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来路方长

    群山幽静，抑扬顿挫的自辩让飞鸟都忘记了扑腾翅膀，只留香风轻抚女人的粉面桃腮。

    没人愿意揪着一个美女做无谓地口舌之争，那样不绅士。

    宫殿外一排高大的银杏树，叶子是油亮的嫩绿。慵懒的午后阳光，透过银杏树的叶子滚落在池，色彩斑驳而疏离。那闲适的味道让人提不起争斗的心思。

    顾博锋这时淡然道：“人到的也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郑重、庄重、隆重三重邀请燕大当家的出来主持交易了。”

    阮泽熙回应了一句道：“已过去邀请了，客人稍安勿躁。”

    慕香寒移动了一下大长腿，媚声道：“听说顾圣者的太初教乃集宗教之大成者，时光闲适，不如精采三分，予我等一开见闻。”

    顾博锋扫了众人一眼，能在天下群雄面前畅谈教义，这等机会他如何肯放过，朗声洋洋洒洒道：“宗教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在说三件事——个人、大君与天。我先问一句，大家认为宇宙有‘神’吗？”

    花重俞眼看众人陷入沉思，主动答道：“那要看你的‘神’指的是什么，是先贤口中的‘道’吗？”

    顾博锋朗声道：“似道非道，宇宙的规律是偶然性上的必然性，已知的永远是有限的一个圆，未知的圆外世界，才是无限的。我们深切地知道，所有的已知只是证明它存在，却无法证明某种东西的不存在。

    儒家则以个人、大君与天为三位一体。以‘仁’济‘礼’，‘礼’是等级的，而‘仁’则平等的。一般个人各自以‘仁’为一切之中心；‘礼’则只能最高结集于王帝，为惟一外在之中心。

    墨家并不注重个人，只以大君与天合体。一面反对等第的束缚，故唱‘兼爱’。而其缺点，则在个人之依然无地位。

    道家则以个人径自与天合体而不主有君；专意要向大君体中解放个人，故言‘道德’，不言‘仁义’。道德是各个的，仁义是融和的。故于历史文化皆主倒演，即返到原始的无君状态。

    阴阳学家的缺点，第一.在由儒家之偏重人道观又折返古代之偏重天道观；如此则个人地位又趋模糊。第二.在由儒家之正面的、积极的观念里，又掺杂进许多道家的反面的、消极的观念，如此则个人地位势必与君体冲突。因此遂有神仙思想之混入。‘神仙’，即是由大君体解放出来的个人主义的最高理想。

    儒称‘守死善道’，墨号‘赴汤蹈火’，儒、墨皆以其轻生尚义之精神，逐渐使平民学者，在社会上崭然露头角而占到其地位。而道家主君鱼各得独自游行之乐，而无丝毫拘碍束缚。遂于人事方面，政治、教育诸要端，皆抱消极反对之意态。

    所以我太初取儒家内讲于‘仁’外言‘义’，因仁字稍有偏于内在性与软性，可以用此补正，使之外立与硬化。外取道家，君王不代表天，君权桎梏受控，不野蛮放荡，不重在权力而重在管理。

    个人讲‘性’，独立而不对立，敬畏天地，立足于现实，也放眼未来。人生之归宿，即在身、家、国、天下之融洽与安全。人生之期求，即在政治、社会、风俗、经济、教育、文化各方面之合理与向上。

    此即我太初之道，欢迎斧正探讨。”

    慕香寒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句话，会带出如此长篇大论，呵呵道：“你的太初之道在我莽荒可有普适性？”

    顾博锋明白言多必失，不为己甚，突然问花重俞道：“你就是那个写出《云梦朝司法审判制度及当代意义》的花重俞吧，此话你怎么看？”

    花重俞愣了一下，看了司马武冲一眼，见他微微点头，想了一下道：“日月所照，风云所至，普天之下，莫非我土。上万年来的民族大交融，我玄天人族不管在血缘、民族、肤色、信仰方方面面都有极大的包容性，我们以‘天下’为己任，尤其在组织纪律性、家国使命感、文化传承、效率、凝聚力方面都令人称颂。

    不管是面对自然灾害，还是内外战争，都拥有战天斗地的气势，先贤治理洪水三过门而不入，绝不会只想造方舟以逃难。我玄天人族已是一个伪装成国家的文明，而莽荒却连国家都未在血与火中诞生，偏向于认可小我，注重私产，来路方长呀。”

    萧东陵眼看被这些可恶的人族装到了，大感不爽，冷哼道：“这么说，我莽荒人族交界那雾瘴云遮、万里天堑，不是保护你们不被我妖兽进攻，反而是保护我们自己，不被你人族驯化、奴役、同化了。”

    此话或许是每个人族的心里话，但绝无人傻到当场承认，轩辕光这时咳了一身道：“我们不能过分沉迷于黑暗森林法则的残酷性，黑暗内卷极度可怕。无知之幕的调查昭示世人，每个平凡的人都希望宇宙生命是有温度的，每个有自我认知的智慧生物都应该得到善待。宇宙浩渺无极，做为时代弄潮儿，强者应该有强者的cao守和使命感。”

    这话听起来很完美，但千奇百怪的人心总有傻叉冒出头，温情脉脉守护不了人。

    裂天兕洛倾川皱眉道：“你一个打铁的倒成了古今第一灵魂段子手，道理你去跟噬魂星人讨论三天三夜，看有没人理你。你人族今日商量好了，过来秀的吗？高调装到了，弱也示了，连外面的植物都在偷偷注视着你们，接下来是不是准备渲染威胁了。”

    萧东陵插话道：“宇宙或许真的存在所谓的‘神’，即使在也不过是关注于整体上的平衡，个体算什么。自我认知的智慧生物该善待。无数年来大家一直是DNA的奴隶跟载体，如今成了修士，准备翻身做主人了，就开始大言不惭，沦为你们食物的牛羊还是你们的远亲呢，你咋不说善待呢。”

    白虎王殷墨初揶揄道：“强行煽情最为致命。善待，啥善待，跟着你人族看家守夜，耕田载物，不吃我们就善待了，靠！”

    此时的每个人族，都怀着极大的克制，没人争辩也无人反击。轩辕光更是暗暗腹诽道：“老子一代入圣强者，今日脸被人在地上狠狠践踩，领情的人都没有一个，我也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