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只怕晚了
云太师听罢，眉头皱了起来：“那轻尘现在在做什么？” “画纱回来后去了鸾鸣轩一趟，说轻尘设了祭坛在为叶家二老守灵，从栖凤阁回来就一直跪在祭坛前，白衣素缟、不吃不喝。” “那云紫嫣呢？” “她伤得不轻，大夫为她包扎好伤口她就睡下了。听画纱回来禀告，说是哭得伤心，就是睡着了还在骂轻尘狼心狗肺，骂徐品言不得好死。” 云太师将手中信笺递还给老祖宗，哼笑道：“母亲也是着急了，不然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还没分明。” “这话怎么说？”老祖宗看着云太师，眉头又皱了起来。 云太师摇了摇头，将桌上的桂花糕递给老祖宗一块，然后条理清晰的分析道：“若真是轻尘做下后想赖给云紫嫣，那她知道叶家二老死了之后，不是要去找云紫嫣的晦气，而是动用能够动用的关系往栖凤阁放云紫嫣害死了叶家二老的证据。 若真是她害了叶家二老，看见云紫嫣挑拨得你对她生了怀疑，她最要紧做的不是设祭坛为死人守灵，而是要着急忙慌的来讨好你，打消你的疑虑。 若真是她做下的，她也不会逼着你给她一个查清真相的最后时限，因为心虚，她会想办法让你不要去查，只凭表象就认定是云紫嫣做的。” 老祖宗恍然大悟，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内疚道:“老了老了，竟连这么浅显的事情都看不明白了，怀疑我的乖孙，我实在是……” “母亲！”云太师一把抓住老祖宗的手臂，叹了气道：“你别这样，轻尘也觉得不忍心看见你因为这个自责。 况且云紫嫣也说得在理，她没有去杀人的理由，更没有去杀人的实力。她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母亲被她二人套住了思路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明白也是正常。 叶家二老在蜀州出的事，轻尘和紫嫣都在京都，怎么就能说不是云紫嫣就是云轻尘呢？” “太师明智，是老身糊涂了！” 云太师摆了摆手，劝着老祖宗吃了些点心才又皱着眉头道：“叶家的案子都不打紧，我去督促蜀州知府，一个月内定能破案。 可徐家三公子是怎么回事？听母亲的意思，他一个弱冠少年竟能随意出入轻尘闺房？” 当朝礼制周全，也重男女大防，可和明清比起来男女之间又宽松得多。女孩儿家没有及笄之前，可以和男子一起学习、玩耍，及笄之后该说亲事了，才要守着礼仪规矩，对男子避而不见。 可随意进女孩子的院子，甚至晚上都不避讳，这样也实在有些过了。 老祖宗脸上有些发红，眼神也有些闪躲，放低了声音道：“轻尘初来府中，一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品言对轻尘又多有照顾，老身看他俩很是投缘，这才准了徐品言多和轻尘接触。毕竟年纪都小，即便常来常往又有谁能说出来什么？” 云太师却一眼就看穿了老祖宗的心思：“只怕没有这么简单。母亲当时是不想亏待紫嫣，想将错就错让她和徐吟弘成婚。 可又放不下轻尘，怕她在乡野长大的身份有一天被人识破，她说不上一本好亲，所以就看上了徐品言，让他们从小来往培养感情。 凭着徐品言那纨绔嚣张的性格，就算侯爷和侯夫人不同意，他也有本事闹着将轻尘娶为正妻。凭着柔妃对他的**爱，就算将来徐吟弘抢了他的世子之位，也一定能当个富贵闲人。所以，您连他晚上还进轻尘的院子都不管。” 老祖宗神情更是尴尬，低着头摸索着茶盏不说话。 云太师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母亲啊，徐品言怎么能是轻尘的良配？他生母早逝，侯爷对他也不上心就算了，可他还纨绔嚣张、不思进取，十六了才得了个武秀才，若不是柔妃相帮，他连兵部的门槛都沾不到边。 你若将轻尘许给这样一个人，是打算让轻尘跟着他一起在徐吟弘脚下讨生活？” 老祖宗理屈，不敢和云太师争辩，只得道:“徐品言的功夫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去年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他也不会误了选举。我看那孩子以后也是个有出息的。” 想起去年徐家发生的大事，云太师也是摇头，可不多时他的表情又重新坚定起来：“那也不行，舞刀弄枪，往后走的就是在刀尖上添血的路子。河山稳固的时候还要剿匪、缉凶、救灾，哪里凶险就往哪里去。 若是烽烟再起，有了战局，哪个将军能逃得了上战场的厄运？即便不马革裹尸，也是九死一生。 我的轻尘受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了家还受了的那么多委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下半辈子还过得提心吊胆、憋屈难受。 我云家的女儿，不怕找不到好夫婿，徐品言这次回来，我会好生谢他，轻尘的门禁，母亲也该好生抓起来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行武这条路的确艰险难行，徐品言偏生又选了这么条路。 老祖宗想要点头答应，可一想起那指腹为婚试探云轻尘时，云轻尘的反应，老祖宗又叹了口气：“现在才管，只怕晚了！” 云太师满面疑惑，老祖宗叹出口气，又说了徐品言和云轻尘之间的所有事情。 完了还满意的道：“说起来，品言对轻尘当真没什么可说的。时时处处都是维护，为了救轻尘更是连命都豁得出去。 盘山险境太师也是听说了的，他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轻尘抛上来，这情意就可见一斑。 如今只因为轻尘一个噩梦，他又能不顾一切、放下所有往蜀州赶。倘若我是轻尘，只怕也已经对他芳心暗许、矢志不渝。” 云太师沉默着没说话，他是过来人，他又如何猜不透中间的情谊。 可…… 他叹了口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老祖宗，茫然的问：“那现在该怎么办？我这个当父亲的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老祖宗也是叹息：“是啊，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