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谁能挡我

    三人先后奔至前院时，竟是一幕激烈的打斗场面，场中激战正酣。院中四处业已遍布上官世家众武士，个个手持火把兵器将激战中的三人团团围住。这时，一旁闻讯赶来的还有断刀郎、唐婉、天涯人、于千秋师兄弟、峨眉双剑等人。不久，就连少林寺的智空大师、丐帮帮主杨丰等人也都匆匆赶至。

    再看场中激斗三人，却是一男一女正在抢攻日间跟随蓝灵同来的白衣女子。此时，蓝灵也已看清那不断抢攻的男女二人，竟是上官鹏的长女上官兰与其夫婿欧阳飞……

    上官兰手持一柄长剑指东打西，婉转轻灵，快捷如风般一味抢攻，果然颇具威力。正好配合其夫那如雷霆万钧般的金环大刀之攻势，两人一阴一阳，刚柔相济；进可驱退可守，直逼得白衣女子守多攻少。虽是情势紧急，无奈那白衣女子的武功也诡异奇高，再加上轻功远胜二人。虽偶逢凶险，但仍能以奇招化解，凭轻功避闪。

    上官燕一到场中，见此情景亦不觉吃惊不小，急问道：“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兰听得其妹问话，手中连攻数剑幻作一招“天际飞虹”。方才说道：“此姝杀害父亲，还抢走玲珑玉……”

    上官燕惊闻此语不由失色于形，立时转身急奔向其父房间。不久便又勿勿返回院中，果见其玉颊含愠，怒气毕现，不由分说也加入了战团，围攻那白衣女子。

    上官燕手中玉箫疾飞乱舞，洒出一片寒影，时而作剑使弄，转瞬又当棍法横扫竖切，威力果然非同小可。此刻三人围攻之势，竟成三足鼎立齐攻互救，此番果然逼得白衣女子手忙脚乱起来……纵是白衣女子武功诡异、轻功极高，如今被三人合围却也无法施展开来。又过得数招，上官燕腾身而起，振臂击挥，幻出数道绿光疾刺白衣女胸间数xue。去势如电，挟带箫风阵阵，原来上官燕竟以玉箫代剑使出一招威力惊人的“万马齐喑”……

    白衣女咋见此招，知道厉害不敢大意，在凝神聚意后刺出一剑，在点出数朵剑花时正好封挡住上官燕的玉箫攻势……剑箫相触，白衣女子不觉心头一惊，无料上官燕玉箫之上竟蕴藏极强的内劲吸力，心知对方已经用上了棍法中的“粘”字诀。白衣女子的长剑顿时被上官燕的玉箫“粘”住，一时竟没能撤开……正当此时，上官兰与欧阳飞刀剑齐出，分别从一左一右攻至。

    白衣女见状，果然慌乱失色，正待撤剑回救。但上官燕玉箫疾舞，始终粘住其长剑回援之势……她哪里料到上官燕的武功竟然远甚其姐！值此眨眼的工夫，刀剑已至白衣女子近旁，而且她已经能感受到刀风剑光侵体之势……

    在此紧要关头，传来一声震天大吼：“三位手下留情……”蓦见一道白光疾窜闪烁，射向那杀红了眼的上官兰与欧阳飞。去势何等迅急，转瞬即至，又闻“叮叮”二声传出，飞出的那道白光正好挡住了二人的攻势。几乎同时，上官燕以一招家传绝学“风动流云”使出，惊险之余竟将白衣女子面上白纱拂掉……

    上官兰夫妇又待攻出，未料那道白光又复折转而至……再次封挡了二人的绝佳攻势。白衣女子亦在此时，施展出绝顶轻功飘身丈外，心有余悸的避过了一劫。

    话虽如此，这几个动作却在同时发生与结束。

    又见一条人影跃出，接住了那道白光。这时，众人已经看清那道白光竟是一柄长约二尺、宽为一寸的白铁软剑！持剑之人自是蓝灵不假。

    全场震惊，莫不大骇。数十道目光齐集蓝灵身上，有人目光如炬，充满敌意；有人目闪精芒，充塞好奇……

    总之，刚才激烈的打斗，已经被蓝灵一声大喝和一式精奇的剑招止住。

    “你终于肯出手了！”白衣女子朝着蓝灵冷笑道。

    蓝灵默然未语，似作未闻。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找到全不费工夫！老夫终于找到了你‘月妖’陈小月！”一旁观望的丐帮帮主杨丰此时竟然大笑道。

    白衣女陡闻此语，不觉一惊。转身望着杨丰冷笑道：“杨帮主果然好眼力，我们似乎未曾昧面，你竟然能一眼认出我来？佩服！”

    “哼……虽然你平常以蒙面行走江湖，但是你的体态、声音又岂能逃得过老夫的耳目！再说，毁我江西分舵，杀害我帮中数十弟兄之血仇，老夫怎能轻易忘怀？”杨丰怒哼道。

    “哼，那等卑鄙之徒，死有余辜……”

    “满口胡言，老夫今夜非将你这妖女毙于此地不可！”杨丰怒极，从腰间扯出一根碧玉绿棒来，他正欲攻出……

    却被上官燕横箫拦住，“杨帮主且听晚辈一言。”

    杨丰只得收招，说道：“上官姑娘，有话请讲。”

    上官燕抢出一步，走至蓝灵身前抽泣道：“蓝少侠，方才为何阻止我们动手？难道家父被其杀害，家传之宝被其盗去，我们就不能报仇吗？”

    蓝灵闻言，怔了半晌，才回道：“这……还请手下留情……”

    这时，白衣女却插嘴道：“谁杀害了你父亲？谁又偷了你家传宝物？没有真凭实据可别信口开河！”

    上官兰闻言，走上前怒斥道：“妖女，刚才我亲眼见你从家父房中出来，你竟然还敢狡辩？”

    “我不否认进了令尊的房间，可是我没有杀害令尊更没有偷走你什么家传之宝！”白衣女坚决地回道。

    “那家父是为谁所害？家父身上的玲珑玉又能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不成？”上官兰反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进去的时候，令尊已经断气……”白衣女愤然不平道。

    欧阳飞早已听得不耐其烦，吼道：“兰妹，不要跟这妖女多说，先擒下再说！”说完大刀一挥，又待攻上前去。

    未料仍被上官燕横箫拦住，上官燕继续向蓝灵问道：“你真的要为她揽下此事？”

    蓝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默然不作声。

    其实，人人都知道：沉默有时便是回答！

    一旁的丐帮帮主杨丰见此情景，沉声反问道：“小兄弟，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希望你洁身自好，不要因此妖女而身败名裂！”

    蓝灵也是方才知道这白衣女子便是‘武林三妖’之一的‘月妖’陈小月。无奈他有承诺在先，竟然先答应了她要在上官世家护其周全！此刻怎能反悔？丈夫立世，一诺千金！

    蓝灵只得狠下心，说道：“在下已经知道……不过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非护送她安然离开此地不可！还请诸位高抬贵手！”

    “阿弥陀佛。”突闻一声佛号传出，便见久贮一旁的智空大师走入场中，说道：“久闻孤星客蓝施主，急公好义，除魔卫道，屡与幽冥邪教正邪两不立！今夜切不可因一念之差铸就大错，还望三思而行！”

    随后，众人又听得唐婉鄙夷的声音：“哼，见了漂亮的妖女，只怕早已着了魔，魂都没了！何谈三思？”

    蓝灵摇头叹道：“多谢诸位的好意！无奈有些事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明知是错却也不可不为！”

    上官燕闻言，只得失望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蓝灵无语，只是失神地看着手中软剑。那种意思已经很明显，无人不知！

    血战在即，空气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此时，夜更深，夜风也更凉了！然而这些，众人均未在意。

    当先，便是欧阳飞施展出欧阳世家的家传刀法扑向蓝灵，再有上官姐妹的双剑攻向陈小月；此外上官世家众武士又将二人分开二处团团围住……果然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斗开始了：刀光剑影遍布满园，吆喝之音在夜空中亘久不灭，兵刃击撞之声更不绝于耳。

    刚开始蓝灵多番避让，实不愿伤人。因为他理亏在先，平生第一次以无理与人拼斗！无奈对方来势汹涌，下手亦无半分留情；情势所逼之下，只得尽展追风剑法。一柄白铁软剑可谓神出鬼没，剑行如风雨飘摇，快时似雷鸣电闪，缓时如秋风落叶。一时之间精招奇式，常常出人意料。院中众高手愈看愈是心惊，就连少林寺的智空大师亦在旁侧，不停地口宣佛号不已。蓝灵每出一剑必定伤人，数招方过，伤在他剑下的竟有十数人之众。然而他仍然未下杀手，虽是不断有人伤其剑下但大多只是皮rou之痛……时间稍久，蓝灵也觉情势难容，别说二人能杀出重围，只怕反要血溅于此。

    想到此处，他已看见陈小月与上官姐妹正展开一场生死较量。一旁的众高手全都虎视眈眈，说不得还会随时出手相助。

    蓝灵不由情急，一声震天长啸传出，啸声如雷鸣般响彻夜空。又见其旋身横扫，振腕出剑，一口气接连刺出三招追风剑法“风起云飘”、“风行千里”、“风摆叶落”……顿时便见如山剑影，剑风呼啸而出，果然威力不同凡响。欧阳飞心知厉害不敢硬敌，只得翻身后跃，闪身一旁。另外五名武士不及反应，均为长剑所伤，或有受伤倒地，或有抚伤而立者，大都惊骇未定，不敢恋战。

    蓝灵一口气使出三招剑法连伤五人，虽说此五人并非一流好手，然能在上官世家效命，武功造诣自然不会弱。全场耸容，暗叹这孤星客的剑法果然超凡……只有上官姐妹与陈小月三人不为所动，仍在一旁奋力拼斗着。

    蓝灵见状，一剑刺出荡开三人后傲然说道：“今夜在下不想与各位结怨，只希望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在下感激不尽……”说完又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对陈小月道：“不要再与她们纠缠，一会我们从屋顶走！”

    “杀人掠货之后便想要走，只怕没那么容易！”欧阳飞喝道。

    上官姐妹亦怒道：“妖女，纳命来……”说完又各自攻出。

    蓝灵只得再次出剑，荡开二人的攻势。上官姐妹尤怒，齐声道：“你……”

    蓝灵道：“今夜之事，只怕事有蹊跷！还望二位查实清楚……今夜我本是不想再伤人，可如果逼我太甚，也顾不得许多了……”

    “哈哈……蓝灵你也太抬举自己了，简直不把院中诸位前辈放在眼里！岂能由你为所欲为！你孤星客名头虽响，可今夜要生离此地，只怕也决非易事！”久贮一旁的于千秋终于按捺不住，在一旁冷冷说道。

    蓝灵不由心惊，于千秋如此说无异是在为自己竖敌，欲想借刀杀人。如果院中众高手被其所动，只怕今夜真要埋骨于此……

    蓝灵果然陷入忧虑之中！他不相信命运，只相信事实！但如今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要离开此地看来确实不容易。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决定的事，便会全力以赴！到最后不论成败，他也绝不后悔。因此，他很快便做出一个决定：今夜非要闯出上官世家，纵算血溅七尺也要将她护出此地，以兑现自己的承诺！

    “于千秋你不用挑拨离间，纵然小爷今夜埋骨于此，也要拉你垫背，你若不信便来试试？今夜我誓将离此，看你们谁能挡我？”蓝灵已知今夜实难罢休，还不如放手一搏来得畅快，于是便有了这一番豪言壮语。

    果然此言一出，全场轰然。首先便听得丐帮帮主杨丰勃然大怒道：“小子，好狂的口气。难道真不把我等放在眼里？我倒要称称你的斤两！”说毕，扯棒出击，夹卷呼呼棒风朝着蓝灵当头一棒。只见棒影重重，棒中威力无穷，原来杨丰一出手便用上了丐帮的镇帮绝学打狗棒法……蓝灵也不敢小视，忙撇身避闪。未想杨丰棒影未止，二棒又起，横扫蓝灵腰间下盘方位，此招正是打狗棒法的精招“棒打连环”。

    棒虽快，蓝灵闪得更快。未当杨丰招式落空，蓝灵趁势已跃至陈小月身旁，沉声吼道：“走！”

    果然二人飞身上了屋顶！但二人没想到的是房顶早已经埋伏有上官世家四名武士，看见二人飞身上屋时便洒下了一排暗器……

    二人只得挥剑击落迎面而来的暗器，可此时身后风声大起，又有数人飞身赶至。其中便有杨丰、欧阳飞、上官姐妹、于千秋师兄弟等人。

    蓝灵不由大急，对陈小月说道：“我来挡着，你先走！”蓝灵说完便屏气凝神，气沉丹田，内力贯注于剑体中，径从剑端涌出，又见其抖剑、欺身、上步、掠起、凌空刺出一剑……虽看似平淡的一击，其间却夹杂十八般变化；虽只一招确招中含招，虽仅一式又式中有式。

    那一剑之后，剑风掀起了屋顶的瓦砾满天飞舞，瓦砾更被漫天剑影击得粉碎，如排山倒海般盖向来者。

    蓝灵又使出了那招从不轻易使用的剑法“孤独天下”！

    再说蓝灵自从误食朱碧果之后，内力大增，又习得清风秘笈上的武功。于武学一道，本就有触类旁通之说。对于少时在古庙所得的那三招绝世剑法，他亦从未搁下，偶有闲时揣摩体会也是有的。此时此刻再使将出来，威力远比昔日不知强了多少倍……

    其实，他却不知“孤独三式”乃昔日武林中的旷世奇人孤独星魔倾毕生精力所创。而那孤独星魔一生纵横天下，罕逢敌手；其人平生从不轻易出剑，出剑时有惊天动地之说，对手也绝难幸免。更兼其自出道江湖以来，一年之内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直到有一天，他竟向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白云剑圣成天豪挑战……江湖传言，二人拼斗近千招，比武用了一天一夜才分出胜负。结果是孤独星魔败了，以半招之差败于白云剑圣之手。此后，孤独星魔退出江湖，行踪俱失……但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孤独星魔的剑法实有惊天动地的威力，尤其‘孤独三式’乃是其毕生心血的旷世奇招！

    诚然，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再说场中，蓝灵在刺出那招剑法之后，空气似乎亦在那刻凝固了。袭向两人的暗器、兵刃被一概挡回，抽身不及的人毫无幸免地被其所伤。唯有杨丰在一觉情势有异时，施展出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飞龙在天’，拍出一片掌影来挡住了那奔腾咆哮的剑影，再借势避开那番凶险。杨丰虽未被伤及，然其身着的破长衫上又平添一孔，是为蓝灵剑气所致……再看欧阳飞大臂连中二剑，上官姐妹的长剑、玉箫被击飞，最惨的当属于千秋师兄弟二人，本想趁火打劫，一人射出十数枚银针，一人打出一把铁莲珠，不料暗器未能射中对方，反被蓝灵剑气震碎的瓦砾伤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蓝灵如今使出的这招剑法，确有震憾全场之威。在场众人中只有峨眉双剑识得此招剑法，其余之人皆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还记得一年前，蓝灵在峨眉山上以此招剑法与‘一魔’洪天齐相斗。那时蓝灵对于此招剑法的造诣不深，未能完全体会精髓仅能使出半招而已。而此刻的蓝灵不仅剑招已经融会贯通，内力更是突飞猛进，威力自然平添无穷！

    剑已收，但刚才一剑的余威犹存。群雄呆立，黯然无语，再无一人攻出……蓝灵回身望着还未离去的陈小月亦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大急，吼道：“走……”说完弹身掠至其身旁，携手疾驰而去……

    那时群雄未追，因为二人已经远去。再说谁又能追得上？纵算追上了又有谁能挡住他们？

    夜色如墨，寒意更浓。黑夜又恢复了往时的平静，但谁知道这样的平静能持续多久？

    正是：前途多少事，风雨几时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