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不义
天色已黑，月光格外皎洁，笼罩而下，带着几分朦胧。 通天塔外，站着数十个学生。唯独没有叶柯的身影，数位院士更是匆匆赶来。 贺中正起初感觉到通天塔的异动，心中又是一惊。 快速到达之时，正好看见叶柯的名字在通天塔一层的墙壁上消失，随后缓缓的攀爬到二层之上。 瞬间在心中暗暗吹胡子瞪眼，怎么又是这个小子！就是连通过一层的试练，都要搅得人不得安宁。愤愤的挥手说道，“没事，没事。散了吧！” 不过转而又转变为一种惊疑，“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内，通过试练塔的第一层、第二层。这个成绩还算不错！” 六合书院成立以来，只有个别人能达到这样的成绩。不过，无一例外，成长起来的，都成为了各个疆域举足轻重的人物。 赵日川和吴仲天的脸上更是无比的难看，万万没想到，此次叶柯竟然可以通过试练塔第二层的考验，那岂不是和两人一样。 打又打不过叶柯，连如今唯一炫耀的谈资，也被瞬间追赶而上。 “就是你！非要说，一个吃屎，一个学狗叫！” “这当时可是你自己说的……” 嘀咕着，两人便悄然的抽身离去。因为害怕再次见到叶柯的时候，难道自己两人真的要一个学狗叫，一个吃屎？ 姬昊天早已命人密切注视着通天塔的一切。 叶柯在通天塔内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一举一动全部都被姬昊天掌握在手中。 更是连同其连续四十六次强闯通天塔失败的细节，都了如指掌。 纵使在深夜，消息依然传回宫中。 姬昊天听到之后，脸上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低声沉吟着，“通过第二层了么！不过，好像还是晚了点！才仅仅第二层而已，只剩下九天的时间了。不过，就算你通过了，也没有用！” ………… 此时，叶柯在第二层的木屋之内，看着眼前闪烁着血红之色的大门，显得格外妖异。 心神因为受到冲击，脸色略显苍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缓缓的恢复着。 看惯了叶柯失败的众人，等待着叶柯的身影。 不过半晌之后，仍是没有发现叶柯自觉的退出来。 而叶柯在原地停顿休息了一日之后，心神才勉强恢复大半。 起身而力，缓缓的走去。不过，并不是退出，而是走向了猩红的大门。 因为已经没有时间了，叶柯在赌，拼命豪赌。纵然是拼尽全力，也要想办法通过第四层，以完成对某人的期许。 步入第三层之内，仍是和第二层别无二致。 只不过，所有的木屋更大了！木屋上的文字，更加深邃，透漏而出的气息更加沧桑。 叶柯疾步来到刻有‘修罗’二字的木屋门下，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推开了门。 木屋之内，仍是空无一物，灯光略显昏暗。 叶柯微攥着拳头，绷紧神经，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切。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在等，等一个声音的出现。 紧接着，眉心之中便突如其来的传来一股刺痛，仅仅持续了一下。 不过，却感觉如同收到窥视一般，身体内某种东西被莫名其妙的窃取了，好像是记忆…… 果然，之前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却显得格外凌厉，“你来了？” 叶柯沉默而立，以不变应万变。 紧接着，那道声音再次想起，不过却是凌厉异常，如同问罪一般，叱喝道“你这个不义之人！” “北狄一族保佑，庇护于你！你竟然为一己私仇，枉自行事。不念是否会连累北狄一族！” 叶柯听完之后，心神略微一楞。不过，转瞬便又恢复平淡。大丈夫复仇，天经地义。自己强行离开，丹海被废，与北狄一族早已两不相欠。 紧接着，叱喝声越来越大，“你若一心复仇，为何至今不曾追查半分仇人的下落。反而来闯通天塔，意与人风花雪月！” 叱喝之声，直击叶柯的心神。叶柯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 不过，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你义父，兄长九泉之下也难得以安宁！” “你义父为佑你，全家丧命！” “你兄长，更是顶替你受死！” “而你，不思上进，不为寻仇，实为不义，大不义！” “你看看他是谁！” 说着，木屋内的墙壁上，瞬间出现一个‘义’字，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将整个木屋照亮。 随后，一道身影缓缓的出现在叶柯的对面。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只是个幻想。叶柯仍是心神一动，颤声喊道，“哥哥！” 所出现之人，正是顶替叶柯受死的涂羽…… 而此时出现的涂羽，却是满脸怒色，愤声喝道，“叶柯！还我父亲命来，还我一家命来，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说着，已经愤怒的冲了上来，空中闪烁着炽烈的白芒。 此时的涂羽，虽然仍是一个九岁少年的形态。不过，一身实力却是不弱，所使用的都是与叶柯对战过人的功法，显然是被那丝窃取的记忆所致。 而叶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涂羽，痴痴的念叨，“哥哥……” 脑海中却是回荡着涂羽的那句话，“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心神巨创，呼吸越来越急促，满心全都是愧疚之情。确实，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看着涂羽出手,纵然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实存在。但是，面对昔日之人，叶柯又怎能还手，只能在一旁不停的闪躲。 木屋之内，一会梨花闪现，一会刀光剑影横出。 片刻之后，叶柯的身上，便已经出现道道伤痕，鲜血不停的留下。 不过，涂羽却没有任何收手的事态，反而攻击越来越猛烈。同时不停的喝道，“叶柯，你纳命来，还我一家性命！” 良久之后，叶柯只感觉身心俱疲。无助之感，攀上心头。 直至被一道气刃划破腰间，散落丝丝鲜血，古玉也因为失去迎衬，掉落在地，发出“叮隆”一声的翠鸣。 叶柯才瞬间被惊醒，看着墙上的义字，眼神深邃起来。低声沉吟着，“这才不是你！” “你不会这样……” “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不过，我还是不能对你出手！” 说着，快速的急袭来到墙壁之前，挥拳而出，轰砸“义”字之上，愤怒的暴喝道，“你不配羞辱我忆中之人！” 已逝之人，还要被他们捏造出来作怪，心中满是愤怒。 “砰……”的一声。 叶柯的拳头轰击在墙壁的“义”字之上。反而使其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便发现整个木屋之内，从地底开始远远不断的出现刀影，如同刀山一般。敌我不分，不但攻击叶柯，连涂羽的身影也没有放过。 叶柯尚是勉强可以抵挡。 不过，涂羽面对着刀山，却是无法承受，刀刀见血，深可露骨。 而涂羽却丝毫不在乎，仍是死死的盯着叶柯，不要命的攻击着。声音也略微虚弱，“纳命来，都是因为你……” 虽知是为幻，但亦是如真。 涂羽可以攻击叶柯，叶柯可以自己不还手，心甘情愿承受。 但是万万看不得刀山伤害涂羽，纵然是知道一切都是假的！知道其实涂羽已经…… 叶柯反身来到涂羽身前，拳拳挥出，虎虎生威，将刀影击碎。 不过，越来越多的刀影从木屋的地下闪现而出，在空中不断的穿梭。 倒是叶柯为涂羽挡住了大部分刀影。 饶是如此，涂羽身上的伤势也越来越重。 叶柯不禁面露焦急之色。 终于，叶柯还是无奈的看见涂羽倒在自己的面前，无能为力。身下一泼鲜红，仍是死死的盯着叶柯，满是仇恨，断断续续的说道，“一、一切，都、都是，因为你……” 叶柯看着涂羽仇视的眼神，满身的伤口，盯着地上殷红的血液，仿佛再次回到了九年前枫林断桥边，那个染血的夜晚。 心神如遭巨震，满是懊恼，愧疚，攥紧拳头喝道，是“不、不……” “这是假的，假的……” “不是真的！” “你给我去死！去死！”说着，再次愤怒的来到墙边，不停的对着“义”字，轰击而去。 “砰……” “砰……” “砰……” 整个木屋都跟着颤抖，叶柯的嘴角还不粘的念着，“不，不！假的，假的……” 终于，墙上的“义”字，被叶柯一圈一圈的轰碎。 眼前所有的光华消失，所有的空气嘶鸣之声也瞬时消散，木屋之内，再次恢复了昏暗之色。 叶柯再次缓缓的睁开眼，一道血红的大门悄然出现，其中依然可以模糊的看到“嗜天”二字。 在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哪有一丝一毫的伤口，只有眼角有些莫名的湿润。 而不知为何，随身携带的古玉，却是真真切切的掉落在地。 紧接着，通天塔再次迎来了剧烈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