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七章 星月过山

    仙羽城灯火渐起，晚风吹拂着微醺的黄昏，落日余晖洒满大地。水稻、麦子都熟了，炊烟刚好升起。一群野鸭走过芦苇地，芦苇地拥有摇曳的曲子。

    如此祥和的图画，本足够我爱死这破碎泥泞的人间，可今日，为何我的心绪这样的起伏难明。

    思悠悠，梦悠悠，浅忆的流年里，有花开无声，花落依旧。

    时间缓缓而过，半响，千山落日，一线西风。

    雾岚渐起，风拂罗衣，燕婉屹立仙羽山巅，有点萧索，有点孤寂，有点迷离。

    转身蜡烛少女的烛台上，摇曳着暗红的烛光，为了温暖别人，照亮夜色，美丽的东西都很脆弱，它很快就燃尽了自己，每次都遍体鳞伤，却总是无果而终。

    柳叶眉花下归来，带月敲门。

    “莽荒几人准备过去，明确了吗？”

    望着将双手拢抱烛火的燕婉，那神思不属的样子，柳叶眉微微蹙了蹙眉，应声道：“祝余、月疏桐、殷墨初，再加上阿秀、慕香寒、洛倾川、辛九渊四人，几乎全部出动了。”

    “四国呢？”

    “周涌、司马武冲、赤蛊，再加上白虎三圣，合计十三圣，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听说郭北辰也让人去定风波沟通了？”

    “来了，不止定风波，五国他都派了特使了，意义不大，大家都盯着守夜人的态度呢。然而他走错了一步，不该跟杀堂这个魔鬼结了同盟，不管谁带着谁走路，信誓旦旦的保证终究缺了分量，政治上总是被动的。”

    “自从安平弄了这个联盟，对玄天影响的涟漪，看来开始逐渐扩散了。”

    “云落地，水归海，星月过山，终等得风来。一个群体最怕的就是没有方向，有了情怀和使命感，处事自然就有所不同。影响如今主要还是在上层，一日，若玄天人人左手挟明月，右手把青霓，我们这些人说话，也就不算了。如今已是有了这个苗头，此次干涉的决定，主体还是那些合道倒逼的结果。”

    眼见燕婉神色复杂难明，嘴巴喃喃念叨着“民意民权民主......”，柳叶眉微微叹了口气。

    眼前雪莲花般的女子，淡扫峨眉清丝纠缠，神仙玉骨婉转高贵，稍一浸染，顿浮远赴人间惊鸿宴，她乃人间四月天之感，风姿之绝世，令自己都难禁自惭形秽之意。

    可就是这样一位绝世丽人，身体竟然没有任何感觉，单单靠着视觉和皮肤的触觉，就跌跌撞撞风华这人间数十年。

    这一切是在她方踏入圣境的虚弱期发生的，她自己断开了无数神经末梢与大脑的连接，得了一种特殊的急性多发性神经炎。这种炎症，通过神经轴，最后影响到脊椎和脑部的感觉根。

    对于圣者而言，要重塑身体感觉并不难，可她就是纠缠着她的心魔，与之共舞流年。

    “在疯狂与清醒之间，你耽于自造的自带滤镜世界多年，姐妹一场，为什么让我别去，你就真不打算让我释怀？”

    今夜的燕婉也不知怎么了，往日的霸气峥嵘不再，如那吟诵“阡陌红尘，终究是一场繁花落寞”的葬花女，黯然道：“血泪这东西，自己咀嚼回味已是恶心，讲出来，难免也不合时宜，你就别探究了。”

    一个国家就如一个巨无霸的企业，企业家要扮演好六种角色：企业战略的执行者；企业文化的传承者；企业变革的推动者；沟通平台的构建者；管理效益的承载者；团队力量的凝聚者。

    玄武内便殿，秦道广望着下方群臣，他们正为是否趁火打劫，悍然发动与白虎的战争，吵得不可开交。

    “眼泪和汗水的化学成分是如此一致，但前者给你带来同情，后者给你带来荣耀。如今白虎乱作一团，我们将士的血都不需要流，只需跑一跑，留点汗，就能为我玄武带来大大的疆土，古今何时有有便宜不占之理！”

    “我玄武与白虎敦敦睦和数千年，如今刚跟青龙、岁月止戈，噬魂星之战又迫在眉睫，难得有短短和平时光，理应苦练内功，大力发展科技，怎可此时耗费大量资源精力他顾，你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总有这样的一种人，我们称之为‘井’，就是横竖都二的意思，说的一定就是你！”

    “和睦个屁，国与国之间从来就只有利益纠葛，双边关系哪个不是一日遇佛，一日遇魔。如今小小花点力气，就利在千秋，能耽误多少事。就算看在异苔同岑、悠久绵长的友谊之上，白虎百姓如今的水深火热，你是睁眼瞎呀，拯救一下他们，顺便收点利息回报，这些你不会算呀，你是文盲买官的吗？！”

    “对，我完全赞同。我们睦和的是郭沧溟统治下的白虎，绝不是郭北辰与杀堂媚眼暗投下的白虎，这是被迫、及时和唯一正确的决定，是一个主权、强大和独立国家安全利益唯一的选择。”

    “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你个老流氓，你有几分武力值呀，这个时候想浑水摸鱼，守夜人的胡须也敢捋，回头他们毛奓起来，你吃进去的又吐出来，捎带多少血腥不说，不馊得慌。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进犯，他们不会止戈一致对外，回头毛没捞到一根，感情还破裂了，罪算谁的，有脸做好你的人，没脸闭好你的嘴！”

    “既然白虎如今大雨滂沱，万物苟且而活，那我们扶持一个白虎皇子，跟郭北辰打代理人战争，开展一个特别的军事行动，狠狠给他后脑来一闷棍，让他血淋淋地记住——他罔顾大局的鲁莽与冲动，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他的人生，不过是一部电影里弹出来的广告，而这个世界不能自拔的，除了爱情，还有别人地里的胡萝卜，休得猖狂！”

    望着群臣的口沫横飞，那吹鼻子瞪眼差点卷袖斗殴的激愤昂扬，秦道广却放飞了思绪。

    记得儿时有一时，他生活在皇城之外歌阕城的一处乡下，那时所吃的蔬果有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他回忆儿时的蛊惑。如今贵拥四海，在久别之后尝到了，却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之上，还有往日的意味存留。它们也许要哄骗自己一生，使自己时时反顾。

    海风碧云，夜渚月明。

    突然他想起一首诗，是那时的自己常常吟诵的，如今依然震耳发聩——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此时，整个玄天的浩荡之风，仿佛毫不停歇地疯狂荡过秦道广的广阔胸怀。

    如非骛高远，何以踏云巅。心怀沧海远，便见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