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雾雨迷蒙 其十四
战斗结束的时候，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曼珠沙华让洛十七用金色火焰编制了一条长绳，用来绑住爱丽卡一行人。 洛十七的火焰长绳很结实，而且和他本人一样对魔法的反应极其敏感。 要是这帮人中途醒过来，想施展魔法遁逃，那就免不了要尝尝这火焰灼烧的滋味。 有洛十七在，曼珠沙华自然是放心的。 她看着大家几乎一整天都没怎么休息过，就觉得现在也不适合再赶路了，就叫车夫先生先先找个地方休息。 等处理完爱丽卡她们后，她跟洛十七再上马车好好补充一下睡眠。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得先跟德古拉·威廉和灵息·帕尔做个道别。 因为天亮就意味着会有光照。 而这几天有些炎热的天气，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德古拉伯爵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曼珠沙华走到伯爵身边，却并没有看到灵息·帕尔的身影。 她正疑惑着，忽然就看见帕尔从捆着爱丽卡她们那边的那棵大树下缓缓走来。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曼珠沙华却能隐约感觉到帕尔此刻沉重的心情。 明明他刚才受到了爱丽卡强力水弹的攻击时，都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似的；现在却不知怎么的，叫人觉得很陌生。 就好像是孤单一个人，深陷在绝望与仇恨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有那么一瞬间，曼珠沙华甚至都想要去宽慰帕尔的内心。 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去做。 曼珠沙华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平静温柔的笑容。 她看见帕尔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但因为天还太黑，所以有些看不清。 虽然这的确很令人在意，但是在那之前，曼珠沙华还是有些担心灵息·帕尔的身体状况。 所以她先是询问了灵息·帕尔恢复过后的情况。 针对这个问题，帕尔的回答回答是这样的： “感谢您的关心，曼珠沙华小姐。多亏了有你的血之魔法，真是帮了大忙了。” “请别这样说，”曼珠沙华笑道：“您的身体素质那么好，水弹的冲击力虽然大，但委实不能给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是的，是的……” 灵息·帕尔笑着点点头。 之前曼珠沙华在他身上看到的那种莫名的情绪忽然就消失了。 他语气格外温柔的说道：“还是伯爵太心急了，才叫你们担心。十分抱歉。” 曼珠沙华点点头。 他们主仆俩之间似乎有着十分深厚的羁绊。 正是因为有这份羁绊，他们才能在保持最基本的主仆规矩的同时，还能如家人般亲密无间。 灵息·帕尔将那只抱着东西的手抬起来，把几件黑斗篷送到曼珠沙华面前，并对她说： “曼珠沙华小姐，我想带走这几个人身上穿的这些黑斗篷。” 按照正常的逻辑，如果某位贵族遭到了一群平民的冒犯，那么这位不幸的贵族大可用尽一切手段将这些人拿下，并获得随意处置他们的权利。 虽然曼珠沙华觉得，帕尔不像是那种会仗着自己有位杰出的主人而肆意妄为之人，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她还是象征性的询问道： “您是出于什么原因想拿走这些东西呢？” 灵息·帕尔解释说，这里一共六件黑斗篷，每一件上面都施加了不同程度的暗影魔法。 其中以那名cao纵水魔法的女孩儿身上所穿的黑色斗篷所承载的暗影魔法最多。 听到暗影魔法这个词，曼珠沙华并不感到陌生，但她还是在心底略微感到有些震惊。 暗影属性的魔法在一众美丽而神奇的魔法力量中，可是出了名的讨人嫌。 因为暗影魔法的力量极其诡异，很多时候就连使用者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去cao控这股力量。 就正常来说，暗影魔法并没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它会影响到人的心智；而且往往是往负面和消极的方向发展。 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完全侵蚀人的意识，达到cao控其他人的效果。 而如果仅仅只是在这一个方面就能让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对这样一种事物感到厌恶，那显然是不够的。 真正让暗影属性的魔法背负上骂名的，还是一个叫格鲁赛尔的女人。 此人也是一名暗影魔法的使用者。 可以说，她对魔法的了解程度，甚至远超被称为“魔法大全”的大图书馆管理员凯瑟琳娜女士。 只可惜，格鲁赛尔却并没有像凯瑟琳娜那样，将有关魔法的知识传授给其他人，帮助大家解决实质性的问题。 她像一个疯子一样，游离在各大城市之间，用她最得心应手的暗影魔法，给各大贵族带去数不尽的麻烦与极度恐怖的灾难。 无论多么显赫的贵族，只要被她盯上了，就几乎难逃覆灭的命运。 有些懦弱的贵族因为害怕格鲁赛尔的打击报复，就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们贴出告示，拿出价值不菲的奖赏，动用最精锐的骑士，竭尽全力想要抓住这个罪恶滔天的女人。 但格鲁赛尔的行踪就像她那神秘莫测的暗影魔法一样难以追寻。 无论有多少人，费了多大的力气，都没办法制服格鲁赛尔。 由于其中有好几次，格鲁赛尔都以难以想象的方式轻松逃脱，所以在那之后，便有了暗影魔法可以影响空间的传闻。 这其中的缘由甚至连大图书馆凯瑟琳娜都搞不清。 但在她看来，这种可能性有很大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而格鲁赛尔却好像根本不在意与任何人为敌，她继续着自己疯狂倾覆贵族的行动，让不少的贵族成员在被她搞得面目全非之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可以说，只要是涉及到暗影魔法的话题，人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格鲁赛尔。 但说起这个，曼珠沙华脑子里飘过的，却是那个安静地蹲在摩洛床前，名叫无常的少年。 同样使用的是暗影魔法，但无常给她的感觉，更多的却是像阳光一样的温暖。 尽管他们只是短暂的见了一面。 也许无论是暗影魔法，还是魔兽，亦或者是其他更多方方面面的人和事，都不存在绝对的善与恶。 在暗影魔法这方面，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灵息·帕尔确实了解的比曼珠沙华要多得多。 如果把这些斗篷交给他，或许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更何况他跟伯爵一直都在尽心竭力的为曼珠沙华他们提供帮助。 所以对于灵息·帕尔的请求，曼珠沙华没有理由拒绝。 她欣然同意了这个请求，并在这之后以十分端庄的姿态向德古拉·威廉和灵息·帕尔行礼，以表内心的感激之情。 现在想来还真是神奇，这短短的一天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们曾在夜深人静时，一同见证过一位旧时代老人的离去；又在疲惫地回到城堡以后，马不停蹄地去追赶魅卡洛斯。 一直到最后的这场战斗结束，他们才真正有时间能缓一缓。 只是，眼下留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曼珠沙华跟洛十七还有自己的旅程要走，而德古拉·威廉跟灵息·帕尔也要远离人群，回到自己居住的城堡去。 天边黑色的幕布后透出一点微光，似乎在催催促着吸血鬼赶快离去。 黎明时分，象征着离别。 尽管还有很多话想说，想将这份在不知不觉间建立起的深厚情谊延续下去，但德古拉·威廉还是在一阵沉默过后，决定跟曼珠沙华一行人道别。 他告诉曼珠沙华，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可以来找他。 然后德古拉·威廉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扒上曼珠沙华肩膀的叮叮。 他本意是想带着帕尔跟所有蝙蝠魔兽回城堡去的，但是现在见这小家伙一十分不情愿走的样子，德古拉·威廉一时也有些无可奈何了。 正好他也放心不下曼珠沙华跟魅卡洛斯他们，干脆就把小蝙蝠留下来，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直接赶过来。 “那么……有缘再见吧。” 留下这句话后，趁着天色未亮，伯爵和帕尔带着大群的蝙蝠魔兽飞上天空，消失在了冷月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