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二 真相拼图－天赐身世

    两人到汉市的广福墓园时，太阳已经西陲，再有一个小时洒下来的阳光就会泛上日落黄昏的颜色了。因为距离过年也只有几天了，现在应当是备年货的时候而不是祭奠先祖的日子，所以墓园看不到人影，很冷清，铁门大开，院落中间的铁炉里也没有香火燃烧。倒是种在院落边的不知名大树跟绿植长势十分喜人，阳光下映出来的绿意散出生机，拉回了不少墓园的清冷。

    章叔明和胡海春拿出备好的檀香，自顾自点燃，朝存着骨灰的安息堂拜了三拜，插入铁炉里面，而后径直往安息堂走去。从侧门走出来的大爷向两人打招呼说道：“来啦？还是点两根大红蜡烛吧。”

    章叔明应道：“对，照旧，麻烦了。”

    两人各从大爷手里接过一根大红蜡烛，径直走到安息堂里陈水根牌位对应的烛台前，把蜡烛点亮，双手合十，缓慢地弯下了腰，拜了三拜。

    章叔明轻声念叨：“陈老爷子，天赐年后六七月份大学就要毕业了，她原本打电话回家跟我们商量的要不要继续读书，继续深造的问题，她自己已经下了决定。前段时间天赐打电话回家说在大学同学院另外一个系里找到一个好导师，导师有一个她很感兴趣的课题，经过跟导师的面对面交流，她觉得导师表现出来的学术态度很严谨，学校里的同学对这个导师的评价普遍都还不错，已经跟这个导师口头约好了，所以她估计要在清和再念三年的书了，还请老爷子多护佑。”

    胡海春抬头看着牌位轻声说道：“前些时候，因为局里领导下派的任务牵扯到，天赐父母遭遇的那场事故记录被小张给翻了出来，各种巧合之下，他突然问我这个孕妇不会就是天赐的母亲吧。现在小张跟英子知道的一样，把那位身份不明的女性当成了天赐的亲生母亲。而其他的知情人，包括叔明的两个阿兄还有天赐自己，还是蒙在鼓里，把我们凭空捏造出来的一对小夫妻当成了天赐的亲生父母。好在天赐的教育和培养，我们做得还算是不差…以后等我们两个也去地下了，再向您请罪。”

    章叔明接着说：“说来惭愧，作为天赐的养父，一直没有勇气跟天赐说明她的身世。以前也跟您说过，天赐主动找我父亲问过她的身世，我父亲跟我和我阿兄说了她问起身世这件事情。虽然不清楚我父亲具体和天赐说了什么，但父亲毕竟以为天赐是被遗弃的女婴。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年旧事因为各种原因被重新提起，还是用当年编好的谎去圆，一点进步都没有。甚至连跟天赐之间的窗户纸都一直没有捅破，我们哥几个装作不知道天赐知道‘自己的身世’，天赐装作不知道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跟海春在私底下喝酒的时候商量，如果要跟天赐阐明，那就和盘托出，用真话占比高的谎言去覆盖真话占比低的谎言只是徒增烦恼。有好几次天赐求学回家休息，起了至少让天赐自己知道她真实身世的念头，话到嘴边，却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口吻、什么样的顺序去说明。天赐是个好孩子，但事情毕竟太大，万一钻了牛角尖，收不了尾，天赐不愿再认我们，实在是无法接受。”

    胡海春接着说道：“可能是慢慢地到现在，年纪大咯，开始喜欢复盘人生往事，当年的那些事情想起来得越来越多。我对自己说凭良心去重新整理一遍看看，结论还是实际上也找不出更好的选择。也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带着给自己减轻负罪感的出发点才会这么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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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叔明和胡海春祭拜完从墓园里出来，站在铁门外抽了根烟，心里都想着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