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看不见的手

    相比起杨菲儿宁愿唐陌尘喜欢凌雾绡，唐绿云倒宁愿唐陌尘喜欢三皇子孤雁晋。

    原因很简单，孤雁晋再蹦跶也超不出她的手掌心，只要她活着，孤雁晋这辈子都别想欺负唐陌尘，若是他敢负心，她就敢一掌灭杀了他。

    然而凌雾绡，这种人，又岂能是轻易能掌控得了的。

    但这里毕竟是芷兰国京城，唐家守护三百年的家园，凌雾绡若真对陌尘另有目的，说不得，也只能出手了。

    唐绿云眯了眯眼，走出阴影的时候，已只剩下一脸清明，笑着招手走近的唐陌尘，一起上车回府。

    meimei啊，一定要随时随地放在眼前，千万不能再出丝毫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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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雾绡回到他自己的宅子里，果然见阮彻玉在等着他，不觉露齿一笑，“让你久等了。”

    阮彻玉惬意地小酌美酒，斜视他一眼，“我原本以为，你还要更久一些才会回来，毕竟花前月下，最适合温柔缱眷。”

    凌雾绡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笑不说话。

    阮彻玉审视他几眼，勾了勾唇，竟没有多说，转而问道：“你选了什么？”

    凌雾绡袖出玄黄药术来，阮彻玉毫无兴趣的推开，“果真没超出我的猜测，她呢，陌尘选了什么？”

    他称呼陌尘二字时，刻意瞄了几眼凌雾绡，见对方一脸闲适，大觉无趣。

    凌雾绡轻轻一笑，道：“她选了一本五百年断代史之时遗留下来的功法，不能修炼的功法。”

    阮彻玉惊讶地挑了挑眉，“你竟然不曾为她参详一二？”

    “她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凌雾绡为自己满了一杯酒，澄澈的酒液映着灯光，折射点点光晕，“或许，我动心了。”他忽然说道。

    阮彻玉想不到他竟然会承认，不觉大为诧异，良久才摇头一笑，“是为了那一曲狐步舞吗？你还记着她？”

    凌雾绡半响没说话，这个‘她’显然是他的禁忌。

    阮彻玉却并不怕犯忌讳，拍拍他肩膀，“既没有忘记她，又何苦招惹陌尘。”

    凌雾绡默然半响，才幽幽一叹，神色有些忧郁。

    阮彻玉却笑了，“在我看来，陌尘似乎对你无意。唐二小姐这种人，年纪虽小，主意却大，是极难动情那一种，想要打动她，可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这倒点中了凌雾绡死xue，他不禁无奈地笑了笑，嘀咕一声，“那只小狐狸！”

    感情问题告一段落，凌雾绡便替阮彻玉探脉。

    探脉越久，凌雾绡的面色就越寒，到最后，凌厉地瞪一眼阮彻玉，丢开手冷冷道：“一年前我怎么对你说的，你那功法不能再练，一定不能突破到小圆境界，你倒好，不但突破了，还一下子冲到小圆大圆满，你要是想死，我可以送你千万种更快的法子。你的病我医不好，你还是另请高明罢。”甩袖子端茶送客。

    阮彻玉却苦笑摇头，“我是没法子，瑶儿入了雪莲宗，很是受了些苦，有个宗门长老看中了她，欲纳她为妾，若不是我修为提升上来，只怕，瑶儿已经成了她第十二房小妾。”

    凌雾绡冷冷的瞪着他，“连玉瑶虽是你未婚妻，然则你对她并无情意，何苦如此为她拼命。”

    “她总是我表妹，从小一起长大，没有爱情，也有了亲情，我怎能看着她眼睁睁坠入魔窟。”阮彻玉苦涩一笑，“我们这种家族，看起来风光，实则在宗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什么也不是，就连皇家在宗门面前，不也得忍着吗？那个唐绿云，若不是与冷墨松情意相投，你以为她能如此轻松地在家修行，哼，什么大陆第一天才，在宗门面前，也不过是试验功法的绝佳素材罢了。”

    他越说越怒，不禁连连咳嗽起来，一张脸赤红，简直就像要一口气咳死过去。

    凌雾绡不得不出手替他缓解痛苦，口中也是无奈地一叹，“世情本是如此，何苦来如此激动。”

    阮彻玉缓过劲来，才苦涩一笑，“我的身体是不成了，只能按照你的法子压抑着，也不知哪天突破到大圆，我就要归西见阎王……”他的话语一顿，忽然转移话题，“兰家的事，你调查的怎么样？还有那个唐绿云，是不是也沦为了试验素材？”

    凌雾绡摇了摇头，“兰家被灭已经十年过去，所有痕迹都被抹消得一干二净，我还没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至于唐绿云，若不是……”他目光凝了凝，只因他忽然想起来，他能给唐绿云医治，也是因为当时候唐绿云已经命在垂危，唐府万般无奈之下方才请了她去，这还要感谢唐陌尘的贡献……

    不过，现在只要想想唐陌尘被催魂草折磨得痛苦苍白的脸，心中就有些不忍。

    那株催魂草，可并不简单是催魂草而已，还加了一些引动玄功爆裂的粉末在上面，他是花了极大功夫，辗转之下落到三皇子孤雁晋手里，再经由唐陌尘带入唐绿云的面前……可以说，这一切，都是他最周密的计划。

    一切都很完美，他终于走进了唐绿云的房间替她诊治，也探明了一些情况。

    只是，他远远想不到，他会遇到那样一个唐陌尘。

    他到现在还能清晰的记住第一眼见到她是，那种幽深冷澈的目光，有着这种目光的人，竟然是不世出的废柴，老天爷真会折磨人。

    “唐绿云并不蠢，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修为境界，我想，她应该也是察觉到了一些。而且，唐府不愧屹立三百年不倒的古老家族，的确有一些本事，唐绿云修习的顶级云烈功，运功线路改变了一些，正是这点改变，能让她活到现在。”

    凌雾绡有几分怅然，他原本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但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唐陌尘趴在刑凳上那血rou模糊的身子，就不禁心中一抽。

    阮彻玉倒没注意他这种微妙的表情，而是苦涩一笑，“我说了吧，大陆第一天才人物，也不过宗门手中的玩物，什么顶级功法，我看是顶级的杀人工具还差不多，这五百年来，能淌过功法天然的劣性，成功突破大圆顶峰，进入登仙境界的，除了一个唐玉，还有谁来？那个齐毅，恐怕也死在大圆最后一个境界了。”

    凌雾绡摇了摇头，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只恐怕在宗门之上，还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左右这一切，或许，一切原本就是一个绝世阴谋，要不然，我们的历史为何只能延续五百年，五百年前我们是怎么来的，经历了怎样的浩劫？我们都不得而知。”

    他的声音很低，低到或许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因为这种话，他自知一定是禁忌。

    阮彻玉倒没有多问，两人沉默一阵。

    “如今，你也唯有忘忧，方能拖得一时，总有一天，我一定能解开所有谜团，所以，要惜命。”

    凌雾绡丢过一盒药丸，这却正是白天他炼制的忘忧丹。

    阮彻玉接了放入怀中，笑了笑，长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溶溶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