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56 尸巫卡尔
穆能感觉的自己的灵魂之火中似乎突然多了一点陌生的印记。 在穆略有些激动的的注视中，卡尔静静睁开了双眼。原先涣散的瞳孔此刻已经渐渐再次聚拢，睁眼的一刹那穆甚至看到了灵魂之火的微微光芒。 刚刚醒过来的卡尔似乎还有些迷茫，盯着蹲在自己身前的穆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环视四周，在看到熟悉的房间布置时依旧平静，灵魂之火也没有出现任何波动。他就好像是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眼神中满是陌生。 卡尔扶着墙轻轻站起身来，因为渐渐凝固而显得有些粘稠的血液从身上滴落下来。然后，卡尔再次弯下腰来，向着穆单膝跪地。 “主人……” 穆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卡尔？”穆轻声问道。 “是的，主人。”卡尔同样轻声回答。 穆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对眼前的新生不死者说些什么。原来世界带来的普世观念，让穆还不习惯被另外一个人称为“主人”。 “你站起来吧……”穆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先让单膝跪地的卡尔站起身来。然后他又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的，主人。”卡尔依旧平平静静回答道 穆心中一紧，稍稍有些防备的后退了一小步，又犹豫着问道：“那你……你记得之前发生的事？你是怎么死的？” “是的，主人。我的记忆得以保留。我之前是被您杀死的。”卡尔恭恭敬敬按照穆的提问顺序回答着问题，似乎在叙述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穆觉得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怪异了，一个死人在自己面前恭敬的陈述着被自己杀掉的经过，而且语气如此的理所当然。 看来卡尔虽然仍有记忆，但的确已经失去了生前的任何情感。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人皮录》。 被穆杀死这样一个事实对现在的卡尔来说，如同一部年久泛黄的老电影，甚至可能连主角都不是他扮演的，勾不起他任何的反映。而灵魂深处对于穆的敬畏感，更是让他把穆的所有行为都看作是理所应当的。 这就是招魂术，而且是经过人皮录者们改良过的招魂术。 让一个生者变成死灵生物，或者说让一个死灵生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方式有很多种，招魂术只能算是极其普通的一种罢了。世界上最早的死灵生物出现在什么时候已经是一个谜，不过绝对应该早过了悬空之城的远古魔法时期，因为悬空之城陨落之后散落出来的典籍中，已经有了不少关于死灵法术的记载。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如此清晰的法术派别分类，这些法术只是被笼统的称为黑魔法。 而最早的亡灵生物也读书定不是被法术召唤出来的，而是在各种自然条件下产生的。对于远古那些生命悠长的黄金族裔们来说，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虽然不死生物出现的时间很久远，却一直都如同巨龙一般稀少，死灵们真正大量的出现，却是在人类觉醒之后。 不得不说，这些力量弱小但繁殖能力极强生物的出现，让艾米里亚的整个历史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其短暂的生命也为冥界提供了大量的新鲜原材料，不死者的爆发性出现也就不再奇怪。而黎明之战后，人类更是在文明世界的南端制造出了主位面最大的坟场，诸多邪恶生物的聚居地——灾域莫里森。 亡灵的出现，一大部分是依靠死者自主觉醒。以这种方式成为不死者，概率是非常低的。即使在各种条件都相当完备的情况下，觉醒为亡灵的死者都不到百分之一。不过凭借着极大的人口基数，这种亡灵依然成为了不死者中的主流，而且这种不死者觉醒之后几乎会保留生前的所有记忆与神志，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成为失去自我意识的白痴。 不死者的第二大族群，则是依靠各种邪恶仪式从尸骨堆中大批量召唤出来的亡灵。这些亡灵前些年还不算多，但是在莫里森出现圣物紫月王冠的踪迹后，各个地区的领主与黑暗贵族们都开始大量役使这种亡灵。这些亡灵中出现拥有神志者的概率非常低，几乎只能作为冲锋陷阵的炮灰。 然后就是召唤死灵法术了。这门法术可以直接从冥界召唤一具死灵来为施法者服务，不需要尸体作为施法材料。每一等级的死灵召唤术召唤出来的亡灵等级也不相同。而且以这种方式召唤出来的亡灵是没有任何智力的，只能机械的服从召唤者的命令，卡尔之前的魔仆特仑苏就是这样的亡灵。 至于穆刚刚所施展的招魂术，则与之前的都不相同。这种法术对施法条件要求非常严格，必需要消耗一具尸骨作为施法材料，而且随着尸骨死亡时间的推延，法术成功率也会渐渐降低。不过是这种召唤法术有一个好处，就是被召唤出来的亡灵智力并不是以几率来算的，而是以保留程度来算。越是新鲜的尸体，变成亡灵之后保留的神志也越多，智力也就越高。像卡尔这样刚刚死去就被召唤成亡灵的，几乎可以保存生前所有意识。 穆兴奋的围着卡尔转了几圈，感叹咂摸了好久。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法术，抛却法术强大的杀伤力不谈，施术成功后法术的神奇效果也能给人带来极大的成就感。 “卡尔，清理一下房间。把所有痕迹都抹掉。”穆随即吩咐道，然后一转身钻进了库房中。等到穆重新找到一件备用的皮质胸甲并穿戴好时，卡尔已经将书房收拾的干干净净。所有被打碎的器皿都已经消失不见，地板上的血迹也被擦掉了，可让穆惊奇的是竟然一点血腥味都闻不到。 “卡尔，房间中的血腥味是怎么处理的？”穆好奇的问道。 “法术效果。”卡尔静静回答道，然后伸出手来做了个法术手势。房间中立刻卷起一阵清凉的微风，向着门外吹去。 “达松清风术？！”穆的眼中满是惊奇。 这倒是真的意外之喜，他之前并没有想到过卡尔竟然可以保留施法能力，刚刚变成死灵就成为了一名尸巫。惊讶过后，穆才发现了卡尔现在的样子，刚才穆下的命令是抹掉所有痕迹，所以卡尔在清理完房间后还将自己身上染着血迹的衣物也处理掉了。此刻卡尔身上穿着新换上的巫师袍，除了脸色苍白些之外，一点也看不出是一名亡灵。 穆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把扯开卡尔胸口的长袍，露出原先的伤口。伤口方才将血液流尽了，此刻已经收缩成了窄窄的剑口，皮rou稍稍有些外翻，露出白森森带着血丝的肌rou组织。 “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穆右臂上的腐rou在莫里森时因为有浓厚的负能量保护，加之他用保存器官法术施术，因此并没有再继续腐烂。但来到人类世界后，生命气息的侵蚀让穆的肩膀又开始腐烂下去，可是穆又不敢在卡尔的周围释放法术阻止这种变化，只好用厨房中的大量食盐洒在腐rou上。虽说腌自己的rou让穆有些小小的心理不适，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也不知道腐烂是否已经减缓。 不过穆也没心情打开绷带去看一堆恶心的腐rou，随手便给自己的肩膀释放了一个保存器官法术。 “卡尔，你会保存器官法术吗？”穆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会！”卡尔很干脆的回答道。 “会？”这次轮到穆惊讶了，“你怎么会死灵法术的？” 他问出之前那句话只是想将保存器官教给卡尔，这样卡尔就可以自己保管身体，**不会很快腐烂下去，死灵的身份也可以掩盖起来，却没想到卡尔竟然也会死灵法术。 不过穆刚问完就反应过来了。既然卡尔会召唤死灵，那么同样会保存器官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穆现在好奇的反倒是是卡尔的死灵法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既然好奇，穆自然就随口问了出来，反正现在卡尔也不是外人…… “是我在学校图书馆偶尔翻到的一页羊皮纸上记载的，当时夹在一本普通游记中。只是仅有一页，记载了几个低阶死灵法术。其中就有一阶召唤亡灵和保存器官……”卡尔回答道。 卡尔刚刚说完，穆立刻觉得自己那不存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脑海中缭绕的三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人皮录》？ “那羊皮纸现在在哪里？”穆没等卡尔说完，直接打断了卡尔的话问道。 卡尔躬躬身做了个指引的手势：“在卧室中，请跟我来。” 穆激动的跟在卡尔身后来到对方的卧室。卡尔的卧室布置的虽然简洁但是及其舒适，看起来巫师们也不是整天摧残自己的苦行者。 卡尔上前掀开衣柜门，默念咒语释放了一个解锁法术，然后从暗门中取出了厚厚一叠纸制品。那一叠纸制品明显不是同样规格的，大小颜色新旧都不相同，卡尔从中翻找好一会之后，才在两页夹层中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主人，就是这张。” 穆远远看着那张羊皮纸，原本激动的心情立刻沉寂下去。 那不是《人皮录》。不光页面大小纸张底色不同，而且从中透露出的气息就截然两物，根本没有《人皮录》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感到邪恶憎恶的气场。可穆依然没有死心，他觉得那也很有可能是因为保存不善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想到这里穆急匆匆向前一步从卡尔手中抽出那张羊皮纸来。 仔细看清楚之后，他终于死了心。 那的确不是《人皮录》，上面文字记载的只有几个普通的死灵法术而已，在阿尔瓦的法术书中几乎都有记载。穆有些失望的一把将其扔开，那页薄薄的羊皮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缓缓飘落在地。 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带来的那种情绪落差让穆有些憋屈，不由得又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纸页。 可就是这一瞥，一个古古怪怪的法术名字映入了穆的眼中。 ………………………………………… 达松的清风术：一阶塑能法术，在指定区域产生时速九里的微风，可以使烟雾缓缓移动。——《万法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