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小人儿
“走吧，顾野。” 启吃完锅中的炸米休息了几刻后，便叫醒了顾野。 没错，带上那个灰色项链后，久违的饥饿感和昏睡感找上了顾野。 毕竟现在的顾野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而睡觉是普通人缓解灵魂疲劳的唯一办法。 “饿了吧，我特意留了点，吃吧。” 只见启看着刚刚醒来有些迷茫的顾野从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灰纸。 顾野接过打开，里面装的是些许已经熟透的大米。 顾野不在客气，稍微折叠了一下纸张，一并倒入嘴中。 一颗颗熟透的大米，在顾野的嘴中四处欢腾，还没细细经过牙齿的挽留，就已经进入垂直的食管。 “纸给我” 启接过顾野手中刚刚装着大米的灰色纸张，轻轻的折叠起来。 再次放回了腰间的口袋。 “我们进城做什么。” 顾野边走边问， 顾野搀扶着启的半边身子让启走起路来稍微像个正常人。 “进城，让你有身份。有了身份就能度过下次审查。” 顾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人无声的走在扭曲的道路上。 此时一声不像这个世界主旋律的声音响起。 “爷爷，你怎么来了。妮儿好想你。” 纯正的星灵语，让顾野急促转头，想要看清这个声音的主人。 顾野如愿以偿，他看了，看清了。 从顾野左边走来的女孩，拼接的衣服勉强遮住全身，面容奇异，以及早已看不清颜色的几根头发。 然而启却亲昵的伸出手抱了抱这个孩子。 然后从怀中摸索，一个上面画着幼稚小人的铁片放在了这个大概是女孩的手中。 “我就知道爷爷什么都能坐到，妮儿也有小人儿了，和城里的人一样。” 这个叫妮儿的女孩，开颜大笑，然而即使这样，顾野也不能从她的容貌中看出半点欢乐。 世界赋予了她的身躯，是如此的难堪，可她的灵魂，又是何等的纯粹。 “是啊，妮儿，你也和城里人一样，有了自己的小人儿。” 启再次弯下本就弯着的腰伸出手隔空抚摸了两下妮儿的脑袋。 “爷爷，你要带着这个陌生的大哥哥去哪儿啊。” “爷爷要去带着哥哥有点事。妮儿回去吧，别让mama担心了。” “嗯，好。我听爷爷的。” 启注视着妮儿的远去，直到看不见妮儿的身影，才收起笑容。 “那个女孩的星灵语是你教的么？” 顾野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是她mama教她的。” “那她mama也是？” 顾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启只是点了点头，带着顾野又走了一段路。 “不止她mama是，很多人都是。” 启诉说着让顾野难以相信的事实。 还没等顾野继续问，启的又一句话让顾野陷入了沉默。 “很多人又不只是，进了城，不要只用眼睛看，用心听。” “还有，记住，进了城，一切听我的。” “嗯，好。我答应你。” 沉默的脚步， 沉默的时间， 来到了沉默的城， 顾野看见了， 看见了耸上云端的黑色高塔与灰色的天空融为一体 看见了光芒四射的黑色楼层在灰色的云中绽放 看见了扎根于脚下土地的黑色城墙在人们的心中拔地而起， 从此分为城内和城外， 看见了土地之上行走的人们， 他们像人， 又有些不是人， 顾野不知道他们是什么， 只知道， 或许自己这个城外人还算个人。 顾野和启并没有走被高大的铁皮机器人把手的正门，反而是绕了一圈了。 来到了一处矮小的屋檐之前。按照启的话说。 “机械有些不尽人意，唯有血rou才懂血rou。” 屋檐前有一张乌黑的铁桌，铁桌上座了个人。 那个人座在铁桌上，高高的俯瞰世间。 直到启弯腰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来什么，才拉进了人与人的距离。 原本俯瞰世间的人，从云端跌落，来到了世间，接过了人的供奉。 故而板着微微扬起的嘴角，十分不情愿的侧着身子，让低头的两人钻过了黑色的城墙。 嘿，这可是大人物的恩德。 顾野和启两人低头走在阴影小道上，一路走来，终是进了城。 “刚刚你给那个人的是什么？” “明知故问，是灵魂。” “哪来的？” “我攒的。不然怎么带你进城。” “你为什么……” 顾野脱口而出的话语被眼前的景象打了回去。 顾野和启站在城内的背面，顾野看见了行走的行人。 他们都拥有乌黑的头发，深邃的眼瞳。 “你别搞错了，他们可不是。” 启似乎知道顾野想说什么，但是那凄凉又有些恨意的声音打醒了顾野。 顾野在次看去，乌黑的头发下面是张牙舞爪的红色眼球，深邃的眼瞳之下藏着的是疯狂油腻的巨舌。 “他们是，他们的灵魂是、是” 顾野被眼前这副景象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灵魂是掺杂的，他们是童话公司的员工。” 启说出来顾野想说的，说出了这座城的真相。 顾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狠狠的扭过头去，不在看向街上的可怜人。 “走吧，那个贪婪的蛤蟆答应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启淡淡的拉着顾野的手在地下水道中前进。 “童话公司倾心研发第四十四代培育玩偶，拥有最新的仿生灵魂，寿命高达十一年，只需……” 顾野和启还没爬出下水管道，就听见上方的什么仪器中传来的声音。 启敲了敲管道的门，似乎别有韵律。 “进来吧。” 启在听到这一声邀请后，才推开了们，从地下和顾野一起来到了这家商铺。 “来做什么。” 店主对顾野和启的特殊登场和这副装扮并不惊奇。 “办身份” “给谁” “给他” 启拉了拉站在自己身旁的顾野，推了一把，使顾野稍微往前站立一站。 店主冒着紫光的机械义眼扫视了顾野一眼，伸出只有三根手指的假肢说道。 “规矩你懂吧。” “懂得，懂得。” 启连忙点头，再次放下背包，从背包中一阵摸索，拿出一根试管替给了店主。 “涨价啦，在拿他十四分之一的灵魂换吧” 店主毫无感情的扫视着顾野，拿出一根试管丢在顾野手上。 顾野双手紧握，低头垂目，缓缓往前靠近。 然而一只宽厚的手掌分开了顾野紧握的拳头。 “我们是黑金推荐来的，到时候，不好说吧。” 启有些犹豫的对着店主说出这一番话。 “黑金，哼，那个爬虫，这是身份ID拿去，记住，只有一年半的时间。” 店主似乎十分生气，从充满油污的抽屉里随手一丢，把一张ID卡丢在顾野手上。 嘿嘿，嘿嘿。 启一阵赔笑，牵着顾野的手缓缓退下，打开了门。 又一阵声音从店主的收音机中传来，这一次顾野听清了，那欢快愉悦的话语，充斥着顾野的脑内。 “拥有最新的仿生灵魂，寿命高达十一年，具有真实的星灵族躯体，只需星灵族灵魂半斤，第四十四代玩偶小人就能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