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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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石光芒并不耀眼，但费尤仅看上一眼，便觉心旌无限荡漾。 心脏仿佛感受到红石呼唤，竟有要跳出胸腔束缚的冲动。 他赶紧挪开视线，这才平静下来。 看到红石出现，白衣男人突然加大破界力度：“白英瑛，你要做什么，住手！” 他平静的声音里，分明压抑着激动和畏惧。 白英瑛完全不被外界干扰，她手上结印，口中念诀，一层薄汗已濡湿了她薄薄的衣衫，脸上两团驼红被细汗浸润，宛如初嫁少女花烛夜里的那一抹娇羞。 费尤再次产生亲吻的冲动，心旌又是一番荡漾。 白衣男人破界力度愈发大了，磅礴天地元气在洞外汇聚，冲击。 角力仍在持续。 从洞外男人表现来看，红石显然对他极有威慑力，费尤意识到有了一线生机，心里略微安慰了些。 “小兄弟，我们做个交易如何？”白衣男人对费尤道。 费尤看向洞外，现在情况未明，还是对白衣男人礼貌点好，他拱手微施一礼：“前辈请讲？” 白衣男人道：“圣石岂是一时之间就能炼化的，白英瑛不过是徒劳而已。现在本座给你一个承诺，她此刻已将全部元力倾聚在圣石上，心神俱空，你若助本座杀她得到圣石，本座便放你离开可好？” 费尤心头灿然一动，下意识看向白英瑛。 她身上的水腻子已是呼呼而出，显然所承受压力极大。 正如白衣男人所说，他此刻出手，她已无力反抗。 “此话当真？”费尤问道。 “本座从不轻诺，所诺则必践。” “我凭什么相信你？” “本座可立神咒血誓。” “当真？” “自然。” “好。” 费尤双手暗运元力，走到白英瑛身边，刚走两步，他突然看向白衣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白衣男人疑道：“有什么可笑的？” 费尤又笑了一阵，道：“我不过是化神境，想不到你一个大乘境至强者，竟然愿意为我立下神咒血誓，想想真是荣幸的很啊。” “哈哈哈，本来我还担心，这小石头能对你有多大威胁？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哈哈哈......”费尤边说边笑。 他的笑声未落，白英瑛突然一口血喷出，几乎晕厥在地，费尤急忙上前扶住。 “白英瑛啊白英瑛，本座早就说过，圣石岂是你这小辈能轻易炼化的，本座说的对吧，哈哈哈。”洞外传来白衣男人爽朗的笑声。 费尤听着这来自地狱的笑声，扶着白英瑛的手也变得颤巍巍起来。 不过只在一个刹那，他又变回恭敬模样，朝白衣男人微施一礼道：“前辈，小神若将这枚圣石交您，您是否便兑现诺言放我等离开？” 白英瑛斜倚在费尤臂弯里，脸上透着浓重的倦态，肢体瘫软如弱柳。 饶是如此，她还是瞪了费尤一眼。 费尤倒不以为意，低声道：“命最重要，保命要紧。” 白衣男人看费尤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傻子：“这就不劳烦小友了，还是等本座一会亲自去取吧。哈哈哈，小友英年早逝，真是不幸啊，本座看小友不妨趁这个空档，想想还有什么遗言吧。” 费尤威胁道：“前辈就不怕小神毁掉这枚石头吗？” “若是圣石凭小友之力就能毁掉，那还值得本座费这么多功夫吗。”费尤脸上再次飘过看傻子的目光。 洞口天地元气再次汇聚，如滔滔之水般撞击洞口结界。 结界剧烈颤抖，隐有破裂迹象。 费尤的手比结界颤抖的更厉害。 白英瑛艰难挪动了下身子，倦态反倒更增风韵，美目微启看向费尤：“你就那么怕死吗？”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出弦月般的弧影。 费尤没理会她略带嘲讽的语气，看着洞口全力破界的白衣男人，不耐烦道：“废话，当然怕死了，活着多好啊。” 白英瑛提起一口气，语气坚定道：“把你的手给我。” “干嘛？” “给我。” 费尤不明就里，但还是把手伸到白英瑛面前。 白英瑛缓缓抓过，费尤感受到白英瑛手里传来的温腻触感，略略有些发痒。 她将他的手放到嘴边，突然在他食指指肚上咬了一口。 费尤突觉刺痛，用力缩回手，吼道：“你干什么你？” 白英瑛虚弱道：“快点，快点，将血滴在圣石上。” 费尤看着白英瑛，犹豫不决。 “白英瑛，你疯了吗，他不过就是化神上境，你以为他能够炼化圣石吗？哈哈哈，不要异想天开了。”白衣男人在洞外嘲讽道。 白英瑛嘴唇已泛起白皮，她勉强提着精神对费尤道：“快点，把血滴到圣石上。” 费尤意识到还有一线生机，不再犹豫，将血滴到那枚红石上面。 红石被血激发，散发的光芒猩红如血。 “闭上眼，元神完全敞开，不要反抗。”白英瑛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 她双手结印，将红石往费尤身体里牵引。 感受到某种如液态般的东西从天灵xue缓缓进入自己身体，正逐渐和自己元神融合，费尤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但生死一线，容不得他思考，只能按照白英瑛的叮嘱，将元神完全敞开接纳，不做任何反抗。 红石和费尤元神融合速度加快，没有半盏茶工夫，便已融合完毕。 费尤越发觉得奇怪，不是说很难炼化吗； 不是说三界至宝吗； 怎么这么随随便便就和自己融合了？ 难道自己是骨骼清奇； 难道自己是什么不世出的奇才？ 没感觉到呀，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至少也得稍微痛苦一下子呀； 稍微挣扎一下子啊； 这么随随便便就炼化了，感觉不是很对劲啊......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痛苦袭来，费尤感觉到红石内吸纳的灵魂在咆哮; 在愤怒; 在哭泣; 在悲哀...... 这种感觉异常强烈，仿佛这咆哮、这愤怒、这哭泣、这悲哀，就像他自己经历过似的。 绝望凄苦，痛不欲生，无休无止...... 唐国皇宫因皇后娘娘难产被杀的御医宫娥； 大雪里被冻死的赶考举子王青梧和书童王明理； 大雪后被饿死的赵天仁一家老小，包括他那还没来得及出世的曾孙； 无数因大雪被冻死被饿死的灵魂； 织云山里突然生出皇帝梦的土匪头子王锄； 衍圣镇杀人夜里殉职的捕快差役; 被击毙的土匪强盗和看热闹被杀死的百姓； 喜欢一边喝着燕窝粥一边埋怨儿子忘本的老太爷张一牛和他老兄弟张二亩； 爱慕俏丫鬟念薇的小伙计柳哥和喜欢小伙计柳哥的俏丫鬟念薇； 感觉最强烈的是凄惨死去的宋妙文，她魂魄感受到儿子就在旁边，变的越发凄婉狂躁...... 费尤认识的，不认识的； 因他而亡的，与他无关的； 无数灵魂在他神识内哭泣咆哮翻腾，搅的他头痛愈裂。 费尤用力抱住头，疼痛的在地上打滚。 一直虚弱的白英瑛突然站起来，身上再无一点倦态，饶有趣味的看着满地打滚的费尤。 洞口结界自然而破，白衣男人走到白英瑛身边，长舒一口气：“终于成功了。” 白英瑛伸了个懒腰：“是啊，多谢希白护法相助了。” 白衣男人是万年前妖皇帝俊座下十大护法妖王之一，唤名希白，黑熊得道，但终年化作人形，喜欢穿白衣，极为潇洒恣意。 希白淡淡一笑：“小事，那接下来解救陛下之事，就全仰仗您和这位费提司了。” “或者说，这位大地之母。”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费尤，希白颇有意味的补了一句道。 这枚红心石，来历可非同小可，它本是盘古心脏所化。 亿万年前，混元至圣盘古开天辟地，身体化万物，气息化元气，血液化为万物起源的云阳河。 而汇聚他最强力量的心脏，则化为这颗红心石。 红心石与大地气脉相连，机缘巧合被女娲娘娘寻到后，便赋予了它“大地之心”的名字。 融合大地之心，便是大地之母； 费尤成为继女娲娘娘之后，第二任大地之母。 此刻，新任大地之母费尤，正抱头在地上打滚，全无一点大地之母的仪态与威严。 夕阳金色光芒从洞口洒入，恍惚间，费尤看着逆光而立的那一对白衣和白衣被夕阳晕染的边缘，他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但他还没来得及愤怒，就被大地之心内的咆哮压了下去。 又是一阵猛烈的驴打滚，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缓和下来。 费尤被折腾的精疲力尽，躺在地上气喘连连。 突然，一个充满母性圣洁光辉的声音，在他神识内响起：你好啊，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