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四十三 约定
红心皇后在十爱的面前掀起的裙子之下，是如同地狱一般的深黑绝望的岩石。这岩石并非是将少女固定在了椅子上的枷锁，而是如同少女的身体固化而成的属于她的身躯的一部分。 雨桐十爱咽了咽口水，看着少女那狰狞的岩石下身。 “红心……” 红心皇后恬淡地笑着，轻轻将裙摆放下，遮住了那些崎岖的黑色岩石。她扬起了头，柔顺的发丝如同轻柔的手捧着她安静的脸颊。 “爱丽丝曾经说过，她生活的都市，人多得可以走在街上互相拥挤，无法通行，地上奔驰着马车，天上飞翔着飞鸟。那个地方虽然一片死气沉沉，但是人们依然活在那里。城市里有街道，有面包店，有花圃，绿色的常青藤攀附着干净漂亮的城堡。” 她这样说着，将目光转向那划着弧形的落地窗外。她的目光如同飞跃上了那些骑乘着蚊子与飞龙的扑克士兵身边一般，向着遥远的天边游翔而去。 “所以，我私自向爱丽丝约好了，要建造出她所说的城市，让她也喜欢上红心城。我爱着爱丽丝，想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红心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雨桐十爱抿着嘴，不再戒备她，也不再惊愕。她仅仅是沉着眸子，看着少女那悠远的目光。那目光之中并没有什么痛苦与后悔，少女如同一个行走在朝圣路上的信徒，在享受着这一份追求爱的艰涩。 “啊啊，我这腿吗？” 红心皇后浅笑着，稍微有些羞涩，如同展示的不是可怕的岩石躯体而是**送给的定情信物一般。她眨了眨漆黑而安定的眼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我是扑克士兵们的皇后，但是只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能够创造出爱丽丝所想要看到的那么美丽的风景呢。所以我想了想，决定向红心城寻求力量。” 雨桐十爱听得有些懵。 “寻求力量？向红心城？” 她皱着眉，看着对方那遮掩了黑色下体的同样黑色的裙装。 红心皇后的身上的衣服依然如同整个红心城一般，以黑色为主色调，辅以红色点缀。这让雨桐十爱有了个不怎么好的猜测。 她瞪大了眼睛。 “你和这个城市，融为一体了？” 红心皇后似乎有些意外她能够猜到，不禁挑起了眉头。 “的确如此，不过与其说融为一体，不如说是这个城市以我的行动能力作为代价，赐予了我完成梦想的能力。” 红心皇后浅笑了起来，有些惆怅，也有些幸福，不过也带着几分失望。 “我得到了红心城的力量，我能够以血液制造新的扑克士兵，我依靠它们开拓疆土，建造堡垒。我让它们修建了马路大道，喷泉广场。我让它们将常青藤的种子洒在城墙之下，我想现在应该也已经攀满了墙面。不过我也从此永远地无法离开这王座，无论外面建造出的世界是美丽还是丑陋，我都只能够听到扑克士兵的汇报，连亲眼看到都做不到。” 她将刚刚用来制造士兵的那一副扑克牌拿了出来，展示在了雨桐十爱面前。 “所以我尽力去制造这群孩子。我想让它们成为我的手，我的脚，我的眼睛，我的躯体，去代替我完成那些我想要完成的事。爱丽丝，但是就是这样，依然无法阻止我对你的思念。” 她仰着头，叹了口气。 “我没有办法不想你，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甚至在想象着与你在一起的时光，然后，命令士兵们雕刻出来，放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我想，如果这里成为了你喜欢的城市，那么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的样子，大概就如同那些雕塑一般地快乐着吧？” 随后，她双手将扑克展开成扇形，遮住了脸，盖住了表情。 “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明明是一个人擅自定下的约定，却傻傻地一直这样持续了下去。但是没办法，我只有在这样的生活里，才能感到自我的满足。所以我真的是一个没用的人呢，明明只是自己一个人自作自受，却趁着爱丽丝无法掌控自己的躯体的时候想要诉说给她。” 她的眼睛从扑克扇子的后面露出，其中的感情雨桐十爱完全看不懂。 “我知道的，疯帽商明明知道我会杀了她她依然将你送到这里来并不是仅仅为了见我，不过对不起，我趁这个机会说了很多让你为难的话。神奇海螺的话，我会给你的。” 雨桐十爱听到了这句话，并没有她原本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黑衣而红心的少女展着扑克牌，只露出了眼睛，就这样固定在了这城堡的最顶端，无法离开座位的她甚至连主动去找爱丽丝都做不到。 雨桐十爱知道，她当然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完成正直者之死，然后回到梦世界，但是。 但是…… 她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如同以前的他一般。 因为这份优柔寡断，博丽灵梦她们保留着记忆，梦世界不稳定的缘由正是由此而出。 也因为这份优柔寡断，梦世界才没有引起博丽灵梦她们的刚性抵抗。 她抿着嘴。 八云紫的身影如同在逐渐远去，但是红心皇后所做的一切却历历在目，让她竟然有些犹豫是否转身去追随那远去的身影。 毕竟她和红心皇后太像了。 她突然想到了少女那漆黑岩石一般的下体，以及一路上看到的双少女的雕塑。 她们在花园嬉戏，在面包店购物，在咖啡厅喝茶，奔跑在火车站上，互相倚靠在公园的长椅上…… 如果。 如果只是怀揣着希望的人，又怎么会将那么多的雕塑如同偏执狂一般摆放满了整整一座红心城？ 雨桐十爱皱着眉看着那扑克牌之后的黯淡眸子。 这个将自己献祭给了梦想的少女在带着淡淡歉意地看着自己的同时，也已经在长久的岁月之中受尽了折磨。如果三滴血能够制造一个扑克士兵，那外面那铺天盖地数之不尽的扑克士兵是多少血呢？ 她不禁吸了口冷气。 她好像看到了那一幕，在不知昏晓的城堡之中，黑发的少女苍白着脸色，用滴血的手指制造着扑克士兵。然后，她赐吻给它们。然后，她继续将血液滴落在另一张扑克牌上。或许那些血液已经是她这残缺的身体里为数不多的血液了，但是她依然在强迫着自己去做。 而最为令人扼腕的是，她无法离开这王座，哪怕外面建设成了什么样子，她都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 抱着不知道有还是没有的希望，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红心皇后用她的鲜血建立起了一座可怕的，黑沉沉的城市。这个城市没有居民，只有白色的雕塑与红色的士兵。 而那些雕塑为什么要用白色的材料做呢。 与其说是雕塑，不如说是红心皇后最后的纯白色的希冀。 雨桐十爱从那恬淡而安静的眼眸之中看出了答案。红心皇后已经放弃了。 她就算不能够亲自看到城市的样子，也大概能够猜到只有冷冰冰的扑克士兵和那昏黄天空的红心城，是无法让爱丽丝满意的。 那些雕塑，如同她现在想要让爱丽丝的身体听到的话语一般，只是一种自我满足。 【我为爱付出过】 仅仅如此而已。 名为红心的少女，端坐于这漆黑色的大地上，身上的衣服是绝望的黑色，胸膛那里却缝着血色的红心。名为扑克的士兵，游行于寂静的城市，身上的底色是生命的红色，印刻在身上的却是死寂的黑色花色与数字。 “……红心。” 雨桐十爱咬着牙，理性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海螺请给我吧……”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力把话语从嘴里挤了出去。 而红心皇后像是舒了口气一般，放下了扑克牌。她的眼眸再次如同一开始见面一般平静了下去，嘴角勾起了恬静的微笑。 “好的，爱丽丝，我的公主。” “不要叫我爱丽丝。” 但是外来的少女如此打断了皇后的话。她看着这个无法移动的少女，摇了摇头。 “你的爱丽丝，还在赶来看你的城市的路上。” “……为什么？” 但是这句话却让红心皇后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爱丽丝，为什么不让我告诉爱丽丝。” 雨桐十爱看着对方快要落下泪来的表情，却是闭上了眼睛。 “欺骗自己真的好吗，红心。你知道的我不是爱丽丝，灵魂不是，那么rou体就毫无意义。” 她快速上前几步，抱住了红心皇后的尚未变为岩石依然柔软的上半身，将她那戴着小巧皇冠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吗，有时候，能够奔赴千里去见你思念的人，是一种痛苦的事情。而你思念的人前来却不是为了你，这也是一种痛苦。不管如何，请相信世界依然是痛苦的。看呀，如今的我不也是伤害着你吗，我的皇后，红心。” 这句红心皇后说过的话语从雨桐十爱的口中经过修改，复诵而出。 如同被扼住了喉咙，红心皇后的手一抖，扑克牌掉了一地，她颤着声音，如同不堪摧残的小花。 “但是……这份痛苦就不能够结束吗？” 她的声音如同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一般，不安地颤栗着。 “当然不能。” 雨桐十爱紧紧拥抱着对方，却仰着头，看着天际那锈红色。 “因为爱，还有幸福，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带着这份痛苦等下去吧，红心，这是你与爱丽丝的约定，而不是我的。请记住，痛苦往往是因为在意，在意是因为向往着幸福。” 红心皇后沉默着，但是雨桐十爱能够感受到胸前有了湿意。 “……但是，好痛啊，爱丽丝。” “不要叫我爱丽丝，红心。” 雨桐十爱伸出了手，拍了拍她的小巧的脑袋。 “叫我十爱。这是我的名字，而不是爱丽丝。正是因为痛，所以你需要继续等下去，等你真正的爱丽丝的到来，等着她嘲笑你的小气，等着她讥讽你城市如此冰冷绝望，如此晦暗压抑。然后，她会告诉你如何让这个城市活起来，变成她喜欢的城市。” “所以，带着痛与爱，继续等下去吧，红心皇后。” “用你胸中的红心。” PS：唔，昨天没有吃药……呸昨天没更新感觉自己萌萌哒。 红心皇后是咱很喜欢的一个配角，身穿着黑色的华裙，胸口却绣着红心。这是一个有些压抑的角色，但是她的心永远是红色的，滴血的红。 另外澈酱摸摸头，嗯，咱玩儿去咯~