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黄雀在后
深夜，吕杨被一阵尖啸声吵醒。 他很快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躲开了朝自己袭来的黑影。 一只灰色的巨狼，肩高已经快超过吕杨一米八的身高了。 吕杨惊愕地看着那对绿莹莹的眸子，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心脏怦怦地跳。 巨狼大概也没想到猿人部落里还有一个瘦小白嫩的动物，有些疑惑地歪头打量着吕杨。 吕杨下意识地去摸枪，手按到枪柄上，才想起来没有子弹了。 但他还是把枪抽出来瞄准了巨狼，或许，能吓到它？ 但是巨狼完全无视了吕杨的手枪，它突然很像尝尝这只弱小猎物的rou，看起来会很鲜嫩。 它直接跃起，扑向猎物。 吕杨急切中狠狠地把手枪咂向巨狼的面部。 嗷呜~ 巨大的灰狼也忍受不了大铁块砸到鼻尖的痛苦，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它的去势不减，只是变咬为抓，一下子扑倒了吕杨，锋利的前爪深深刺进了他的肩膀。 吕杨下意识的惊叫声戛然而止，两边肩膀的剧痛让他张开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股腥臭的热血喷射到吕杨的脸上。 正要咬中吕杨喉咙的巨狼无力为继，轰然倒地。 吕杨艰难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巨狼，但他没敢站起来，黑暗的山林间不时传来嘶吼惨叫，他只能借助巨狼的尸体，趴在地上暗中观察。 身体的感知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敏锐。 他看到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在树林间跳跃，她踮着脚尖踏在巨狼的后背，跃起，左手按着狼头，右手的刀片反射着寒光，看似轻飘飘绕着巨狼的脖子划一圈，对方就悄无声息地倒地不起。 乌诺大部分时间都在来回跳荡观察，配合着其他猿人，或救起同伴，或击杀落单的敌人。 但是黑暗中，谁也不知道还潜藏着多少野兽，猿人们唯一占据的就是地利。 但是猿人部落的大部分战力都在雨诺的狩猎队里，此刻部族绝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减员的情况不断。 兽群的进攻没停。 但是狼群率先受不了了，乌诺的杀招基本都朝着狼群去的，一匹青黑色的巨狼发现不对劲，嗷嗷地呼叫着自己的同类。 狼群率先带着自己的猎物退出了战场。 猿人们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幽暗的森林里，几声凄厉的狼啸传进了猿人的耳朵。 摇摇欲坠的树梢上，猿人们一边抵御下方的花豹的摇晃，一边纷纷紧张地望向未知的黑暗。 迎着篝火的光亮，一只两米多高的老虎慢悠悠地踱步出来。 然后两只，三只。 黄黑色相间的皮毛，即使在黑夜里也有一种奇异的光泽感，嘴角还残留着鲜艳的血迹，目光沉着冷酷。 所有的动物都停住了动作，安静而畏惧地看着。 吼~~！ 一声粗狂浑厚的呼啸响彻山林。 花豹和豺率先四散奔逃。 乌诺紧接着反应过来，抱起一只小猿，呼叫着猿人们一起逃向了西边的丛林里。 吕杨也想跟上去，试图用手把自己撑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脚麻腿软，浑身无力了。 他环顾四周，一时竟毫无办法。 周围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消失了。 黑暗中渐渐响起血rou撕扯的声音，然后是吧唧吧唧的咀嚼声，之间夹杂着三只老虎低沉的嘶吼打闹。 吕杨内心害怕，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依偎着死去的巨狼尸体，尽可能地隐藏自己，希望老虎能早点吃饱离开。 晨光微熹。 山林里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吕杨迷迷糊糊中被惊醒，看到满地残骸，这才放下心，老虎终于走了。 随即一阵饥饿袭来，吕杨无奈地摸摸肚皮，自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只怕也要跟野人一样。 他们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吧？ 吕杨一边检查地上的残骸，一边心想着。 树林间横七竖八地躺着、挂着各种野兽的尸体。一米多高，两米长的巨型灰狼；比灰狼还大一号的花豹；瘦削凶恶的豺......最多的却是大大小小猿人的遗体。 大部分尸骸的身体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三只老虎只吃了其中的不到三分之一，但头骨几乎都被咬碎，吕杨看着内心阵阵胆寒。 他很害怕野兽会去而复返，但是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想走也走不远。 要想逃跑，至少得吃饱喝足，再治疗一下肩膀上的伤口...... 伤口？ 吕杨赶紧掏出随身的小刀，割开一只花豹的背脊。 不出所料，几颗彩色的小颗粒均匀地分布在花豹的肌rou里。 吕杨喜出望外地用刀挑出小颗粒，简单擦一下就按进肩膀上的伤口处。 一阵刺痛以后，伤口迅速开始吸收愈合。 吕杨却没有停下，又捏了几颗放进其他伤口。 花豹体内的小颗粒远比乌诺给过的大很多，最大的几乎有指头大小，色彩鲜艳，形状也比较规整，都是圆形或者纺锤形。 很快，两边肩膀七八道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 吕杨虽然还是腹中饥饿，但身体却能感觉到充沛的能量。 他有了一种自己能生撕虎豹的错觉。 生生剥扯下猎豹的一条大腿，扛进山洞，吕杨决定吃个烧烤。 宽阔干燥的山洞里，吕杨狠狠削下一片烤好的豹rou，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唔~~” 豹腿上的rou紧致细腻，油脂恰到好处，除了气味有点奇怪，一切都令吕杨感到满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豹腿渐渐只剩下骨头。 吕杨却仍然没吃饱。 饥饿感催使他又剥了一条狼腿。 终于，两条腿几十斤rou下肚，吕杨才有了饱腹感。 草草抹干净嘴角，吕杨决定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埋葬猿人的遗体。 吕杨也说不清是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态，或许是因为乌诺，也可能是因为猿人看起来和人类很像，他决心让遇害的猿人都入土为安。 小心翼翼地抱着猿人的遗体，吕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低落。 很多遇害猿人看起来就不是很大，有几个似乎他之前还看到过，此刻却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墓xue选在了最高处的洞里，地面坚实干燥，吕杨挖起来却毫不费力。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样子是变异还是进化，但身体的敏捷度，力量感确实已经超出人类的极限了。 一整个上午，他扛着几十甚至上百斤的尸体在山间穿行，然后用豹子腿骨做成的工具挖出一个巨大的深坑，然后安葬猿人遗骸，填埋，在洞内堆上木柴，放了一把火，不等大火熄灭，就用石块和泥土封住了洞口。 做完这一切，吕杨站在洞口擦了擦汗水，伤感又骄傲地笑了。 很长时间以来，吕杨虽然看起来喜欢打抱不平，乐于助人。但实际上，他只有周非川一个朋友。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体会到的爱更强烈，体会到的冷漠和鄙夷更刺骨。 他很喜欢从对别人的帮助种获得满足感和快乐，但又别扭地拒绝别人的好意。 现在，看着这座猿人的墓葬，吕杨再次确认，自己还有正常的人类情感。 他感慨一番，就毫不犹豫地下山去，他还要搜集其他野兽身上的小颗粒。 山林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留住了吕杨到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