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舜帝弹琴

    昆仑山巅。

    朱发蛇身的共工阴沉着脸，他的手下分列两排站立。森寒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无不敛气屏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冰夷！”共工仍然是威严冷峻的声音，对着大殿喝道。

    “臣在！”只见浑身冰鳞的冰夷盘旋在殿下的石柱之上，两眼泛着幽蓝的光芒。正是:

    一条冰龙绕石柱，

    遍体银鳞生寒光。

    明彻如同皓天雪，

    昆仑殿前草木霜。

    “如今姒禹诛杀相柳，镇压无支祁，我们共工部落日渐萧条，现在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必须要灭掉大禹的锐气，让他彻底打消治水的念头！冰夷，此事你看如何？”共工咬着獠牙，恶狠狠地说道。

    冰夷银躯一震，地上落下一地碎裂的冰花。它通体如冰，散发出森寒的冰气，双目更是阴沉如深渊的青石。

    “姒禹，果然不好对付！听说他是崇侯鲧的儿子，而且还有应龙相助。”冰夷发出阴沉的声音。

    共工道:“冰夷，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我们必须灭掉他，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一旦姒禹疏浚天下河道，赢得华夏部落联盟的民心，我们就彻底没有机会了！斩草除根，就在今朝！待到他羽翼丰满，将更加难以对付。”

    冰夷道:“不知水神有何命令？末将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共工阴沉的青脸露出诡异凶残的笑容，冷冷道:“这一次，我们是生死相搏！成王败寇！历史只会记住胜利的王者，不会记住那湮没无闻的失败者！冰夷，这次擒杀姒禹，不容有失！”

    冰夷道:“属下明白，这次绝不会让姒禹有半分活命的机会！”

    昆仑山下波涛汹涌，悬崖上几只黑鹰盘旋不休，发出摄人心魄的怪枭声。

    而蒲阪城中，舜帝正神态自若，气度从容，在一个古朴的琴室抚琴。

    舜帝抚摸着那张色泽光滑的古琴，道:“这是尧帝爷当年送给我的，说来也是一件旧物了！”

    禹和皋陶跪坐在两旁，凝神静气，屏住呼吸。

    舜帝微笑道，“舜虽不才，抚琴一曲，以相雅乐。”

    禹和皋陶都起身长揖。舜帝摆摆手，两人才又坐回原位。

    只见舜帝左手按弦，右手拨弦，桐木的古琴传来悠扬空灵的琴音。

    禹和皋陶闭上双眼，只觉置身于椒兰之丘，听到潺潺流动的溪水，闻到袅袅不绝的清香。他们仿佛看到有一只火红的凤鸟，仰着脖子传出清脆宛转的鸣叫，一群白鹭在蒹葭上振动湿漉漉的翅膀。虎豹豺狼都安静地在森林中行走，互不侵扰。

    这是音乐的最高境界——和！

    只听琴声渐渐变小，如同湖水的圆形涟漪一圈又一圈向远扩散，渐渐消失于无形。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在琴声的余韵之中，禹和皋陶也似乎看到春风和煦、其乐融融的祥和局面。

    舜帝缓缓起身，打开窗户，走出琴室。禹和皋陶也睁开双眼，跟着走出琴室。

    只见蒲阪城已是黄昏，落日熔金，云霞在天，尤其是一片巨大的火烧云，宛如一尊金色的大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