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迷途（上）
“我当时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萨迦抬起头，不甘心地咬着牙说“但我也能感受到愤怒和冲动，我不确定，或者只是本能驱使我去战斗......” 萨迦沉默了一会，觉得战斗这个词不妥，于是纠正道：“去猎杀人类。” 卫兵们一拥而上，想要故技重施，在他们以往的战斗中，这招都屡试不爽。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狼人没给他们包夹的机会，它嚎叫一声，直接冲向几个卫兵。狼人的利爪精准而又锋利，直奔卫兵的头部扎去。 皇家卫兵想象不到，居然还有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狼爪瞬间劈开了他们的头骨，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一齐淌了出来。 鼻子和眼睛处的开口，是皇家卫兵盔甲上唯一露出身体的部分，但是还从来没有人瞄准这个部位攻击，因为这个缺口实在太窄了，攻击很容易落空。 人类卫兵一下子傻了眼，狼人的动作太快，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狼人眼前的卫兵全都以相同的死法倒在了地上。顿时一地的脑浆横流。场面极其恐怖，心理素质稍差的卫兵，已经开始想着如何逃跑了。 “妈的！蠢货！举盾！举盾！”卫队长在后面大喊，他心想今天的战斗真是见鬼了，怎么全都不按常理出牌。 举盾本来是皇家卫兵在防御弓箭手时采取的阵型，从前到后，依次把盾叠放上去，可以形成一个大幅度弧形的保护罩，如果敌人各个方向都有活力，那么卫兵聚在一起甚至可以形成一个半球体的坚不可摧的移动堡垒，保证中间的重要人物安全，等待救援到来。 曾经人兽战争时期，兽人无数次排出剑圣作为刺杀小队，想要除掉人类的国王或者高级统帅，但是每次都被皇家卫兵的铜墙铁壁挡了下来。 卫兵们对于举盾的防御还是很有自信的，他们听到队长下令，纷纷侧身用右肩扛起盾牌。前排的人立蹲，后排的则依次把盾首尾相继地叠立起来，同时把头盔埋在盾牌后，以防狼人再直劈他们的脑袋。 不过，狼人面对这绝对坚固的防御，连犹豫都没有。它凭着惊人的弹跳力，瞬间窜到了盾牌阵的顶端，最上面举盾的卫兵由于低着头盔，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盾牌突然变沉了。 狼人不会给他反应的机会，两只利爪向下一探，像是拔萝卜一般轻松地往上一提，直接把卫兵的头盔摘了下来。卫兵只觉得头上凉飕飕的，刚想抬头看，脖子已经断了，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了地板上。 狼人抬腿一踢，卫兵无头的尸体跌落在地。 整个过程做的悄无声息，卫兵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盔甲落地发出了响声。以至于周围的卫兵仍旧像缩头乌龟一般，把头深埋在盾牌之后，想的是防御狼人刺脸的爪子，对于自己头顶的危险毫无知觉。 顷刻之间，整整一排的卫兵全部身首分离。船舱中血雾弥漫，宛如地狱一般。 这一切旁边的卫队长都看在眼里，他还没来得及提醒手下们，就瞬间损失了大半的部队。他知道凭剩下的人是打不赢这个狼人了，趁狼人的注意力在别处，他决定开溜。 卫队长撒腿就往楼梯口跑去，但他不知道，狼与生俱来就会去捕捉运动单位，狼人当然也有同样的本能。所以卫队长的小聪明为他带来了灭顶之灾。 卫队长刚刚跑了一半的路，狼人嚎叫一声，四足着地，猛跃两步，瞬间把卫队长扑倒在地。 狼人张开血盆大口，咬住卫队长的脖子根。卫队长才顾得上尖叫一声，整个脑袋连着胃和肠子都被狼人咬了出来。 “嗷呜！” 狼人猛然仰头狼嚎，猩红的眼睛中显露出对杀戮的满足。卫队长头连着肠子在天上飞了几圈，正好滚到卫兵们的脚下。 “啊啊啊！我的娘啊！救命啊！” 卫兵们看到卫队长阵亡，顿时仓皇失措，有两个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剩下的全都丢盔弃甲，抱着脑袋没命的逃跑，盾牌和佩剑都顾不得拿，都恨不得自己跑的比别人都快。 狼人的喉咙中发出满足的兴奋地咕噜声，它最喜爱的部分，狩猎开始了。 想逃出最下层的船舱，只有楼梯一条路。狼人先是挡在楼梯前，任何想从楼梯逃跑的卫兵，无一幸免地倒在了它的尖齿利爪下。剩下的卫兵见状，只好在船舱中先找个阴暗的角落躲藏起来，祈祷自己不被发现，同时希望援兵快点来。 他们不知道，宴会厅中的夏纳德和王子正被桃瑞丝打的抱头鼠窜，哪有功夫管他们。 最终的结果是，没有一个幸运的卫兵活下来。这并不是酒馆故事或者传奇小说，在魔化的狼人爪下，奇迹是不存在的。 看着满屋子的人类尸体，狼人满意地舔着带血的爪子。好在它似乎对于龙完全没感觉，多次经过霜牙，它都把霜牙当做空气，甚至都不多看一眼。 即使这样，萨迦仍旧在自己心智的牢笼中哭喊，呼嚎。他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虽然渴求力量，但绝不是这种，他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击倒对手，而不是以杀戮为乐。面对最后几个手无寸铁，跪地投降的士兵，萨迦认为应该接受投降，饶他们不死，而不是像狼人那样，把他们一个个肢解取乐。 屠杀俘虏，在兽人看来，是畏惧的表现，是极其不荣耀的行为。而且在对手死后，决不许侮辱尸体，更不许肢解或是食用，兽人们相信，不管种族是什么，婴儿和死人都最接近万物之灵，最接近生命本源的状态，值得保护或者尊敬。肢解死去的敌军战士，和杀戮婴儿妇女有什么区别。 但是萨迦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狼人身体这么做，萨迦悲愤地想，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过了不知道多久，萨迦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他的猩红色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于是他想找找有没有幸存的士兵，希望能救活一个，稍稍挽回一点自己的荣耀。 令他绝望的是，不要说幸存的士兵，原本一屋子的皇家卫兵，现在留有全尸的都找不出一个。 萨迦看着自己的双手，尖利的指甲上沾满了鲜血，如果获得力量的代价是变成残忍的杀戮机器，那还有什么意义。到时候自己不要说保护重要的人，恐怕只要自己活在世上，就会成为身边人最恐惧的存在。 所以萨迦找了一个远离霜牙的墙角坐下，他生怕自己再发狂把霜牙也杀掉。在阴暗的角落中，萨迦一次次实验着变身，直到自己浑身的骨头都疼的想要裂开。他多希望自己突然无法变成狼人，但是事与愿违，现在只要他稍稍动个念头，身上立刻会被狼毫覆盖。 最终，绝望的萨迦切断了和桃瑞丝的链接，他也不打算逃走，于是就一直坐在黑暗中，希望能有人来结束他的痛苦。 等到桃瑞丝发现他时，萨迦本想变回人类和师娘相认。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不受控制地杀戮，不妨就借师娘之手了解性命，以狼人的形态死亡，这样整件事传出去，不过是一头魔物杀了残忍地屠戮了所有的卫兵。这样的话，自己在老师心中，在奥兰顿的记载里，仍旧是一名光荣的战死勇士。 不是一头嗜杀成性的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