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江东之难第二段

    朱棣一路开拨，半月之余便来到黄河上游平原，只因大军连日奔波，粮草稀缺，只得又改道北行了。沿村街补充一下粮草。想从黄河中游进入山西地段，殊不知，因连日阴雨，河水暴涨，黄河处决口了，冲的泱泱大片，队伍在沼泽中艰难前行，沿途征来的粮草因淋了雨大多受潮发霉，他只得令军士先安营扎寨，在日头下烘晒粮食。

    没几日只见前面沼泽地不远涌来大批游民，这是从黄河决口处冲出来的饥民。路过阵前看着黄灿灿的军粮，便驻步不前了，目光贪婪的盯着粮食，只是有大军守着，他们不敢妄动。只是眼巴巴望着不忍离去！

    朱棣想起国师临走时的话，殿下，一定要善待天下乞丐！便令军士拿出一批粮食在阵前不远支起几口大锅，给灾民施粥。

    夜晚烈风呼呼，朱棣在帐中心中焦急，自从出征到今日，几月过去了，仍无半点征功，反被黄河之水困在这里，士兵们大多己染风疾，所剩的草药也不多了，不时发出几阵痛苦的呻声，阵前几堆火烬前几堆灾民在低低嘀咕也不知在说什么。

    这一路奔来几经艰辛，不由使朱棣想起当初，与父皇东讨西战，又经过几年靖康之役，如今的江山来的不易，基业有了，可霸业易，守业难啊！又思起文帝，这个温文尔雅诚驯可靠的侄子，若不是自己雄心你崇，全力去辅助他，他完全可胜明朝大任，能成一代明君，自己也可作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佐大臣，安度余生，还有那个心爱的马皇妃一起安享晚年，想到那姨娘，朱棣心中刺刺的痛，父皇的嫔妃，己与他暗地相好几年了，从没得到父皇宠爱，一直与他保持暗恋，不想偏偏为一个真假玉玺，闯出了这个闹剧，到至今她你杳无音信，不知死活！

    如今自己己踏上了这步路，想回头是万不可能了！此时的朱棣心中更加悔意，内疚不安。这完全是野性雄心作的怪，私欲惹的祸，其实都是那块玉玺的起因，若不是这块玉玺，他也不会痛下狠手去残害徐家忠良，也不会发生这一切，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程度。还有后来的宁若不伺机闹事，肯退一步息事罢兵，他也甘愿交出他一切，什么天下，皇位，这都不过是过眼烟云，虚名空位，人活一生还不是一个臭皮囊。一把尸骨归入尘土之列？可这一切都回省的太晚了！

    天命难违，历史之马己将将驶的不可回路了，一切都没可能也都由不得自己了，只得硬着头皮朝前撞了，父王啊，父王，若知今日发生，您何必当初那般？你走就安然的走呗，干吗要弄个真假玉印，这是要干嘛呢？硬生生的将亲亲的皇血rou脉卷λ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您可知道，这可是国难啊！同样损的是我大明天下子民啊！

    这究竟是用意何在，用心哪般啊？思到这里，心中更加烦躁，令小五子拿来酒菜，独自狂喝豪饮起来，他心中有苦，无人知晓理解，他要借酒麻痹自己，想起朝中那二个不羁的骄子，边关国师的军情以及他的安危。思到痛处不由啕啕大哭起来，哭声响遍军帐，惊的小五子一伙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慌上尚服侍，又被他骂下。

    半夜子时分，昏醉的他忽被一声长啸惊醒，他一怔，忙爬起，帐外漆黑一片，忽然瞧见帐外不远有人影隐隐蠕动，他一惊，不好灾民要抢粮了，忽地一拨剑，喝令，中军，。

    有，偏将马腾闪进，快，快去护军粮，有人抢粮了！

    这时，己经晚了，大批灾民潮水般向后帐军粮处涌去，乱成一团，把军土挤的七零八落，很快涌进后帐，见粮就抢，在前面不远，火光闪动，不好！有人乘乱烧帐了！他一惊，伸手扯过马缰，翻身上马，人己大乱，他哪里还能前行半步？人马被冲的站不住脚来，他大怒，挥起宝剑，要令军丁开路，可一转想，道愆那句话，殿下，切记，一定要善待天下乞民！他心一软，不由放下宝剑，任凭灾民胡乱冲突争抢粮食。

    慌乱中他看到灾民中有不少俊秀清丽面容，一律红巾打扮，在暮色中隐隐可见，却不抢粮，就在灾民人群中乱轰。他心一惊，脑海闪过虎牙山前那座茶棚，清丽可人的茶姑，心中叫着，又着人道了！

    人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对方你我了，大帐己着火，朱棣只得命军士前去救火，待到天明，好不容易将火扑灭，灾民己经散去，场地上只留下满地澈的粮食。

    没了军粮，大军没法前行，他只得将大军转向三峡门关，将军队置向城外，大营安在城中，令三峡府伊陈光先向百姓借粮供应大军，部队算是先暂时安顿下来了。

    前面，黄河之水仍在咆哮，黄灿灿的一片，这一决口算是将他先前行军计划全部打乱，他在等，在打探军情，国师自从出征，很少有他消息，陈家四虎倒是有战报，几经恶战，胜算不多，但也不是小挫，他了解他们兄弟性情，好战喜功，早晚下去会发生不测的，身旁没有策略之人，他放心不下，想早日与他会师，。

    军中染病的兵丁在伊府帮助下，用草药治疗，大多病情己有好转，他想将大军向左南山开拔，前日有军了报，前面有一小股游骑，不时在周围活动，于是他想起那茶棚，抢粮的红巾军，可能是一路的，到至今也搞不清来自哪路？他问陈光，老府伊晃着脑袋，说也搞不清楚，先前是从没在辖区出现过，难道她们是一直跟踪着大军来的？他心中凝惑。转一想，这小股骑游，能挡大军怎的？

    军中染病军士，殊不知怎的又有一批染病，陈光叫来一老中医诊断，说是疾症，大军不宜集扎，需要隔离治疗。这一耽搁，又得多久使大军行动不得！

    这夜，他心中烦躁，快子时了仍在帐中踱步，小五子奉上茶来，殿下，您也歇息一下吧，己几天没合眼了，他苦笑了摇摇头，仍在踱步。这时老府伊急急奔来，殿下，殿下，不好了，有急报！

    他接过忙忙拆开，看着，看着，脸色突变，勃然大怒，该死，该死，这二个不成器的逆子该死！全部该死！伸手将唐报撕了个粉碎，扔在地上。

    朝中的巨变使他万万没料到的，这时，他想起国师临别时的千叮万嘱，那话的含意。到此时，他才万分后悔，悔不该当时没重视国师的话，留下了朱加，以致给朝庭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到现在后悔一切都晚了，真佩服国师的未卜先知，他的睿智是常人不可拥有的，好在朝中还有老母倾朝，有她压阵，以她的威望朝中暂时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但若时日久了，那就不好预料了！毕竟一个泱泱大国。

    他惶恐不安，又想班师回朝，但这出师不利，未功而返，又于心不忍！这，这究竟如何是好好啊！

    烦躁不安，在军中踱来踱去，口中神质般的喃喃自语，惊的小五子也不敢插话，只得远远的看着他踱步。

    好不容易停下，倒在帅椅上不一会儿鼾然大睡，小五子心疼拿来一貂皮大衣小心为他盖上。

    突然，只见他忽的一声惊叫，突的从椅子上坐起来，吓的小五子慌忙扶住他，只见他满头大汗，大瞪着眼，怔怔盯着帐外，半响一声不哼，。

    殿下，是不是作恶梦了？小五子小心翼翼轻声问到。

    他仍大瞪着眼，一声不吭。

    刚才他恍恍惚惚看见国师来到帐前，亮头一头鲜血，狞笑着一声不哼一步步向他迈来，又见皇母一手持拐杖，一手手持那黄帛布巾哂笑不语，蹒跚而行，他想伸手扶她，可怎么也抓不着母亲的手，突然她一口鲜血喷出，啧了他一脸，一头栽在他脚下。他伸手一抹鲜血，一声惊叫醒了！

    怔怔望着小五子，刚才那悲惨场面，历历在目，似画面般在脑海飘动不止，令他发瘳，。好一会儿，他向小五子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殿下，子时早己过了，天快亮了。

    哦！他回应道，缓缓在帅椅上躺在，回想那似梦不是梦的梦境，闪过太后手中那黄帛条，似乎在哪见过，突然心中一动想起来了，国师临走时交给他那个计裹，还有他的叮嘱，若有危急时刻，方可拆开！

    现在不就到了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了吗？

    他起身来到案前，小心从怀中取出那个计囊，慢慢打开，依次取出其中一个，定定心瞅近油灯，上面一行棣字清晰出现眼前，遇难东撤，打乱后方，不惜血洗，逼他回援！

    啊？他当时就怔在那里，他万万没有想到国师会留下如此一条毒计，这样一个毒计竟出自一个慈善可亲的念佛和尚之手！

    此时的他心在波涛，心在滴血，虽然这多年来，他四处征战滥杀无数，但对此手无寸铁的平民，如此草菅人命，倒还是头一遭。他在犹豫，心在动荡，灵魂在炽烤，他不忍，同是无辜大民百姓，是无幸成为他们争夺朝权的殉葬品，他，他不忍下手，殊不知，这吃斋念佛的和尚，这慈心究竟从何而来？

    此地到离江东宁王封地不远，急行军也不过二天行程，他在思考，衡量，内心在剧烈斗争，于是利益压垮他的良知，因眼下的战急容不得他顾虑多想了，因现在战况不宜在此久战，为了大明根基，他横下心来，开向江东，抄他老窝，逼他就范！

    于是传令，火速造饭，留下部分重病号，天亮向江东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