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多少年的忏悔
好不容易爬到墙头，偷偷地俯着头朝里面看，在院里那漫天雪地中，一个身着青衫，裹着一件狐裘御寒的男子，对着院中的一棵高大的枯树，青衫垂泪，箫声如泣。 远远看着，他面容朦胧，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 是什么，让他这么彻骨哀凉的悲伤？ “咦……” 唐紫雪脑子里突然一闪。 云晖苑。云晖云晖，难道是那个传说中隐世一样的四叔？ …… 这一声咦，顿时惊动了院子里静心吹箫的人，一声恼怒冰冷的低吼声传来：“谁？！” 唐紫雪正听得入神，哪里想到被发现，顿时一个惊慌，脚下一滑，便从墙头轰隆一声，狼狈地狗爬式砸到地上了。 幸好似乎无人清理，所以积雪很深，否则，这一摔，可就毁容了。 唐紫雪把头艰难地从雪堆里拔出来，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目光冰冷射向自己的俊美儒雅的中年男人，挠挠头，顺顺衣摆，摸摸鼻子，终于干巴巴地来了句，“今晚月色不错哈。呵呵……” “……”青衣男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还早，哪里就晚上了？ 唐紫雪也反应过来，立即改口道：“今天阳光不错。” “……”满脸黑线。 男子冷冷道：“满天的云，哪里来的太阳。” 唐紫雪窘迫，刚刚说的话，能自动删除吗？ “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禁地，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擅闯，你滚吧。”冷漠地说完，便转身进屋去。 “哎……”唐紫雪不知为何，突兀地看着他寂寥的背影喊了一声，男子的背影一愣，很快恢复如常。 唐紫雪深呼吸一口气，淡淡问道：“四叔，这棵梧桐树，你为谁而种？又为谁而等？” 云晖苑，不正是用她四叔唐云晖的名字命名的嘛…… 而院子里这棵枯枝的树，她以前便看到过，是梧桐。 诗经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一般有栽桐引凤的说法，加上他刚刚对着冬天已经落叶枝枯的梧桐吹箫的哀伤，不难猜测他…… 显然这声四叔吓到了他，而且她话中有话也让唐云晖停了下来，回头疑惑地看着头发散落，面容脏兮兮，还残留着雪水的唐紫雪拧眉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从没看到过你？” 几个哥哥家里的孩子他虽然很少出去，可是还是知道的，为何印象中从来没有眼前这个…… 唐紫雪笑笑，这也怪不得她，她向来是被人无视的那类。 “四叔，我叫紫雪。是老二家的。” “紫雪……”唐云晖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全身一惊，随即面容溃败成军，身影都踉跄地退后了好几步。 沉沉叹息袭来，悲伤蔓延成灾，“原来，过了那么多年了。她，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 唐紫雪不解，怔怔看他，他却自嘲一笑，再也不愿看她，“你走吧。” 唐紫雪满心好奇和疑惑，可是又不敢得罪他，刚刚她可觉察到了这个四叔虽然隐世，可是斗气却是极强的。 识相地离开，走到门口，正抬脚离去，却听到背后传来唐云晖低低的声音，“如果有一天，见到你娘，告诉她，我……后悔了。她对我的惩罚，我和她想的一样，生不如死。” 唐紫雪一惊，回头看他，却只看到灰色衣襟一角。 四叔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正是她娘亲吗？！ 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知道她有一天能见到她娘？ 要知道，一般人都以为她父母双亡。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是消失了的。 唐紫雪出了云晖苑，正低头沉思，却看到一道身影消失在墙角，唐紫雪立即追过去，不一会儿，便赶上了，抓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拉，她惊慌地回过头来，唐紫雪看到她，愣了一下，随即放开她问道：“卫禾jiejie，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名字叫卫禾，只不过来府里做丫鬟的时候，改叫美艳了。 而此时，卫禾红艳艳，俏生生的脸上闪过一抹害羞和尴尬，低着头，支支吾吾良久，才蹦出一句话：“我，我来听箫声的。” “哦！”唐紫雪醒悟过来，她偷偷摸摸在外面听箫声，是因为…… 看她那小女儿心思外露，不用说便知道是什么了…… “你暗恋我四叔。” “……”卫禾沉默，又恢复一贯的冷清孤傲的样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看，唐紫雪都不太相信之前含羞美艳的样子是她。 唐紫雪看着她，没有多问，只淡淡道：“你是麒麟暗族的人，那么，自然知道我父母的事。给我说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吧。” “麒麟王，是神祗一般的男人，美好，温暖，强大，邪恶，傲然于世。而小主子的娘亲，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可是她却有任何女人都为之羞愧羡慕的绝世之貌，倾城之姿，更让人无法匹及的是她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出淤泥而不染，仿若不是世间之人。我那时还小，可是到现在，都从来没有这样干净出尘的女人。我记得她有一头奇怪的红发，那种红发，不显张扬，更似衬托她的高贵。没有人知道她和主子是什么时候遇到的，他带她来到侯府，两人安安静静地生活，然后生下小姐你。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卫禾回答得恭敬但是又隐隐有一丝激动。 脑海里，闪现出那道清冷而坚毅的声音，冷静地让她隐忍下去。 那张面容，除了绝色，还有散发着母性的温暖，飘飘若仙。 浑身，散发着凤凰一样的高贵。 “那……四叔说他后悔了，还说给他的惩罚生不如死，又是因为什么？” 卫禾目光一闪，有些黯然又有些心疼，随即，轻声道：“我听老爷子提及过，当年主子他们之所以会被人找到袭击，是因为四爷从中作梗，那之后，四爷和老爷子大吵一架，自此之后，四爷就一直呆在云晖苑，再也没有出来过，而老爷子似乎也默认了。我也被老爷子派去负责看守和伺候他的饮食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