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叙旧
到下班时间,张怀和胡海春两人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 张怀伸了个懒腰,对胡海春说道:“胡主任,晚上要不找钟健一起吃个饭,我刚在线上问他,他说在乡里出任务,马上就回来了。我们现在动身去旧老酒馆的话,时间差不多。” 胡海春答应道:“走。反正家里也没人,周末才回来。” 张怀跟胡海春一起起身出门,问道:“嫂子不在吗?” 胡海春回道:“去汉市看文程了,跟她说儿子都二十多岁了,不用担心。可你嫂子就是要大包小包装了很多东西带去。” 张怀笑道:“当mama的本来就cao心得多。” 胡海春摇了摇头说:“哪有特地学车去照顾已经工作了的二十多岁的儿子,让他自己闯闯不是蛮好?” 张怀笑了笑没吱声。 ———— 张怀和胡海春一路驱车来到旧老酒馆,走到店门口,看到钟健在二楼上朝两人招手。 两人进到包厢,钟健招呼道:“我刚刚点了两个小炒跟一个大菜,你们再看看要不要加几个菜。” 两人各自坐下,胡海春看了看菜单又加了两个菜,说道:“我们三个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吃饭了。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快过年了。” 钟健对胡海春打趣道:“是快啊,我经历过胡队长、胡所长、胡主任,也算是三朝元老了。” 张怀笑道:“哈哈哈,铁打的健哥,流水的…诶,不对,不能这么说。” 钟健一声轻笑,胡海春接过话,怀念道:“以前我刚军转回来入职的时候,乡里乡亲的,社会风气好得很,出警少得很,调解之类的也好做。” 张怀说道:“健哥刚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还不错?” 钟健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跟你讲起过,刚入职就遇到出人命的恶性事件吗?只能说差得很。” “钟健入职那年我应该是刚结束抽调回来。”胡海春回忆道:“那两年组织安排我在平市刑侦做副手,也是运气好有一个跨省市大案跟汉市那边刑侦也搭班了一段时间,学到了不少东西。回来之后,社会风气竟然变差得厉害,很多初高中的孩子混起所谓帮派,打架斗殴,到闹出人命这种地步。” 张怀拿过几人的杯子,满上服务员拿来的扎啤,说道:“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镇里学校也这样,混社会的很多。当时我家那边的中学风气差,我爸妈本来想把我送出去读书,虽然最后没成。” 胡海春摇了摇头说:“你是警校研究生毕业的,念初中的话,还要早好些年。那是八九年前出的事情。” 张怀一愣,说道:“八九年前,我应该在念大学了,那个时候我家中学风气印象里变好了嘛,怎么还会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 钟健说道:“混社会的一直都有,毕业之后,也还没有孩子,就关注得少咯。” 胡海春否认说道:“也不全是关注度,张怀老家在临湖街道,专项整治回头看工作抓得比较好。湖口镇这里的原因比较复杂。镇里工业本身比较发达,工厂多,再加上早前洛县大力招商引资,引来了很多劳动力密集型的企业。湖口镇又离开发区近,很多外来务工人员都在村里租农户的房子住。时间一长,这些工人把孩子也带了过来,但是镇里的教育、城市管理、治安根本没有跟上来,社会上的那些痞子逐渐跟工人的孩子、学校里的学生混在一起,慢慢发酵出了那年的恶性事件。” 钟健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那年师傅作为镇里专项整治组组长,三天两头去临湖街道开会,原来是去取经啊。” 张怀接话说道:“哇,我晚入职几年,错过了这么个大事件吗?” 胡海春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整治组的任务其实很少,要我说的话,当年的决策还是太狠咯。” 张怀和钟健没有说话,都做出倾听的姿势等胡海春继续说下去。 胡海春跟张怀、钟健碰了一杯说道:“当时县领导很重视镇里的专项整治,为了尽快见效,减少后期常态化工作成本,合并了所有学校,只剩下了镇里面位置、基础比较好的一所小学,一所中学。” 张怀一愣,问道:“这不是很不错吗?我记得湖口镇的大学校教育模式不是被领导批示推广吗?” 胡海春点头,说:“是啊,现在是各方面都好咯,湖口镇的教育质量比洛县市区的学校只高不低,确实做得好。不过当时条件跟不上,校车没做好,学生上学远,家长意见很大;学校也不够大,临时改了好些教室还是不够,入学门槛一下子被拉高,很多外地小孩没书读就逼他们回老家去;还有一些教师聘用的问题也处理得很不讲情面。”
钟健后知后觉说道:“怪不得那年我虽然被排进整治组,但是除了巡逻任务变多并没有增加新工作,原来就不是所里在主导这工作。” 张怀喝了口酒叹道:“铁腕领导,真强硬。现在因为重视信访举报,这种铁腕领导都没听说了。” 胡海春叹道:“手段高明且强硬,有好有坏吧。” 钟健苦笑说道:“坏就坏在我们这些外来人口太难了。房价涨得快,那时候我工作了一年多,手头虽紧还是打算买房,准备等个年终奖付首付。偏偏年终奖下来的时候,房价涨了一大波,把第二年的年终奖也亏了进去。” 胡海春朝钟健端了下杯子,一口喝掉,然后说道:“那几年确实…因为集中,湖口镇区域之间具有明显的资源配套差距。开发商坐地起价,镇上县里都默认开发商涨价,你就是赶上了。” 钟健接过胡海春的话说道:“后来更离谱,各方面逐渐做好,管理跟上来,竟然不是逐渐降下来而是全镇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偏见,总感觉房价越来越高,风气越来越差,对外地人更不友好了。一间屋子改出三四个房间租出去,我有时候私底下真觉得就是在寄生吸血。哦,我之前跟几个在公司做管理的老乡聊天,他们说企业为了抢订单,压价格,成本本来就都压在工人身上。这两年赶上原材料涨价,利润空间一下子就挤没了,老板把厂一关,要工钱引发的案子不要太多。” 张怀转着酒杯开口说道:“唉…把自己卷死,也真是作啊。体制内风气不也是一样,成本都向基层压过来,我是真无法理解没实质内容的材料和文件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海春挥挥手,提醒道:“谨言慎行啊,小伙子。” 胡海春接着说道:“我跟你们展开说说这个陈年的腐败事件。当年那个局长属于是倒霉,没参与贪腐但是因为事情太大,要负领导责任,政治生涯基本宣告结束,我好像听谁说过,是调去了别的县市虚职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