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堡回响 其一
瞬息之间，只见火光，凶猛的金色火焰如巨树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半分不减的雨水竟然迅速被冲散，一点儿痕迹也不留。连天空都明亮了几分。 说来也奇怪，天虽然下着雨，但正午的阳光却还十分灿烂。 可刚进入冷月岭不久，天空就昏沉沉的，明显暗了许多。 本来夜间赶路的事曼珠沙华也经历过不少，况且这会儿光线也不算太暗。 可偏偏这雨不但下得细密，而且十分浑浊浑浊。 再加上光线不好，视线就得大大受阻。 冷月岭本就是山岭，山路崎岖。 车夫先生虽然熟悉驾车，但通往冷月岭的路实在是狭窄难行，不好维持平衡。 过分颠簸的路程搞的曼珠沙华跟洛十七在马车里像两个钟摆一样晃来晃去。 而在这期间，洛十七还得不断地释放火焰，驱散雨水，为车夫先生照亮前路。 要不是这条路离大路还比较近，曼珠沙华怕在这里开战会误伤其他人，否则她是不会让洛十七这样耗费魔力的。 不过好在洛十七的魔力还十分充足，即使是这样大范围的释放魔法，也依旧能撑上好一会儿。 而且洛十七的火焰在释放出来后，能够停留很长一段时间而不消失，可以让他不用时时刻刻都必须维持火焰释放，这样也减少了一定的消耗。 这么想着，曼珠沙华忽然感到很疑惑。 如果那帮人布置这场雨是为了驱赶他们，那雨水的覆盖范围应该不至于太大。 可现在曼珠沙华一行人已经离开大路有一段距离了，雨势却没有丝毫减小的样子。 仿佛他们走到哪儿，这阵雨就跟到哪儿。 如果真是这样，那帮人的魔力消耗可就比洛十七还要大了。但这伙人的魔力肯定比不上洛十七啊！ 她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在车夫先生与魅卡洛斯分别驾驶的两辆马车后边儿，名叫黑桃的那名女性显得有些疲惫了。 即使艾丽卡有在cao纵雨水推动大伙前进，可黑桃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了。 她的魔法能够让落下的雨水在掉落到地面上之前快速上升，然达到一定高度后再次滴落，循环往复。 这种手段虽然能够很好地混淆视听，但经不起推敲，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比如曼珠沙华要是现在观察一下路面情况就不难发现，地面上其实没有没有任何积水，甚至根本没有水的痕迹。 因为这些细小的水滴一直在重复着上升和下落两个动作，根本不会落到地面上。 只可惜，曼珠沙华现在恐怕是没有这个心思去观察。 她正为另一件事情而困扰着。 大约二十年前，国王陛下在平定大暴乱后，把十二座城市间错综复杂的交通路线重新规划整顿了一番，最后修建了一条贯通全国的大路。 而那些偏僻地方的狭窄小路，虽然没有完全拆除，却也极少有人使用。 按理说这条通往冷月岭的路应该已经荒废了，可是曼珠沙华却发现，这一路过来，路面很干净，没有什么积灰落叶。 连路两边的花草树木也是精心修整过的。 仿佛这条路通往的不是一座二十年来无人问津的空城，而是某位富贵大地主的私人领地。 而且，不知怎么的，自从马车开上这条路以后，曼珠沙华的心里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些说不出来，却又好像很振奋人心。 就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还是某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 曼珠沙华似乎想起些什么，但她记不大清了。 此时洛十七手上还在不断释放火焰魔法。 正当他想将手里抓着的一团火焰出去时，马车忽然一个急转，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手中的火焰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也随之熄灭。 可还没等洛十七稳住身形，马车又是一次急转，他的眼前又忽然明亮起来。 突然的强光叫人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不仅是车夫先生不得不将车停了下来，马车里的曼珠沙华跟洛十七也都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那耀眼夺目的光芒，很温暖，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曼珠沙华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 那是一个十分温柔的声音： “沙沙，我们很快就到城堡了，就在前面。” “沙沙要乖乖的，不要怕，好吗？” 奇怪的转角，漂亮的街道，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连带着尘封的往事也浮现在脑海中。 “母亲……”曼珠沙华的眼角毫无征兆的流下一滴眼泪。 泪水轻轻滑落，悄无声息。就连曼珠沙华自己都没能察觉。 这时，马车外边传来车夫先生的声音：“小姐，这儿是足够宽敞的，但是……” 过了那两个转角以后，那条狭窄难行的小路忽然变得宽阔平整，连天空也是顿时明亮了不少。 曼珠沙华往四周瞧了几眼，发现路的两旁房屋众多，各式各样的屋瓦泥墙、花草树木紧凑凑地挨在一起，却意外的十分整齐。 完全不像是常年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曼珠沙华顿了顿，然后对车夫先生吩咐道：“继续前进吧，前面有一座城堡，那里应该更合适一些，我们先到那边去。” “明白。”话音刚落，才被甩掉不久的雨幕再度降临。 车夫先生也不磨蹭，立刻驾驶马车继续赶路。而魅卡洛斯也是紧随其后。 不久后，两辆马车在一块黑色的区域停了下来。 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黑色半球，几乎占据了十来座房子的面积，却丝毫没有侵占路面半分。 这个类似于结界一样的东西最开始看上去还会叫人误以为是哪座奇特建筑的影子，但附近根本没有一座像样的建筑。 或者说，从某处开始，就已经没有房子了。 这里从前显然是某个超级有钱的家伙的居住地，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巨大的黑色结界给包住了。 洛十七释放自己的魔力感知看了看后边，发现那群人没有再追上来，只是雨还在下着。 她们似乎也意识到就算继续下去也没法赶走跟魅卡洛斯在一块儿的这些家伙，但又不想在这里跟洛十七正面对上，所以暂时没有追上来。 只是这样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洛十七他们这边始终不清楚对方的意图跟她们的所在。 要是他们要直接突破，对方肯定会因为畏惧洛十七的力量而躲得远远的，然后在曼珠沙华等人放松警惕的时候跳出来制造新的麻烦。 所以曼珠沙华打算暂时先不管那些人。 倒是眼前这个奇怪的黑色结界让她十分在意。 “这里，应该有一座城堡。”曼珠沙华看着那有几层楼高的巨大阴影，仔细回忆着记忆中的片段。然后越想越糊涂。 这反倒是让她生出一种错觉，叫她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与她的母亲有关。 “什么样的城堡会用这么大一个黑色的罩子挡着……该不会里面真住着吸血鬼吧。”一旁的车夫先生冷漠地吐槽道。 经他这么一说，洛十七一个激灵，然后窘迫地捂住脸，懊悔不已地道： “早知道就不看那些奇怪的书了！” 魅卡洛斯捂嘴笑笑。 洛十七的魔法确实强的离谱，但他胆子也是真的小。 不得不说这样强烈的反差还是挺有意思的。 也难怪曼珠沙华和车夫先生合起伙来捉弄他。 不过害怕是真，好奇也是真。 洛十七瞪着双金色的眼睛是又惊又喜，似乎很想进去一探究竟。 最后还是魅卡洛斯主动提议要看看这个黑色的大锅盖子到底是什么，大家才决定先放下手头的事情，进去一探究竟。 以防万一，曼珠沙华让车夫先生在外头守着马车。 接着洛十七点了火，然后试探性地将火焰放进黑色结界之中。 让人意外的是，这黑色的结界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古怪，但表面这一层阴影却并没有对洛十七的火焰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他索性直接迈了进去，曼珠沙华和魅卡洛斯紧随其后。 刚走没几步，魅卡洛斯忽然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曼珠沙华，你有没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以前来过这儿……大概。”刚一说完，曼珠沙华就感觉到了某些东西。 她停下脚步，然后抬头望着被黑影笼罩的天空。 “怎么了？” 洛十七关切的问道。由于刚才一直在不间断的释放魔法，洛十七的手上依旧托着一团明亮的金色火焰。 以至于尽管结界里面很黑，但他们三人却并没有因为踏进这片奇怪的阴影之中而突觉四周暗了下来。 “你们听，那些雨好像都被挡在外面了……”曼珠沙华将手放在耳后，试图将动静听得更清楚一些。 经她这么一说，其余两人随即也意识到，从他们进来以后，雨水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而他们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黑色的结界，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件事。 于是洛十七跟魅卡洛斯也都一齐竖起耳朵听外边传来的动静。 一时间，他们只觉得好像四面八方都有细小的动静传来。 雨水一旦触碰到他们顶上的阴影，就立刻被隔绝开。 显然这片阴影的存在是相当于一个结界，他们进来得来，雨水却被当挡在外面。 “是魔法。”洛十七很小声的说道。 他能感觉到，那些带有魔力的雨水，在触碰到黑色结界的时候，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魔法给隔绝开了。 但他手中的火焰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再往前走一小段距离，曼珠沙华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洛十七，叫他将火焰散开来，好看得清楚一些。 本来从进到黑色结界里面以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连走路都是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曼珠沙华一说，她就直接照做了。 洛十七小心地将手里的火焰如薄雾般发散出去。 火焰像轻薄的雾气一样扩散开来，金色的光芒十分耀眼，一下子就将结界内的亮度拔高了几个度。 等到眼前的景象逐渐明朗，魅卡洛斯忽然是瞪大了双眼。 “这里是……威廉古堡！”魅卡洛斯极力想要压制内心的惊叹，但还是发出了仿佛低声嘶吼一般的惊叹。 曼珠沙华摆摆手，示意她冷静。 于是魅卡洛斯也不再出声。 是的，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漂亮，却略显阴森的古老城堡。 在城堡打开的大门上，赫然写着“冷月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