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雨夜的激战
“霹雳。” 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浸透墨汁的棉被一般的厚厚乌云,终于被撕裂开來,珍珠粒那么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大雨终于驱散了持续小半夜的闷热。 杨云帆站在雨中,白袍子紧贴着精壮健硕的修长身子,虽然年过三十,可他仍旧丰神俊逸,清尘脱俗,这副皮相即便在俊彦毕集,翘楚荟萃的秦淮河畔,都算得上一等一的清秀。 他乃一介寒门士子,早年一直闭门苦读,也沒什么拳脚武艺,可进入了龙扬山之后,他便开始修习义兄亲传的养生内功拳,虽然年纪大了,入门迟了,可凭借着极高的天分和悟性,以及平素里的养气功夫,他在内家拳的修炼上,也算是后來居上,颇有小成。 此时他提着一柄宝剑,借着箭雨的掩护,带领着麾下的山寨高手,便朝凉亭方向冲击过來。 这宝剑的剑柄处镶嵌着猫眼儿一般的宝石,剑刃上的寒芒如同秋水一般微凉发寒,折射着朦朦胧胧的蓝光,端的是一柄千金难求的好剑。 这些个高手也是在精不在多,都是龙扬山的个中好手,随便放一个出去,都能够在称霸一方,开宗立派,混个小小山寨龙头是绝对沒问題的。 事实上,这些高手先前都是扬子江沿岸各地山头山寨的总把子,被龙扬山收编之后,便仿照梁山好汉的规矩,排了一百多把交椅,弟兄们各司其职,替龙扬山管理着扬子江流域的大小堂口。 他们都是龙扬山的中坚骨干,武艺自然不可小觑,虽然苏牧这边有一位宗师级别的陆擒虎,苏牧本人也即将踏入宗师的行列,但终究势单力薄,又如何以寡敌众。 扈三娘的突然杀出,让局势瞬息扭转了过來,然而杨云帆狡兔三窟,后手层出不穷,之所以先前不动手,正是要防备着苏牧是否有后手准备。 而后他果然等來了扈三娘,苏府的动静不小,若他不抓紧时间,说不定官兵就会赶过來,所以当扈三娘杀出來之后,他便不再犹豫,指挥弓手进行了无差别的格杀。 苏牧与扈三娘、陆擒虎借助俘虏的身体抵挡,加上手中兵刃不断拨开雨线一般的羽箭,很快就退守到了凉亭,由于凉亭的遮挡,墙头的弓手不得不跳跃下來,想要将凉亭围困起來,断了苏牧三人的去路。 杨云帆对战机的把握也是非常敏感,退守凉亭对于苏牧三人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手中宝剑一挥,他身边的高手们纷纷杀入了凉亭。 苏牧后背和手臂都中了刀,陆擒虎身上也有刀口,不过他们都有内功护体,催动内劲,肌rou紧缩,伤口闭合,鲜血便不再流淌,进入凉亭之后,撕扯布条紧紧一绑,便能够再次上阵厮杀。 轰隆隆的闪雷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借助雷光,苏牧看见了杨云帆。 领导者从來都有着不一样的气质,便如同歌里唱的那般,只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你的容颜。 这是一种微妙而精准的感觉,特别是苏牧见惯了诸如方腊方七佛等人,对领导者的那种定位就更加的明确。 确定了杨云帆是刺客头人的身份之后,苏牧的思绪也是飞速流转,他下意识朝地窖方向扫了一眼,而后气沉丹田,中气十足地吩咐道。 “把里面的人全杀掉。一个不留。” 敌人实在太多,里面不乏拥有真功夫的强者,若让他们全部都涌入凉亭,苏牧三人确实沒有任何的胜算,甚至连幸存下來都成问題。 而地窖有厚重的门户可以坚守,即便陆青花只有一个人,也能够分散敌人大量的注意力,再者,他也确实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如果他们沒办法活下來,那么杀光地窖里的人,对敌人也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君麻吕稻池两兄弟和那些裴氏与其他世家派出來的高手们,都成为了苏牧的俘虏,苏牧能够认识到他们的重要性,无论是世家豪族还是杨云帆,必定同样极为重视这些人的性命。 所以苏牧只是喊出了这么一句话,却一剑封喉,捏住了杨云帆的痛处。 这样一來,杨云帆这边难免投鼠忌器,果然分出了小部分的人手來冲击地窖的门户。 这地窖本是苏府用來贮存各种酒酿和腌制食品的,里面有很多半人高的陶罐和酒坛子,陆青花虽然力气不小,但也需要保留实力,便驱使了两名俘虏,用陶罐层层顶死了地窖的门户。 苏牧和陆擒虎见得这边果然吸引了火力,当机立断,果断杀出凉亭。 死守凉亭虽然能够躲避对方的弓箭射击,但终究是死地,而敌人已经近身,弓手也不敢再射箭,他们便如同猛虎出柙,杀入了敌人群中。 阴阳经的内功疯狂运转,苏牧将内劲催发到了极致,剑刃和刀锋还未触及人身,劲气已经割碎衣物皮rou。 苏牧脚不沾地,在雨中穿梭,身子如同白色的花蝶一般旋转,左手剑出如龙,右手长刀接踵而至,所过之处无不血柱喷洒,雨水混着血水冲刷着地面,残肢断足还在微微抽搐,真真让人心惊胆颤。 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生死徘徊之后,苏牧已经不再惊惶害怕,他冷静得如同山中的万年磐石,身上的伤势非但沒有让他胆怯,反而激发了他无穷无尽的斗志和韧性,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他的动作精准无比,如同机器一般,沒有丝毫的累赘和花哨,每一个动作都直接而粗暴,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最大程度杀伤敌人。 而人都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大枪这种长柄武器,沒有个几十年的苦练,是无法登上宗师巅峰的,陆擒虎虽然力量上不及年轻人,但招式精妙无比,经验更是碾压全场,长长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顺势而为,便如同庖丁解牛,在混乱的战场之中游刃有余,这些高手甚至想要粘上他的大枪都做不到。 一丈青扈三娘同样使一对鸳鸯双刃,她的招式并不算凌厉,力量上也吃亏,但她总能够在最关键的时机,施放出让人防不胜防的暗器來,三人之中就她的武艺最低,却少有人敢靠近她。 这其一,这些高手还未接近,便已经被她的暗器所伤,二來,即便想近得她身,她手里的双刃也不是吃素的,冷不丁撒出一包毒粉,一枚灰瓶,便足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难怪她和苏牧如此投缘,无论是惯用的兵刃还是战斗方式之上,他们都拥有着极其相似之处。 杨云帆收到世家豪族的情报之后,心里也很是不满,虽然他龙扬山是世家豪族的打手,但世家豪族们自己也豢养着诸多高手,怎地连一个书生都拿不下來。 直到他见得苏牧左手剑,右手刀,心里才震惊起來。 双手兵刃最是难练,更何况左右手还把持着不同的兵刃。虽然苏牧左手剑也是当成刀來使唤,所用的是乔道清帮他改进的刀法,可这份功夫仍旧无法让人小觑半分。 面对凉亭前面这三根硬骨头,杨云帆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觑准了时机便绕到了扈三娘的身后。 他一直在观察,莫看扈三娘暗器手段了得,可如今大雨滂沱,又是黑夜,她的优势并沒有想象之中那么的大,相较之下,扈三娘还是最弱的那个点。 而且他也发现,苏牧虽然脚不沾地,看起來连雨水都沾不了他的身,可对敌之余,苏牧常常会过來帮扈三娘一把,主动分摊扈三娘这边的火力。 由此可见,只要杀死扈三娘,便能够动摇苏牧的心神,拿下了苏牧,剩下陆擒虎这个老东西,也就变成囊中之物了。 杨云帆心思一定,便挥舞宝剑,刺破雨幕,袭向了扈三娘的后心。 人都说好男不跟女斗,对娘儿们出手,实在是让人不齿的一件事,更何况还是偷袭。 可在杨云帆眼里,女人强大起來,也是极为可怕的敌人,只要是敌人,就不需要讲什么道义,只要能够战胜敌人,不择手段又如何。 扈三娘的体力消耗极其严重,大雨瓢泼,也让她的暗器发挥失常,杨云帆从后方偷袭,待得她察觉过來,已经为时已晚。 “嗤啦。” 杨云帆的宝剑如出洞毒蛇一边刺來,扈三娘躲闪不及,左肩头被挑破了一个口子。 杨云帆一击得手,踏踏踏三个箭步,再度逼近,剑尖却是刺向了扈三娘的下腹。 扈三娘心中冷笑,眼看着下腹就要被刺中,扈三娘却张开檀口,只听得噗一声,一枚雀舌镖从她的口中喷吐出來,正中杨云帆的左眼。 “啊。” 杨云帆只觉着左眼传來一股剧痛,温热的鲜血便汩汩流落得满脸都是,他往后退了几步,扈三娘不退反进,就要斩落杨云帆的脑袋。 诸多高手见得三当家被射瞎了眼,又惊又怒,当即将三当家护住,逼退了扈三娘,而后有人朝冲击地窖门口那群人喊话,那群人便放弃了地窖,转而加入了围杀扈三娘的行列。 “杀了这婊*子。杀了她,”杨云帆捂住左眼,气急攻心地咆哮着,他本是极其爱护面容姿色的人,仪表非凡的他也算是龙扬山的活招牌,如今却被射瞎了一只眼,今后便是独眼龙,读再多书也只能是土匪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