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打的好，不如对手送的妙
阿银只觉得自己脑袋一嗡，眼睛发黑，腿脚发软，一个不慎就摔倒在了地上。 陈馥见状并没有什么举动，就那样静静看着阿银失神般跪倒在地。 然后将目光继续投向屋内正在打铁的父子二人，淡然道：“其实你也可以理解为，双生武魂这种天赋，可以看做是一件能够向武魂殿复仇的工具。” 唐昊对于唐三的态度转变，完全是在唐三展示出双生武魂之后，再加上这几年被照顾，毕竟把老鼠养久了也有人会固执认为与大白鹅一样干净卫生，更别说是人了。 而且，人是环境动物。 在海神魂珠的很多记忆细节中，无不在展示现实最残酷的一面。唐昊是个明白人，但为了一些隐藏在心底的东西，选择了隐瞒。 同时，陈馥也补充道：“我换算过唐三的先天魂力，其实不到五级的水准。” 这些在记忆幻界中都有着非常详细的展示，只要蓝银皇阿银不动用陈馥亲身给她的把柄权限白伞关闭记忆幻界，那么海神魂珠将在蓝银皇的神念结晶“双衍共鸣”中，被自己的rou体上的母亲给凿开记忆防线，从而将所有东西不涉及神性与法则的东西给具象出来。 以前用在天青牛蟒与泰坦巨猿身上那套属于“单衍”，总是会在进行不久后崩溃。 但是蓝银皇神念结晶与海神魂珠是处于一种记忆纠缠状态，并且还是让对方没多少心里防线的亲人，基本上唐三在接触海神传承前的一切记忆，都能过被蓝银皇的神念结晶牵线搭桥给撬出来。 “这应该是源于身体的亏空，先天魂力原本是十级，因为受损而流逝不少，但身体的底子在那里，后面他用玄天功补满先天的亏空，从而在后期的修炼速度上不输于其他天才，想来应该是这样。” 以前只是猜测，而现在陈馥就是直接看答案，收获颇多。很多以前不是很明白的东西，现在大多都能合理解释。 “不得不说，底子很好。” 先天魂力可以看做是身体对于魂力这种能量所能承受的最开始的那个桶。 试图用传统方法解决修炼问题的星斗潘多拉核心研究所对这种东西给的名字为：魂源。 用陈馥的话解释就是，幂函数中的自变量x，这个东西微微一变动，在相同魂环，魂技，魂骨，境界等等合称为常数a的加持下，会产生指数级变化。 唐三的现象就是原本先天十级的桶，只装了一半，然后他用玄天功把剩下的一半给装满，从而恢复了先天十级魂力天赋应有的修炼天赋。 所以被唐三捂成宝贝疙瘩的玄天功，其实不能增加先天魂力上限，不过增加修炼速度还是可以。这也可能是唐门能够拥有玄天功的修炼秘籍的原因，毕竟真要是能增加先天上限的功法，以唐三的性格，怕是不会将这么好的宝贝分给他人。毕竟这主是连女儿都得劈成三瓣攥在手里的家伙。 …… 面对陈馥的明讽，阿银并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无力的跪趴在地上，听着屋内叮叮咚咚铁锤的敲击声，那炽热的火炉，也温暖不了她此刻的内心。 她发现自己生活在了一个骗局之中，一个滔天骗局之中！ 甚至可以说，从她选择化形人类踏入人类世界的那一刻，她就被一张用爱情，亲情，以及世间一切美好编织而成的巨网所笼罩。 自己被迫献祭给唐昊那里，虽然陈馥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为了给她留下一点美好的幻想，而选择性忽略了很多东西。 那就是为什么武魂殿能够找到他们？！为什么那么准时？！为什么昊天宗的人也出现了？！ 论隐藏气息，她可是森林之王蓝银皇啊！ 只要她不主动现身，根本不可能有魂师能够如此轻易就找到她与唐昊的藏匿地点。 除了一个人，唐啸！ 但是…为什么呢？ 阿银只觉得自己心痛得厉害，大脑也感到一阵缺氧般的窒息，但是她心中却是在万千线索中一点点抽丝剥茧，封存已久的真相正在她的心中悄然建立。 能够被陈馥当做信息处理终端的［扶桑］系统中枢的蓝银皇，其实并不笨，甚至说，万年级别开始的魂兽开始都不笨，只是它们长达数万年不动脑子的生活习惯导致它们会优先将脑子放在力量之后。 就像星斗军政院中的暗金恐爪熊王熊君被安排去做［陷阵］装甲魂师团的参谋一样，这些看着傻大个的憨憨，只要肯用脑子，其丰富的生活阅历可能还能超越绝大部分人类。 蓝银皇阿银只是以前没有想过，或者是，现有的美满未来让她没有那个心思去想自己已有的现实是否为真。 就像大多只有贫困家庭出身的孩子小时候才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个富豪爸爸，自己现在所遭遇的一切为什么不是一场梦，自己一觉醒来就能住进豪宅…… 而拥有美满幸福家庭的孩子则不会，相反他们还会坚定的拥护自己已有的一切。 蓝银皇其实就是这样的存在，她坚定的拥护着自己所知，所感，所触，所拥有的一切美满现实。 但现实好像永远都会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不小心展露出自己的残酷。 借助双衍幻界，陈馥用超乎理解的技术手段向她展示了万年前的记忆，并且还从中挖掘出了她当时所忽视的东西。 看着跪趴在地上，双手无力撑在地面支撑着自己身体，脸色苍白如雪的阿银，陈馥没有说话，没有进行补刀。 面对阿银这种具有无助女人，无助母亲，无助妻子，三重buff加身的存在，非必要情况外，陈馥还是会给予关照的。 然后便看他轻微转动手中白纹黑伞的伞柄，陈馥与阿银二人面前的光影开始开始变化，世界好似被按了快进一般，飞速变化着。 陈馥依旧站在圣魂村唐昊家门外，阿银无助地跪在地上，而周围的小山村却是在快速变化着。 不断有土房被翻新，也不断有木房被遗弃，有人风光的回来了，也有人无声的死去了，但小村落永远不变的就是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勤耕耘。 没有资源的积累，没有知识的传递，陈馥就看着被幻化出来的这群农民在不知耕种了多少代先辈的土地上为了活着而活着。 这才是斗罗世界绝大部分地区所应有的场景，贵族通过剥削农民的剩余价值，从而让这群底层拥有无法得到资源与知识的积累，一辈子种地，那就种一辈子地。 所以这就是这个畸形世界万年都难以形成真正的文明的原因。 文明从来不是少数人的文明，文明是大多数人的文明。 陈馥看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人走着神，阿银看着地板发着呆。 就陈馥不知道阿银在想什么一样，阿银也不会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在想什么。 直到，当天空幻化为夕阳，在黄昏中陈馥看见了山村下方的乡间小道上，一个少年正带着一个女孩向着这个方向走来时，才无声一笑。 “最后的一块拼图，已经拼好了，你还要看吗？” 陈馥对自己身边的阿银轻声问道。 后者听闻，也回过神来，脸色阴冷，默默起身，顺着陈馥的目光远远望去，发现是已经成长为少年的唐三正带着魂兽化身小舞向着自己这边走来时，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因为她在不远处，又发现了不真实的朦胧虚影！ 那是唐昊！ 此刻的唐三，在阿银看来就好比一个轮回，唐昊遇见自己，唐三遇见小舞…这是巧合吗？ 阿银不清楚陈馥说的“最后一块拼图”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看见小舞与唐昊时，她瞬间就明白了。 唐昊对小舞的态度！ 拥有魂兽妻子的唐昊，在面对魂兽儿媳时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呢？ 阿银感觉自己的心被瞬间提起。 …… 圈养！！！ “为什么……为什么？！” 阿银所不知道的信息开始通过海神魂珠的记忆呈现在她的面前，她面前的画面已经是多年以后，唐三参加完青年魂师大赛后，唐三昏迷，唐昊与小舞单独会面的场景。 这种记忆原本是不能被解析出来的，但是昏迷中的人同样具备潜意识会收集周围信息，并且唐三后面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而唐昊身上有蓝银皇的灵魂，二者相加下自然就重现了唐三后面翻新过后的记忆。 所以当阿银听见唐昊说他最开始是把小舞当成圈养魂环时，她的心态别提多么崩溃！ 不要说什么你后面改变了看法！！！ 你是唐昊啊！ 你的妻子是魂兽蓝银皇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下意识就将化形魂兽看做圈养魂环呢？！ 这还是在有我献祭的前提下，为什么你依旧会将化形魂兽看做魂环？！ 你所谓的爱呢？！ 你所谓的悔恨呢？！ 你所谓的痛苦与颓废呢？！ 难道我的献祭让你没有一丝改变？！ 还是说…我在你眼中也不过是行走的十万年魂环？！ 阿银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以一种rou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幻境中的唐昊，自己曾朝思暮想的人，不知为何，换了个角度，换了种心情，再看过去，只觉得内心痛得难以呼吸！ 原本被陈馥抓住，囚禁如此之久的她都没有害怕，没有沮丧，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委屈痛苦的眼泪犹如透明的珍珠一般一颗颗得溢出眼眶，划过脸颊，在松软的地面敲打出静默的音符。 唉… 陈馥默默一叹，以前还好，但是现在他也觉得这一家姓唐的，脑子多少都有点问题。 人的心理防线说坚强很坚强，但脆弱也是真的脆弱。 坚强到能够面对凌迟一声不吭，也能脆弱到被一个简单的画面，一句简单的话给瞬间破防大哭。 有句话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陈馥对付穆恩，龙逍遥，毒不死，古月娜，天青牛蟒，泰坦巨猿，以及后面的伊莱克斯和蓝银皇，都是用了以汝之矛攻汝之盾的方法。 矛与盾，是陈馥对于他们传奇故事背后的好奇与不解，他将自己的不解锻造为矛刺向他们的用于防备伤害而建立起来的盾上面。 根出同源的矛与盾碰撞在一起，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形成了逻辑矛盾，从而自我否定，自我崩溃自我毁灭。 还记得陈馥被植入过［得失］逻辑思维吗？前世的那个脑域疯子，只存在背景板里面的江楠，最喜欢的伎俩，就是制造逻辑冲突。 这算是陈馥学习的第二门能力吧，名为［矛盾］的逻辑武器。 …… 陈馥轻叹一口气，他觉得唐昊挺不是个东西的，辱没了“昊天”二字。但也没办法，万年前的事情，他个后来人不能评说什么。 但凡唐三与唐昊底子干净一点，他陈馥也不至于如此顺风顺水。 陈馥想开口安慰一下阿银，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幻境唐昊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在这安慰阿银，虽然是幻境，但多少有点……违背陈馥心中的道德与良知。 于是他就在静穆的密林中，静静站在唐昊三人不远处的地方，靠着一棵大树，望着默默抽噎的阿银，以及继续谈话的唐昊。 不过… 唉，昊天冕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吧… 陈馥明白，唐昊又说错话了。 …… 静穆夜色下的篝火旁，唐昊看着有些紧张警惕的小舞，并不关心的沉声道： “原本我是准备将你囚禁起来，等到小三需要的时候，杀掉取魂环。” 火光闪烁中，小舞看不见唐昊的脸上的神色，但是她只觉得自己内心感到一阵悲凉。 然后她却听见： “但我的妻子曾也是魂兽化形，所以我不反对你和小三在一起。” 唐昊用木条弄着篝火，自顾自的说着。而一旁的小舞眼神却瞬间亮了起来。 但是呐… 另一边的蓝银皇阿银，却是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原来…你还记得你有个魂兽妻子啊… 阿银无助地软倒在地，唐昊原本“因为她而放弃圈养”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暖意，反而觉得反胃与恶心！ 因为唐昊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把小舞当魂环！！！ 现在才说因为她的原因而放弃圈养小舞的念头…呵呵… 早先呢？ 早先干什么去了？ 所以早先你的圈养念头本就是建立在你拥有魂兽妻子的想法之上的？！ 现在又用魂兽妻子来展示自己的通情达理？！ 那可真是…恶心！ 阿银觉得自己胸口闷得慌，感觉自己被狗父子合力隐瞒，原本觉得自己拥有的美满一切，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一个不敢挑明的骗局！ 哎…陈馥悄然一叹。 果然，打得好，不如对手送得妙。 我发现，唐昊真不是个东西，在他升起圈养小舞的想法那一刻起，就可以说他是个虚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