,你玻璃是透明的。” 白遇淮:“……” 草。 白影帝难得在心底爆了句粗口。 那栋别墅的装修是他全权交给设计师的,因为很少去住,所以也并不太关心里面的构造设计。 他的浴室由全玻璃构成。 但一个是人,一个是鬼,他又默认装在那里的是单面玻璃,所以至今没有发现这玩意儿是透明的。 草。 白影帝在心底又骂了一句。 那你还看了多少? 白遇淮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到底没有问出来。 “你过来。”白遇淮沉声说。 “嗯?” “我和你说,进入了剧组之后的注意事项。大多剧组都很迷信,他们可能会请道士来开个坛,摆上猪头rou,许个大吉的愿。” 这话一听,荆酒酒当然不能轻视了,马上又走回去,骑在白遇淮的头上。 但骑着骑着,又觉得这样不太便于交流。 做鬼也不能总是“高高在上”。 荆酒酒滑下去,绕着白遇淮转了半圈儿,最后坐在了他的怀里。 白遇淮呼吸一滞。 荆酒酒客客气气又乖巧地道:“请白先生教诲。” 白遇淮这一说,就是十多分钟过去了。 荆酒酒听完了,盯着窗外的景色也看腻了。毕竟升空后,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云层还是云层。 但荆酒酒也懒得动了。 荆酒酒轻轻“啊”了一声。 他盯着白遇淮,轻声问:“白先生最近事业顺利吗?” 白遇淮:? 白遇淮:“顺利。” 荆酒酒:“那别的顺利吗?”“比如说爱情运啊,人际运啊……” 如果这会儿许三宇在这里能听见,肯定要说别扎了别扎了,别再往白哥心上扎了。白哥没朋友,白哥也没爱情,大家都知道! 白遇淮:“……” 荆酒酒见他不应声,也并不因此不高兴。 他接着轻声问:“白先生要我给你看看手相吗?” 他到底还是用上了周大师这个解乏味的办法! 一些没水准的骗人东西。 话到了白遇淮喉中。 “……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