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富贵险中求
吕杨很快就熟悉了周围的环境。不得不说，研究所的薪水不高，但是工作站的物资和设备却很舍得下本钱。 但是吕杨最需要的，是赚钱。 简单练习了一下配发的M29左轮手枪和雷明顿猎枪，学校每年都会组织枪械练习，价格不贵，吕杨参加过好几次，因此熟悉起来很快。 然后他就决定往远处走走。 根据地图的显示，工作站西北方向的山谷里，生长着一些猴面兰，研究所系统里有人长期委托研究所采集，这是吕杨现在唯一不需要解锁权限就能去做的赏金任务。 “说什么科研，这大概是那个有钱人私下发的任务吧！”吕杨忍不住嘀咕，他的专业是生物方向，猴面兰有没有研究价值，他也是知道的。 联盟法律禁止对荒野动植物滥捕滥采，目的早已不是保护野生动植物，而是保护城里的居民，毕竟大部分私自进入荒野的人，最后都没有安全健康地回来，甚至相当一部分，根本没有再回来。 至于野生动植物，持续十几年的人口减少和七年的植物大爆发，野外动植物早就泛滥成灾了。 “看起来没什么危险，而且距离很近。”吕杨又仔细研究了一下任务要求，决定明天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 风和日丽，气温也刚刚好，吕杨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装备，拎着霰弹枪，走进了密林。 很快，天空完全被浓密的树荫遮挡，地面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松软而潮湿，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吕杨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进过森林了。 他谨慎又愉快地享受这趟“探险”，但一路都很顺利，由于高大树冠的遮蔽作用，林下只有很少的稀疏灌木，与其说是探险，不如说是逛公园。 五分钟后。 静谧的山谷里，哗哗的溪流声传出很远，吕杨朔源而上，很快就看到了一大丛长在陡坡上的猴面兰。 放下猎枪和采集包，他三两步就窜上了陡坡，蹲下来比照一下样本图，确认是猴面兰，吕杨就摘下腰间的登山镐开始采掘。 泥土枯叶扑簌簌地顺着陡坡滑落。 一阵嗡嗡的声音升起，在吕杨身边环绕。 吕杨下意识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然后，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滚下陡坡，头也不回地一路跑回了工作站。 关上大门，吕杨靠着门背慢慢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 还是中招了。 走到镜子前，吕杨艰难地转过身，看到了脖子侧面的一个巨大肿块。 小心翼翼地拿着镊子，忍着剧痛开始刮蹭肿块表面，然后慢慢夹住了一根硬刺......是马蜂。 用药水简单冲洗了一下伤口，吕杨想了想，咬着牙给秃头研究员发了一条消息：“我记得马蜂也有一定的研究价值，但是我还没有权限看更高级的任务，不知道能不能先采集后接任务？” 等了好久，对方终于回了消息：“暂时没有采集马蜂的需求。” 又过了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过来：“你遇到马蜂了？研究所这边暂时没有这个需求，不过如果你能搞到带蜂蛹的蜂巢，我可以帮你出手，三七分。” 吕杨开心地笑了：“没问题，到时候直接连同其他采集箱一起上飞机？” “没错，注意安全。” 通话结束，吕杨找了一圈，居然找到了一套冷冻枪和防护服，套上防护服，拎着冷冻枪，再次出发。 复仇！ 山谷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吕杨浑身上下包得严丝合缝，找到陡坡上的蜂巢洞口，直接将冷冻枪怼了进去。 随着咝咝的液氮喷射声，吕杨心头大爽。 一罐液氮喷完，又等了十几分钟，吕杨这才掘开了土洞。 一个金字塔形的硕大蜂巢倒吊在土洞里，几乎接近一米高。 用塑料袋套上蜂巢，整个搬了出来，吕杨这才去继续采集猴面兰。 浑身大包小包的回到工作站，吕杨不禁感叹，这次真的找对工作了。 吕杨出身于孤儿院，成年以后就不能再领联盟救济金，还要搬出去住。为了生活和读书，不得不想尽办法找兼职工作。 但是只有这次，吕杨感觉到了工作的快乐。 接下来的几天里，吕杨工作更卖力了，他沿着溪流向上，几乎把山谷里的猴面兰一扫而空。 看着崖壁高处的最后一丛猴面兰，吕杨颇有些惋惜地咂咂嘴：“就放你们一条生路吧！” 又过了几天，到了每月补给的日子。 吕杨高兴地帮着飞行员卸货装货，然后收到了秃头研究员的消息：“观察野生褐鼠的行为习惯”。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超出吕杨权限的任务。 吕杨感到有点奇怪，干脆装作随口问道：“有没有什么不用挖来挖去的任务？” 飞行员耐心解释道：“一般高级的研究员会有观察任务，相对轻松。但后续还是可能有对应的采集任务，不过需要观察的任务，后续采集也是要求活体采集，可能会有危险，需要研究员观察以后自行决定是否参与任务。” 吕杨看到飞行员麻利地检查通过，然后自己账户里的存款从五百三增长到三千七百三，暗下决心一定要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晚上，和周非川通了电话，把账户里的三千块钱都转给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梦里，吕杨左右手都拎着巨大的铁笼子，里面装满了小小的老鼠。 果然钱才是最大的动力。 第二天，吕杨按照野生褐鼠的习性，傍晚在附近的密林里撒下一圈稻米，然后在周围的树干上绑好红外相机，就回去刷手机了。 第三天早晨，吕杨捡起地上散落在地上的相机，不禁有些头疼，只过了一个晚上，地上的稻米全部被吃光，三个红外相机的绑带全部被咬断。 回到工作间导出视频： 夜里七点，六七只灰褐色的小老鼠在落叶丛里钻进钻出，不一会儿就把稻米全都吃光，然后，镜头被一个硕大的黑影挡住，咯吱咯吱几声轻响后，镜头一阵晃动，翻倒在地上。 三个摄像头，都只拍到了鼠群吃东西。 那个硕大的黑影，真的是老鼠吗？ 吕杨决定等傍晚再去看看。 傍晚，吕杨再次走进了森林，这次他打算用铁丝把红外相机绑高一点。 刚爬上树，落叶堆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几只硕大的灰褐色巨鼠，疯狂地摇晃尖脑袋，亢奋地叫着。 吕杨吓了一跳，随即明悟，这个异常情况才是真正需要观察的吧。他赶紧屏息凝神，拿出手机静静地拍摄起来。 鼠群接二连三地钻了出来。 一共五只大鼠，凑在一起唧唧地交流了一阵，然后带领着一群小鼠朝着密林深处窜去。 看着鼠群井然有序地列队前进，吕杨越来越兴奋，这下肯定能有什么大发现。 他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鼠群穿过森林，越过高岗，向一处长满草坪的谷地进发。 吕杨拿着手机，专心致志地跟着。 鼠群停了下来。 谷地的老鼠越来越多。 吕杨看着眼前的场景，脑内轰的一下炸响，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 太多了。 夜色下的谷地，浅草丛里，影影绰绰的全是老鼠。 谷地里的老鼠逐渐显出泾渭分明的两派，各占据的南北两边的坡地，对峙着。 几只肥大如野兔一般的巨鼠出现在两边阵营的高处。 鼠群沸腾起来，唧唧的叫声直刺吕杨的耳膜。 吕杨已经想要转身离开了。 谷地里异常的喧嚣。 周围的高岗上却死一般的沉寂。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双脚生了根一样，不敢挪动分毫。 眼角余光向两侧瞥去。 南边的丛林里是狼，还是豺？ 北边的树冠上蹲守的，是猿还是猕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小小的谷地四周，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飞禽走兽。 都在静静地注视着谷地里老鼠军团。 唧~~ 两声凄厉的尖叫同时响起。 老鼠军团如同两股黑色的浪潮，狠狠地撞到一起。 微弱的月光下，大大小小的老鼠互相撕咬，拉拽，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吕杨仿佛已经闻到了温热血液的腥臭味。 谷地里还能动的老鼠越来越少。 南坡的巨鼠率先走下战场。 十来只体型不相上下的巨鼠排成一个三角阵，快速地涌向北坡。 北坡的巨鼠体型也差不多大，但是数量明显要少一些，排着稀疏的队形，义无反顾地冲向对手。 当头的两只巨鼠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狠狠撞到了一起。 鼠群再次陷入混战。 不过几分钟时间，胜负已分。 惨胜的几只巨鼠立在对手的尸体上大声朝四面尖叫，似乎在恐吓，又仿佛是哀嚎。 已经无法分清它们是南坡的鼠群还是北坡的了。 吕杨在这叫声中冷静下来：周围这么多野兽，该怎么脱身？ 周围高岗上的兽群却不约而同地冲向谷地，满地老鼠仿佛美味珍馐一样吸引着它们。 几只巨鼠早已消失，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吃了。 吕杨一个人站在坡上，呆呆地看着下面，想走，又想下去看看。 他可以肯定，鼠群发生了变异，这些老鼠的尸体很有研究价值。 但他不确定自己下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吕杨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冰凉的枪柄给了他勇气。 他大踏步冲到了谷地里，心中念叨着：“捡一只就回去，半只也行。” 但是所有的野兽都在疯抢，现场一片混乱。 吕杨第三次看着即将到手的一只巨鼠被一只瘦小的狼一般的动物抢走。 他掏出了手枪。 砰的一声枪响。 谷地里回音阵阵，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愣在原地，过了好几秒钟，却又继续疯抢。 吕杨揉揉手腕，龇牙咧嘴地往前看，这才看清那是一只豺。 但是它丝毫没有受伤，已经叼着巨鼠尸体，夹起尾巴溜了。 吕杨暗叫可惜，定了定心神，决心偷袭。 他在谷地里搜寻了一会儿。 盯上了两只正在抢夺一只老鼠的白头鹰，只要等它们分出胜负，就可以开枪。 混乱中一只鹰被撞到，不得不松开爪子。 砰的一声枪响，胜利者刚刚扇动翅膀起飞，就被撂倒了。 兽群这次只愣了两秒，就又陷入一片混乱。 但是吕杨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怀揣着一只巨大的老鼠，这大概是最后参战的其中一只，心满意足地俯下身，打算潜行离开。 吕杨已经溜到了高岗边缘，只要翻过这道岗，他就能安全回家。 一阵巨力从背后把他扑倒，锋利的爪子扣到他的肩膀里，吕杨几乎闻到了野兽嘴里腥臭温热的气息。 但是还来不及思考，脖子上一阵剧痛，他的意识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